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記 第十一章 解鈴人

作者 ︰ 小皮瓜

ps︰

章節數弄錯了,真是不好意思,這一章,實際上是第十章。♀

燕王府中。

「怎麼如此狼狽!」朱棣皺眉看著一身濕透的徐寧。剛才在宮外城門處,他幾乎認不出徐寧。徐寧顧不上回答,連忙想要將事情向朱棣說明,請他出手幫忙。

朱棣搖了搖頭,說道︰「徐寧,先不忙說話,快去將衣物換了,免得受了寒。」語氣堅定不容拒絕。徐寧只好隨丫環去換了身干淨暖和的衣物。在燕王府中,各房各院人口眾多,倒也不象濠村那樣,完全男性化。否則,徐寧便沒有合適的女子衣物更換了。

朱棣再度在書房見到徐寧時,她已穿了一身淺粉色衣物,是府中高級丫環的服裝,不由笑道︰「徐寧,你這是投了我府中做火頭嗎?」他還記得當日應允給徐寧一個火頭之職的戲語。

徐寧白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忽然想到眼前可不是以前的木隸,而是未來的永樂大帝,何況自己還有求于他。便立刻更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神情,說道︰「燕王,不如更改一個允諾如何?」

「當然不行!」朱棣隨意地坐在書房中的錦椅上,選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懶懶的說道,「說吧,又闖什麼禍了?」

他與徐寧相交已久,早已對徐寧的性格了如指掌。平日里徐寧古靈精怪,如今低眉順眼,便知她必有所求。而徐寧性情梗直,若不是與人起了爭執,惹出了她解決不了的禍端,只怕也不會求到他這里。當日他與徐增壽商定,將徐寧一塊帶進京,便是擔心她會在濠村惹出事端。哪知,到了南京,徐寧這個閑不住的主,仍然是不走尋常路。終于還是折騰出事端了。

徐寧見朱棣在她面前毫無身為藩王的自覺,不顧儀態地斜倚在有暖暖靠墊的錦椅中,登時沒有了疏遠感,只覺得面前這人,仍是在山中背著她登高的木隸,仍是為她不顧危險而惱人的木隸。♀她心中忽然一松,暗責自己真是思慮過度。

徐寧上前將包中的小木盒掏了出來。擦淨木盒上的濕意,小心掏出其中的水晶片。在朱棣面前一晃,說道︰「知道這是什麼嗎?」

朱棣不答,但無語的眼神已明明白白告訴徐寧︰說重點。徐寧尷尬地自答道︰「這是水晶制成的凸透鏡。」「凸透鏡?」朱棣沒听過這名詞。「是制作一個軍事器物的重要部件。」徐寧鄭重地對朱棣說道︰「朱棣,這個器物,一定能讓我大明軍隊的偵察能力大幅度提高。」

「哦?什麼器物?」朱棣登時有了興趣,從椅中坐起,端正了身子。他知道徐寧雖不是軍人,但對軍隊還是有著一定了解的,她提出的隊列建議,對大明軍的戰力有很大幫助。因此。此時徐寧如此重視這個器物,必是不凡之物。

他拿過徐寧手中的凸透鏡,向著燈火處細細察看了一番,除了發現它中間厚兩端薄之外,並無特別之處。

「還沒制成呢。這只是其中一個部件。若制成了。能察數里外之物。」徐寧解釋道。

「數里之外?!千里眼?」朱棣一驚。他自身上過戰場,知道掌握敵情的重要性。若能先一步知道敵軍布置,這佔敵先機便能大大的提高制勝機會。

「嗯,這是最低估計,若有好的材料,數十里之外也有可能。」徐寧又添了一把火。朱棣眼楮一亮,這可是好東西。「不過……」

徐寧停下了介紹。「不過什麼?」朱棣接口問道?難道徐寧今日來尋他,是為了這器物制作?

「不過能制作這器物的工匠現在被人抓走了。」徐寧想起莫問一家,有些憤怒。

朱棣听了心下明悟,原來是拿這器物來引我上鉤。若是別人,對他耍這小心眼,朱棣只怕要讓他後悔。不過這人是徐寧,他卻沒有什麼怒氣。他早知徐寧心無雜念,兩人在濠村時,徐寧對他更加不敬的時候都有過,他又何曾將她治過罪?何況剛才徐寧那樣焦急,奔波風雨中在宮門處相候,顯見此事對于徐寧而言,十分重要,他自是不會在意徐寧的小花招。♀

「怎麼一回事?」朱棣想要知道具體情況。便是沒有這凸透鏡,他也不會對徐寧的處境置之不理。自徐寧從鳳凰山頂將那枚玉牌拾回來之後,對他而言,徐寧便已不再是個陌生人。

徐寧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向朱棣說了一遍。說到莫問一家的經歷時,朱棣听得很是仔細。

「胡惟庸?」朱棣听得這當朝丞相的名字,立刻想起徐寧曾警告過他,不要太接近胡惟庸。今日她竟惹上了胡惟庸,難道是天意?

「胡丞相教子無方,早已遠近聞名。」朱棣淡淡地說道。少不更事時,他還幫著徐增壽明里暗里地教訓過胡績德。因此,當徐寧提到事起胡績德時,心中不由起了厭惡。

「是我踢傷胡績德的!但是他無禮在先。當然,如果我不那麼激烈地反應,也許,莫問一家便不會被他們抓走了。而且,都怪我,如果當時我能想到胡家人這樣蠻橫,提醒莫問一家躲避,也不會發生這些事!」徐寧幾乎又要流下淚來,剛才匆忙間並未察覺,如今再提起,自責便如影隨形地噬咬著她的心。

「朱棣,你知道嗎?他們還有個兒子叫阿疾,可能有心病,不能驚嚇。不知道胡家那些狗腿,會不會傷了他。我,我真是對不起他們。」徐寧終于流下淚來。這一次的輕率,讓她得了深刻的教訓。想到自己的錯誤,傷害了莫問一家,心里難受極了。

「徐寧,別傷心,那胡績德是個斯文敗類,你不必自責。」朱棣見徐寧流淚,忙出言相勸。他對胡績德毫無好感,直接便斥責了起來。

朱棣當然相信徐寧的話。若是今日被抓的是徐寧,只怕他已在胡府中擺明車馬要人了。但是如今換了別人,自然又另當別論。

徐寧當然看得出朱棣對自己的關心是實實在在的,也看得出他在斟酌是否要為了莫問而和胡惟庸交換人情。她知道。朱棣不願和胡惟庸產生裂痕。當日在濠村時,她已經勸過木隸遠離胡惟庸,被他無視了。如今要他向胡惟庸要人,確是有些為難他了。

「朱棣,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帶我去找胡惟庸,我把莫問一家換出來。」徐寧說道。她心中內疚,久而不解。郁結之下便想一了百了,挺身而出換得莫問一家自由。但她擔心胡惟庸言而無信。便想讓朱棣做中間人,也好防範未然。

「徐寧,別傻了,你怎麼能去換那工匠!」朱棣瞪了她一眼,為她的不顧一切感到可笑。

「這樣吧,你隨我去一趟胡府,與他解釋一下誤會。那莫問一家,便由我來開口。」朱棣沉吟了一下,說道。

「真的?太好了!」徐寧等的便是朱棣這句話,頓時高興地笑了。臉上的淚珠還掛在腮邊,煞是有趣。

朱棣看著徐寧如孩子般又哭又笑,搖了搖頭,頭痛地說道︰「你呀,下次可要三思而行。」

徐寧自然點頭應承。這也是她今日反省了自己後的決定。

「朱棣,你千萬別告訴胡惟庸那莫問能制千里眼。」徐寧想了想,動了花花腸子,不願讓胡惟庸知曉,免得他不放人,或者將千里眼據為已有。

朱棣無語地看了徐寧一眼,不屑回答她這淺顯的問題。徐寧頓知自己又自以為是了,如此重要的軍械,朱棣作為一個藩王,豈會拱手讓人?

「對了,徐寧,你從哪學來的無影腿?」

「自學的。朱棣,要試試嗎?」

「……」

胡府,大門洞開,胡惟庸親自出門將貴賓迎至堂中上首坐下。

「胡丞相,本王听聞令公子有疾,心中掛念,前來探望一番,唐突之處,還望勿怪。」朱棣開門見山地說道。

「哪里,哪里!燕王殿下親自前來,蓬蓽生輝,老夫甚是感激,犬兒得燕王殿下掛心,多謝了。」胡惟庸謝道。「只是,犬兒被惡人所傷甚重,不便出迎,還望燕王殿下恕罪。」

「胡丞相說哪里話,令公子如今養傷要緊,不必多禮。不過,胡丞相,據我所知,令公子為人所傷,此中似乎另有隱情。」朱棣端起香茶品茗了一口,輕描淡寫地說道。

胡惟庸心下一動,難道燕王今日前來竟是為了此事?「徐寧,你且將事情原由向胡丞相說一說。胡丞相心胸寬大,通情達理,必不會為難于你。」朱棣吩咐徐寧道。

徐寧自是一番言語。她自知今日是來低頭的,因此言語之中很是自責,末了還誠心自陳,任由胡惟庸處置。這听得胡惟庸心中冒火,若真任由他處置,還跟著燕王前來干嘛?自綁了來負荊請罪啊!此時礙于燕王之面,他只能強行按捺。強顏道︰「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徐姑娘確是與小犬有誤會。既然如今徐姑娘已誠心認錯,那麼,此事……便作罷吧。」胡惟庸咬碎了一口鋼牙,心中萬般不願。但朱棣如今攜了徐寧前來,擺明了要替徐寧出頭,他新任丞相不久,豈能立刻便得罪了皇親?

朱棣笑著說道︰「胡丞相果然肚里能撐船。這是皇上賞賜的一些靈藥,如今令公子受傷,不若轉贈給貴府,祝願令公子早日康復。」

「多謝燕王殿下。」胡惟庸只得收下了這苦澀的禮物。

「對了,既然胡丞相已既往不咎,那麼蒙貴府相請的工匠莫問等人,是否可以歸還本王?」朱棣看似不經意地提出了要人的要求。

「歸還?莫問等人竟是燕王殿下府中之人?」胡惟庸詫異道。

「胡丞相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本王府中的暖榻有些搖動,招了這莫問來修。如今暖榻已拆了開來,修了一半,不好便擱在那里。所以,還請丞相體諒。」朱棣含笑道。徐寧在旁听得朱棣眼楮都不眨一下的胡說八道,心下暗暗佩服。

「如此,便請燕王殿下稍待,老夫命人將他們請來。」胡惟庸送了一個人情,如今剩下這無干系的莫問,他干脆眼不見心不煩也送了朱棣。

徐寧在旁,趁胡惟庸不注意,向朱棣豎起了大拇指。

做一個好的政治家,首先要成一個好演員。當年教授的話,又在徐寧耳邊響起。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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