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中,似乎有腳步聲越來越近。請使用訪問本站。
是穆孜回來了嗎?
李孟堯松了一口氣。
可下一秒就覺得不對勁,穆孜是去取馬車,為什麼是腳步聲而不是馬車聲?
剛剛卸下的緊張感重新升上心口,李孟堯趴在地上凝神細听,臉色一變。聲音不是從穆孜去的方向傳來的,而且不止一個人的腳步聲,而像是一群人,正往她所在的地方而來!
愣怔了一兩秒後,李孟堯立刻往路徑邊上的樹叢鑽去,小心翼翼地蹲身躲避,窺探外面的情況。
腳步聲越來越近,李孟堯的呼吸也越來越輕微,盡量平復自己不安的心。
突然,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好像什麼動物穿過樹叢而來。危機感襲上李孟堯心頭的同一刻,一只布滿繭子的大手捂上了她的嘴,並鉗制了她欲掙扎的身體。
李孟堯努力側頭想看清來人,只見他目光冷峻,薄唇緊抿,另一只手正作掌狀欲劈向她的後頸。
情急之下,李孟堯狠狠咬上他捂著自己的手掌,趁著他的手因疼痛稍稍松弛的一刻,含糊不清地喊道︰「景暄!」
黑暗中的男子在听到李孟堯的輕聲呼叫時,動作明顯停滯了一下,隨即瞳孔一縮,臉色越加冷峻。
李孟堯暗叫不好,這種情況叫出他的名字只怕是被當作敵人了,便急忙又說了一句︰「我是小孟!」
她的眼楮透露出幾分慌亂和焦急,如星光般璀璨,說話的聲音也似乎在哪里听到過。
景暄思索著,小孟?
途徑上傳來的腳步聲瞬間提醒了他。
「噓!」他又捂上李孟堯的嘴,抓著她的手臂,趴得更低些。
李孟堯會意,雖然有些難受,卻任由他粗魯的動作。
透過樹叢的縫隙向外窺去,七八個人影停在了分叉路口。領頭的回頭與身後的其他人嘀咕了幾句,他們便分作兩撥分別往兩條路行去。而領頭的那個卻站在路口不動,突然便回頭死死盯著李孟堯兩人所躲藏的方向。
明明看不清楚他的臉,李孟堯卻能感覺到陰鷙的目光黏在身上的寒顫,背後一陣發寒。
景暄感覺到身邊人緊繃的身體和噴在他手心的細細的呼吸所帶來的瘙癢,側頭打量起她。頭上包著頭巾,眉毛粗粗,眼楮小而有神,一個二十五六的普通男子模樣。此時靠得他很近,細嗅之下隱隱約約還聞得到微微的茉莉香氣,幾縷頭發散落在小巧的耳朵邊。
茉莉香氣……小巧的耳朵……
腦袋里似乎有什麼閃過,捂在她嘴上的手下滑移至她的脖子。
沒有喉結!
李孟堯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用自己的左手攀上他抓著自己脖子的手。
衣袖稍稍下滑,露出她的手腕,景暄看到她手腕上帶著的手鐲樣式的東西,眼神剎那有些失焦,一張清秀的臉浮現在他的眼前。
是她!
重新凝神看向對方,完全不一樣的模樣,連眼楮都不似原來嬌俏,卻依舊炯炯有神,此時略帶緊張和防備地看著自己。
景暄的手一松,不再看她。
李孟堯被他一系列莫名的舉動搞得糊涂,見他表情與之前相比略顯輕松,便也不再多想。
再轉過頭時,領頭的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但見景暄並沒什麼動作,她也就老老實實地繼續呆著。
風已不再,四周寂靜無聲,手表指針的走動聲在這時清晰了起來。景暄的那只手似乎只是隨意地搭在她的肩上,隨著時間的流逝卻漸漸沉重起來,李孟堯保持著靜止不動的蹲姿,月復議著他意欲如何。
在她以為自己終于到達極限時,景暄突然站起,李孟堯順勢一坐了下去,捶揉酸痛的兩腿。
「你到底是什麼人?」
李孟堯抬頭,對上他探索沉思的目光,故作溫柔地笑道︰「王爺何出此言?妾身不是王爺的花夫人嗎?」
夜半三更,一張賊眉鼠眼小男人嘴臉對著你飽含深情滿面嬌嗔,看我怎麼惡心你!
果然,此情此景之下,景暄的嘴角分明有些輕微的抽搐,臉色分明變得些許不自然。
李孟堯心里偷著樂,卻頓時大作正經,肅然問道︰「你不是應該還在鳳烏城內?」
聞言,景暄來不及掩藏的驚訝赫然呈現在神色中,隨即深有意味地再次打量她︰「是啊,能在這里遇見小孟姑娘,本王真是意外。」
「看來對方的大手筆還是及不上王爺的三分智慧。」李孟堯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枝樹葉,不以為意地斜眼一瞥,心里隱隱有些擔心,穆孜會不會不湊巧地踫上那群追捕景暄的士兵?事情發展得比自己猜想的還要迅速,並且偏離了自己的預想。離開這里,好像變得有些不容易了。
「如果不是看到你這不計後果的舉動,寧可誤殺,你也跨不出這一步。」
前腳剛邁出樹叢一步的李孟堯因他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回頭︰「喔?我的什麼舉動讓王爺認定我非你之敵?」
卻見景暄向來緊抿的唇角噙著不易察覺的笑意看著自己,李孟堯心下疑惑更甚,突然感覺憑空從她身後卷來一陣強大的帶著脂粉味兒的狂風,來不及反應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仿佛一只大腳猛地踹向她的,她平生第三次享受騰空飛起。
電光火石間,李孟堯大悟景暄的意思,憤怒之余以自己都不可思議的力量硬生生地扭轉了身體投射的方向,像一顆子彈般朝景暄而去。
這回總算有人給自己墊背了!她慶幸地在內心狂淚流涕零,同時感慨自己適應能力之強,能夠從前兩次的慘痛經歷中吸取教訓,並在分秒之內閃現智慧的火花來化解災難。
她張開雙臂,看著渾然不覺她心里各種小九九的景暄依舊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思考著該以怎樣的姿勢撲到景暄的身上才能讓自己最大程度地減輕疼痛。
想法是好的,方向也是對的,但現實卻不是她所預想的。
直到李孟堯眼睜睜地從景暄頭頂越過,臉面朝地準確無誤地降落到他身後的草叢里感受著暮春新生草木沁人心脾的香氣時,才意識到,力道過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