出了衡陽城,身後馬蹄聲越來越響,林平之已經顧不得回頭,只揮著馬鞭奔力前行。////他不知道後面到底有多少人,卻知道若是自己被青城派擒去,只怕凶多吉少。
他並不怕死,因為他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前世血雨腥風刀光劍影他都沒怕過,他只是不甘心,不甘心重生一次還要眼看著親人一個一個死在他面前。
岳不群是什麼人他比誰都清楚。表面上道貌岸然一本正經,骨子里卻比任何人都陰險卑鄙。為了稱霸武林,連自己的老婆孩子都可以利用。讓父母跟這種人打交道,無異與虎謀皮。
可是除了這樣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算沒殺死余人彥,余滄海還會找來一萬個借口打上門。以他現在的武功,就算馬上自宮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但是余滄海的心思天下皆知,他對闢邪劍譜志在必得。而岳不群則不同,他一向以君子自居,現在全天下都知道林家在他華山派庇護之下,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定是他為了私利殺人奪劍。眼下他並沒有吞並五岳劍派的實力,不敢貿貿然與其余各派撕破臉皮,但若是他日羽翼漸豐,只怕父母性命不保。
眼見身後青城派弟子越追越近,林平之恨不得自己有飛天遁地之能。他肩上有傷,血流不止,若不是最後一口信念支持,只怕早就撐不下去。握著韁繩的手不住顫抖,鮮血順著手臂流下,但他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疲累。
賈人達見前面那綠衣少女似有疲態,高聲叫道,「前面的妖女听著,速速下馬,不然別怪老子手里的劍不長眼楮!
他見那少女不僅不示弱,反而揮舞馬鞭,跑的更快,不禁惱羞成怒。////從懷中掏出銀錠,用力向那少女後心彈去。那力道霸道之極,少女避它不過,正中後心,噴了口鮮血,從馬上摔了下去,一動不動。
賈人達上前一看,那綠衣少女竟是那姓林的小子喬裝打扮!不由大喜,只想一劍結果了他好報當日之仇。剛要拔劍,余人彥在身後阻止,「休害他性命!「
得到羅人杰被殺的消息後,余人彥便與賈人達及門下弟子追殺凶手。遠遠望去,只見那綠衣少女身形縴瘦,似曾相識。待到「她」落馬的一瞬間,余人彥才看到,那人不是什麼弱質縴縴的少女,而是那個陰狠狡猾的林平之!他看到他狠狠摔在地上,只覺得原本愈合的傷口竟隱隱作痛,特別是當賈人達拔劍要殺他之時,他竟然不顧一切救起他,見到鮮血染紅半幅衣袖,竟感覺自己身上刺骨的疼。
眾人見余人彥飛身抱住那綠衣少女,只當他又起了憐香惜玉之心,都見怪不怪了。只賈人達盯著林平之身影,憤怒難平。
林平之做了個很長的夢。夢里的自己一覺醒來,親眼看到父母死在余滄海刀下,看到岳不群搶走闢邪劍譜,看到自己誤殺岳靈珊,最後被任盈盈關在西湖黑牢里,雙目皆盲,武功被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想大聲呼救,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想拼命逃跑,雙腳像被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他驚叫著坐起身來,肩膀上的傷口火燒火燎的疼。林平之心中一嘉,會疼就代表剛才一切都只是場夢。
「你終于醒了!」
林平之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余人彥懷里,此刻他的手正攬在他腰間,一張臉靠在自己頸窩,正笑吟吟看在他。
余人彥從沒這麼伺候過別人,從來只有別人伺候他的份兒。林平之昏迷了三天三夜,他就陪了他三天三夜。他身受重傷,血流不止,半夜里還發起高燒,滿嘴胡話。余人彥不許別人動他,親自為他喂藥更衣,不假人手。也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柔順乖巧。可眼見他氣息懨懨,余人彥又希望他早日清醒過來,就算是橫眉冷對也好,只要他能醒過來。
林平之驚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他昏迷之段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現在落在余人彥手里,想到他那種種無恥手段,不由打個哆嗦。
余人彥沒有漏掉他眼中戒備,只覺得一番辛苦卻被人厭棄,不由得失望不己。他身邊有過不少美人,卻從沒有人對他不假辭色,只要他勾勾手,他們就會被蜜蜂嗅到蜜糖一樣自動粘上來,趕都趕不走。
只有這個人。
不得不承認他很美,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余人彥就被他的容貌吸引住了。原本只想逗他玩玩,但這小子又倔又壞,就像茅坑里的石頭。可他越是這樣,讓他越不能放手。
他昏迷的這幾天里,他有的是時間得到他,但是他沒有。看到他了無生機的躺在自己懷里,他竟然燃不起絲毫*,只覺得心里又酸又澀。他半夜里燒的全身滾燙,卻像貓兒一起蜷縮在自己懷里,柔軟無助。他拉著自己的衣襟,一遍又一遍淺吟囈語。他說「爹爹不要走。」他說「娘親,平之身上很疼。」那時他只能把他緊緊摟在懷里,任他的眼淚洇濕衣袖,流進心里。
現在他醒了,他的夢也醒了。
他們又回到原點。
余人彥松開手,靜靜的看著他,笑了。他終于好起來了,又是那個牙尖嘴利,滿肚子壞水的小狐狸。
林平之有些發怔,他感覺道余人彥的笑容里似乎有種別樣的意味,但他不敢去想,也不願去想。前世是他害他性命,今生如果可以,他不想再跟青城派有任何牽扯。
「小娘子終于大安了,可怎麼報答我相救之恩。」余人彥又換上那副無恥□的表情,笑眯眯盯著他的臉,「不如以身相許,可好?」
林平之懶得再跟他斗嘴,這家伙總會在嘴上討他便宜。「我睡了多久?」
「三天。這三天你我同床共枕大被同眠,誰知你一覺醒來到翻臉不認人,對我始亂終棄!」
「你!」林平之氣結,這無賴一副「你佔我便宜」的委屈模樣,讓他又是好笑又是生氣。他看到肩膀的傷已經被包好,身上也換了干淨衣服,再見余人彥眼底發黑,知道他這幾天不眠不休,不禁聲音放軟,低聲道,「這幾天,多謝你!」
誰知那廂余人彥捏著他下巴,輕佻說道,「若要謝我,便用你這身子抵償。只不過你睡了許久,身上不干淨,不如咱們一起洗個鴛鴦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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