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因遇見朱棣,徐寧並未去成夫子廟。♀今日本打算再拉上曾壽前往,奈何他被徐達調往大都督府,據說要為他擬個職位,省得他成日在家廝混,越發不長進。
徐寧百無聊賴,看玉妍在院中拿針線縫制個花繃。「這是什麼?」徐寧湊了進前問道。
玉妍笑道︰「夏日快到了,午後陽光便會直射院子里。咱們院中的房門雖然皆有門簾子,但是顏色單一難以入眼。趁現今有些功夫,便繡些花繃子,到時縫了上去,豈不漂亮?」
徐寧咋了咋舌,暗道自己真是土包子。門上有簾便已經很滿足了,竟然不知進一步考慮到美觀的問題?看來,這高大上的生活,自己還需要進一步適應。看著玉妍針走如飛的速度,這一院十幾間房的門簾,估計幾天就能武裝起來了。
「玉妍,這繡活最費功夫,你繡得一會,便歇歇吧,別累壞眼楮了。」徐寧忍不住道。那細若毛發的針線,若讓她長時間盯著,只怕對眼指日可待了。
「不如,咱們上街逛逛吧。」
南京,這個六朝古都,充滿著厚重的文化氣息。它如同一個貴族世家,鐘鳴鼎盛中,處處透著風景。對于徐寧來說,這個城市是滄桑的,它將那段沉重而痛苦的記憶鐫刻在每一個中國人心中。
眼前的南京,卻是這樣充滿著生機,人聲鼎沸,車馬轔轔,熙熙攘攘中掩不住它的莊重。
「小姐,你看,那便是桃葉渡。」玉妍雖是鳳陽人,卻是自小生長在南京,對南京各處極為熟悉,今日陪徐寧逛街,倒不失為一個好向導。
徐寧向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片青石板平鋪延伸至一個臨河渡口,渡頭上數棵柳樹,枝茂葉繁,將陽光篩蔽成星星點點,灑在船工與船客身上。河面上河舫競立。燈船蕭鼓。熱鬧非凡。
「這里為什麼叫桃葉渡?並沒有種桃花呀。」徐寧不解道。
「據說前朝這里確是桃花夭夭,但是因為年年打戰,桃樹都被焚毀了。」玉妍有些傷感地說道。徐寧也輕輕嘆了一聲。望著那渡口,想像那桃花繽紛的絢麗場景,不禁有些心醉。她忽然想起,不知多少年後,朱棣將發起的那場著名的靖難之役,這里不知又將會遭遇到怎樣的戰火,心頭不由一陣厭煩。
二人下了桃葉渡,搭上一艘烏篷船,在清冽的水面上。晃晃悠悠地向對岸蕩去。「玉妍,這里為什麼叫金陵?」徐寧望著船來船往的寬闊河面,天馬行空地問道。
玉妍還未回答,卻听那船工笑道︰「小姐是外來人吧?金陵之稱可是有典故的。」
「哦?大叔,請說說看,我洗耳恭听。」徐寧好奇道。
「呵呵。小姐你有所不知。我們應天府,原是一方王者寶地。後來秦時始皇帝來此,見此地王氣大盛,為防作亂,便命人鑄下金人埋藏于此。以鎮王氣。故而,應天府又稱金陵。」
「哈哈,有趣!」徐寧听了頓時拍掌,笑道︰「若真如此,那金人早被人挖出了。」
「都這麼說,咱們這的老人常說,秦人在埋藏金人之處還曾立下一碑,寫著什麼‘不在山前,不在山後,不在山南,不在山北,有人獲得,富了一國’。」
「哈哈!有趣,太有趣了!那麼我有空也要多出門轉轉,說不定哪天便尋得這秦金人,哈哈。♀」徐寧打趣道。那船工也知傳說無稽,唯一笑耳。
徐寧與玉妍上了岸,便沿著綠楊河堤慢慢往前走。不一會便見到一個巍巍的牌坊,高聳于街,上書「道冠古今」。往牌坊里走,街邊一片飛檐建築,高掛「江南貢院」之牌。
「這里是貢院。那些舉子們便在此會試。」玉妍尊崇地說道。
考場麼?徐寧抬頭看著那威勢的四個大字,想起高考時那嚴厲的防弊舉措,不禁心有戚戚。據說,古時的考房比監獄還不如。徐寧探頭向里面望了望,卻一無所獲。
越過貢院,徐寧終于來到了向往已久的南京夫子廟。那一片繁雜熱鬧之聲,令她想起了北京的城隍廟。「夫子廟在後頭,這前頭都是些小食攤和雜物攤,人多得很。小姐……小姐!」玉妍還待請示徐寧是否先瀏覽夫子廟,卻見徐寧早已如魚得水般游入那密密的人群,她不得不緊緊跟隨在後。這位小姐,可真真不同。三小姐妙錦蓮步輕動婀娜生姿,這位小姐可好,跑得比兔子還快!
「來呀,看一看呀,這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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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宗的秦地泡饃,味重湯濃饃精韌了啊!」
「這位小姐,看您身嬌態逸,貌美如花,最得我家胭粉配適。您看啊,這粉色澤明快……」
「江南小蜜桔,不甜不要錢啦!」
……
吆喝聲此起彼落,無論在哪個時代,中國人的生意,總是這樣歡騰熱情。徐寧好奇地這邊看看那邊模模,此情此景,既熟悉又遙遠。
當玉妍找到她家小姐時,徐寧正捧著一袋油炸臭豆腐,叉起一塊往嘴里扔。「啊!」玉妍慌忙捂著鼻子,「來一塊嗎?」徐寧笑嘻嘻地將臭豆腐往玉妍面前一遞,驚得她往旁猛力一跳。
「哎呦!」一聲不滿的聲音從兩人身旁冒了出來。原來玉妍閃躲之間撞倒了路邊的一個小攤。
「小姐沒有傷著吧?」一個三十左右的文弱男子,穿著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衫,一邊忙著將散落一地的貨物收攏,一邊關切地向玉妍問道。
玉妍頗為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徐寧見恰有幾個滾落腳邊,便蹲下拾起那些貨物。她一見這貨物,竟怔往了。這玩意和當年玩的拼字板可真像啊。不過變了形態成為方塊形罷了。
徐寧將這些拼圖都交給那個商販,忍不住問道︰「請問,這是什麼東西?」
那攤主看起來十分斯文,拿起一個方塊,有些靦腆地對徐寧說道︰「回小姐話,這是九宮活字拼。您看,此物的六面均由九格構成,九格內有八木塊,可移動,拼成後便是一句夫子教誨。」
他將那個九宮活字拼的一面里向徐寧展示了一下,那數個小木塊雜亂無序,那攤主隨手便將那小木塊移動了幾下,便組成了一句︰有朋至遠方來。
「真是太精巧了。」玉妍看得目瞪口呆。徐寧接過他手中的活字拼,將另一面翻轉過來,擺弄了一下,很快便也拼出了一句︰學而時習之。
「小姐心靈手巧,在下深感佩服。」那攤販見徐寧手法嫻熟,心下不由贊嘆。他卻不知,這拼字板,在徐寧那個年代,便連小學生也能熟練地拼出幾個來回。
徐寧笑著說道︰「哪是什麼手巧,純粹是玩得多了便會了。」不待玉妍取錢,她便掏出寶鈔買下了兩個。
那攤販見徐寧將寶鈔放入隨身袋中,那一疊甚厚,估模著徐寧應是富貴人家。他雙手互握,猶豫著用力摩挲。見徐寧正要轉身離開,便狠下心來,大聲喚道,「小姐,在下還有一個小物事,請小姐看看,定能讓小姐喜歡。」
徐寧一听還有好東西,便停下了腳步,好奇地看著那攤販,不知他要拿出什麼稀奇事物。只見他轉身取出一個小木箱,木色陳舊,邊角皆呈灰色。
那攤販不知如何雙手在木箱上一按,箱蓋竟自動彈起,徐寧吃了一驚,不由想到了自動彈簧。她的目光便聚焦到這木箱上,但見它精雕細琢,花紋古樸,不知是何年代之物。那攤販從中取出一樣布裹著的物事,在開合之間可見箱子里隔竟有數層之多。
那攤販又將一小缸水搬至桌邊,取出一根管子,一端放入管子,一端插入那物事之中,隨後便將包裹著的布扯了開去。
「啊!」徐寧只覺眼前一亮,一座半尺高的假山出現在眼前。山上松柏儼然,還有流水傾泄,亭台樓榭,一應俱全。最妙的是,亭台前一排小人執蕭圍地而坐,活靈活現。那攤販在假山後某處用力一扳,便見那流水演成瀑布,飛泄而下,那排小人的樂器竟發出了叮咚之聲,韻律和諧,十分好听。
「是風過野!」玉妍驚喜地說道。這是南京一帶頗有些年頭的鄉間小調,曲調悠揚,韻味十足。徐寧在那清脆的音樂聲中,只盯著那一排小人,還有那忽大忽小的水流,在心中驚呼,這,這不就是音樂盒?!
那名攤販也看著這精巧的假山音樂盒,眼神中有一絲傷感。一曲奏罷,他強笑著問道︰「小姐,可還滿意?」
徐寧早已看得心搖神馳,自是狂點其頭,玉妍更是眼放光芒。「不知此物作價幾何?」徐寧終于開口問道。如此寶物,自當收入。
那攤販見徐寧問價,突又感無法開口,在心中掙扎了一會,又看了一眼那假山,握著拳,咬牙道︰「願值百貫。」
徐寧還沒說話,旁邊突然沖過一名女子,驀地一伸手將那假山抱入懷中,緊緊不松,睜圓了眼瞪著那攤販,咬牙切齒道︰「你,你竟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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