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記 第九十八章 其事敗

作者 ︰ 小皮瓜

「燕王殿下,在干什麼呢?」徐寧笑嘻嘻地從書房門口鑽了進來,正看見朱棣在整理書籍。「想攜書潛逃?說!昨天是不是干了壞事?」徐寧雙手虛空握拳,作出握著長槍狀的威逼模樣。

朱棣看著徐寧作勢欲刺的頑皮模樣,哭笑不得,隨手拿起一本書,打開對著徐寧,也裝模作樣喝道︰「何方妖怪,本王叫你名字,你可敢回答?」

「你……」徐寧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偷看《西游記》!」她霎時想起當日講述《西游記》時,尚且不知道木隸便是朱棣,還大言不慚地表示這書燕王絕不能看。哪知道,朱棣還是看了。

「別人看得,本王自然更加看得!」朱棣輕笑一聲,復又將書放回。

如今有間客棧開始運營,有何保、溫暖盯著,更有那些素質極高的宮女充當服務員,根本不需要徐寧太過操心。因此,緊張了一段時間的徐寧,終于可以恢復輕松的生活。

徐寧倚在窗前的書桌邊,自顧自地倒了一杯茶水,邊喝著邊看朱棣揀選合適的書籍。「你這是要搬家還是要長住呀?不就是巡視嗎?個把月就回來了吧?」

「個把月?」朱棣狐疑地看了一眼徐寧,撫額道,「以前只知道你不認路,現在才知道,原來你還不識路程。」

徐寧臉一紅,辯道︰「我只到過濠村與南京,哪知道直隸有多大!」現代時她倒是去過,江蘇、安徽和上海,但是那是坐著動車呼嘯而過,對路程的認識,只僅于車程,算起腳程,她確實不知。但這些自然不法宣諸于口,只得借口活動範圍小。

朱棣微微搖了搖頭,嘆道︰「徐寧,你這樣便是被人賣了也跑不回來呀!」

「哼哼。還不知道誰賣誰呢!」徐寧頭一抬,顯示了強大的自信心。

當徐寧自賣自夸時,朱棣總是很無語。他只得繼續整理書籍。但徐寧卻不放過他,繞到書櫃邊,邊隨手翻看那些兵書,邊不經意地問道︰「昨天你和妙錦妹妹說了什麼時候動身了嗎?」

朱棣「嗯」了一聲。徐寧又問道︰「那麼你幾時回來啊?你和妙錦妹妹的事,可要抓緊時間呀!」

「已經辦好了。」朱棣漫不經心地將翻了一本書,又放下,隨口說道。

「什麼?」徐寧沒想到會得到朱棣的肯定答復。平日里總是被朱棣以各種借口表示等待合適時間,她都快習慣了朱棣的拖延。哪知今天隨口問問。竟得到了肯定答復。徐寧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地看著朱棣。

「怎麼?平日里你催得比妙錦還急。今日告訴你了,你反而不相信?」朱棣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昨天你們才見面,今天你就擺平了?」徐寧仍然有些無法相信,「如果能擺平。你還偷偷模模不敢和妙錦妹妹見面?」

「徐寧,我也是今天早上才進宮與父皇母後求得一諾。」朱棣解釋道。昨日徐妙錦將清白之身托付給他,他自然不能辜負了青梅竹馬的少女一番心意。

「真是太好了!」徐寧跳了起來,轉身就要跑,「我去告訴妙錦妹妹。」

「等一下!」朱棣一把扯住徐寧的胳膊,無奈地說道,「你都多大了,就不能沉穩一點?」

「這事,父皇母後雖允了我。但也要先與徐將軍商議,待徐將軍首肯後方能下旨。」

「啊!對,對,這父母之命很重要。」徐寧猛點頭,想起了這是古代。

「所以。現在暫且不要告訴妙錦,免得她心神不寧。我估模著待我從直隸返回後,父皇便會和徐將軍商議。到時候我親自告訴妙錦,也算還了她的心願。」朱棣笑著說道。

「嗯,你讓她等了這麼久,給她一個驚喜也是應該的。」徐寧深表贊同。「那麼你幾時從直隸回來?為什麼不先商議再去直隸呢?」

「徐寧,巡視直隸的日子早就定下了,各府各州的軍衛也已整戈待察,豈能隨意更改時日?」朱棣無語地看著異想天開的徐寧。

「這樣呀,那只好等你回來了。我听說這直隸可有十四府州,你巡視一圈要多長時間呀?」

「三個月吧。」朱棣不假思索地說回答。

「什麼!三個月!」徐寧驚叫一聲,「那麼久!讓妙錦妹妹怎麼辦!」

「十幾年都等了,再等三個月又如何?」朱棣淡淡地說道。無論如何,朱元璋能夠同意這門婚事,已經是絕大的讓步,若是再催促,只怕會適得其反。

徐寧靜下心想想,也知道這事急不得,但又覺得憋悶,一口氣無處發泄,只好噘起嘴,重重將手中的書扔在書櫃上,「啪」的一聲響,讓朱棣好一陣心痛。

無論如何,能得到朱元璋的允諾是一件好事。徐寧心情在被朱棣干擾了一下後,又恢復了輕松。她見朱棣忙著整理書籍,便轉身去尋莫問了,在莫家小院里,徐寧騎著車載著阿琪,很是高興地玩樂了一會。

天色漸暗,徐寧告辭回府。途中,她順道拐進了蘇寧商鋪,撈了一大袋的冰鎮果汁,準備帶回家享用。自從上個月徐寧教會了玉妍制作飛餅後,她們就連吃了十天的飛餅夜宵,吃得徐寧都快反胃了。但玉妍就是沒心思為大家制作冰淇淋等冷飲。徐寧又懶得動手,只好從蘇寧商鋪中撈外賣。

「阿福!這麼晚了才回來呀!」徐寧在門口遇見了門閽福壽。福壽才剛到達門房,神色卻似乎有些慌張,很快將手中的什麼東**在了門房通鋪的草席之下。

徐寧順手從袋中拿起一盒果汁,遞給了福壽,笑眯眯地說道︰「阿福,請你喝水!」

福壽一楞,哪敢要小姐的東西,雙手亂擺,「不敢不敢,小人不敢要!」

「拿著,就是一盒果汁,又不是什麼寶貝!」徐寧硬塞到了福壽手里。他呆呆地接了過去。觸手一片冰涼。登時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又欲待推辭,卻被徐寧阻止了。只得趕忙躬身道謝。

徐寧擺擺手,便往小院走去。繞過門柱,直走到門房瞧不見的地方,徐寧這才慢慢放緩腳步,腦中回憶起剛才看見的那一抹亮光,「門房也配備兵刃了嗎?有時間要問問徐總管。」

徐寧回到小院里,收拾了一下,便帶著下學的馬麗蘇一塊去吃飯。在徐寧堅持不懈的示好下。如今宋氏也已經不再給徐寧臉色看。雖然也並沒有正眼再瞧過徐寧。但畢竟是不再敵對,這讓徐寧的心里好過了一些。

飯後,徐寧拉著馬麗蘇在後花園中散步。正遇見徐府的總管。徐寧隨口問起了門房的裝備,竟得知門房並不曾裝備得兵刃。「難道是我看錯了?」

徐寧抿著嘴想了一會。感覺這里面有貓膩。本著在政府辦工作以來養成的小心謹慎的習慣,徐寧決定還是提醒一下徐達。

于是,徐寧回院提上每晚定時送到的銀耳養生湯,匆匆往徐達居住的主院奔去。

「義父!今晚的養生換了配料,您喝喝看,看看您能不能嘗出來!」徐寧調皮地笑道,邊說邊將銀耳養生湯放到桌上,取出兩個小碗,為徐達與謝氏分湯。

「呵呵。寧兒既然如此下戰書,老夫可要接下了。」徐達難得幽默地說道,逗得在一旁的謝氏忍俊不禁。

徐達挑起了一勺,放在嘴里,輕輕品了品。登時笑了起來,「這嘴啊,早就被寧兒這丫頭給養刁了,這才換了一味,老夫便嘗出來了!這棗,該是陝西的狗頭大棗吧!」

話音未落,徐寧便面現欽佩地舉起了大拇指,喝彩道︰「義父真是獨具慧眼!不,是獨具慧口!」

「呵呵,你這孩子,全家對你義父敢如此貧嘴之人,非你莫屬。」謝氏嗔怪道,眼中卻淨是寵愛,每天的養生湯,這孩子不管多累,都要親自相送,這其中的情誼,比親生的幾個孩子都深。

「義母,寧兒哪是貧嘴之人,分時是義父的功力增加了!」徐寧撒嬌道。

「好好,是老夫功力增加了,哈哈!」徐達笑道。他是練武之人,贊他功力增加,他非但不以為忤,甚至還有些欣喜。

三人說了一會話,徐寧便提及在門房處,看見福壽將兵刃藏進草席之事。

徐達面色一凝,再次問道︰「寧兒,你可看清?」

徐寧點點頭,肯定地說道︰「絕對看清,是兵刃。」

「這便奇了!」徐達雖不管家中瑣事,但門房備不備兵刃,是一個豪門世家的體面所在,通常是不裝備的。如今福壽卻藏了兵刃,這便是一件不尋常之事。

「寧兒,你且先回院,這幾日晚上切勿亂跑。福壽之事,待我先觀察幾日,再行定奪。」徐達沉吟了一下,吩咐徐寧。

「好的。」徐寧點了點頭,對付這種事,本就是徐達這樣從刀山火海中走來的人,比較有經驗。

待徐達與謝氏用完養生湯,徐寧便提著罐子退出了房間。在徐達小院的門口,徐寧忽然看見院外廊道上有人影一閃。她心中登時一緊。再定楮一看,似乎竟是福壽的身影。

徐寧心中砰砰直跳打起了密鼓,想要轉身回徐達的院中尋求幫助。但轉念一想,福壽似乎並未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若是風聲鶴唳,難免置福壽于難堪的境地,徐達也說觀察幾日再做定奪。何況,府中僕從甚眾,徐寧定了定心思,覺得不必害怕。于是,她繼續往前走。

哪知沒走幾步,徐寧便再一次看見了福壽。這一次,福壽朝她迎面走來。徐寧清楚地看見,福壽面無表情,但卻令人感覺似乎心事重重。這廊道盡頭便是徐達的小院,難道他是來尋義父麻煩的?徐寧心中有些緊張,勉強笑道︰「阿福,這麼晚了還來找義父?莫非有客到訪?」

「啊,小姐!」福壽似乎現在才剛看到徐寧,慌忙躬身行禮。在徐府之中,這位後來的徐寧小姐,對待下人是最為親和的。別說她院子里的玉妍,每日吃穿都比其它院中的僕人好些,便是零花錢,徐寧也給的最是大方,是各院之首。何況,徐寧每回有了好東西,除了送給徐達等人,也會留下一些專門送給僕人們。而且,有時從外頭回來,也會幫人帶東西,令得眾人對她感情甚深。福壽自然也受過徐寧的好處,對她很是恭敬。

徐寧詫異地看著福壽,看來他剛才根本是心不在焉。「你怎麼啦?似乎心神不定的模樣?」

「小人……小人沒什麼。」福壽猶豫了一下,想轉身離開。

「阿福,你是不是有心事。」徐寧試探地問道。

福壽一呆,看著徐寧臉上真誠的表情,想到平日里這位小姐的和靄可親,心中的煩悶登時蠢蠢欲動,感覺對小姐說出來,也許能得到她的幫助。

于是,福壽便將下午的遭遇對徐寧簡單說了一遍。

徐寧听得又驚又怒,原來,胡尤金找了福壽,花言巧語想要他刺殺徐達,甚至許下了黃金萬兩的巨額報酬,並承諾替他安排好退路,包他跑路無憂。她忍不住罵道︰「好歹毒的胡惟庸!」

「小姐,老胡是小人的同鄉,自小一起長大,不想駁他的面子,暫且應了下來。但是,小人當日身陷囹圄,是徐將軍不計前嫌,將小人搭救了出來,小人豈可干這泯滅良心之事!」福壽昂首道,「那胡惟庸也太小看勞資了!小人再不濟,也絕不會對恩人下手!」

「阿福,謝謝你!」徐寧誠懇地向福壽做了一個揖,深深地彎腰道謝。

這一舉動嚇得福壽連忙跳到一旁,嘴里連連說道︰「擔不得,擔不得,折煞小人了!」

「阿福,咱們進去向義父說清楚吧。事關重大,請義父定奪。」徐寧說道。福壽自然點頭答應。

徐達很快便知曉了此事,他在細細地反復詢問過各種細節之後,確定了福壽沒有說謊。這一來,他被震驚了。他絕沒想到,胡惟庸竟然大膽如斯,敢謀害朝廷命官!

徐達立刻追問道︰「阿福,你可曾收下黃金?「

福壽搖了搖頭,說道︰「小人不敢收下。他便說待事成後再行給付。」

「嗯,好了,你且先回門房吧,今日之事,不可向任何人說起。」徐達叮囑道。「若他再尋你,便拖一拖。」

「好,小人知道了。」阿福恭恭敬敬地說道,轉身便退出了房間。此時,他心中輕快,憋了一下午的煩悶事,如今一舉解決,良心又不再受到苛責,很是舒服。

「義父,咱們怎麼辦?」徐寧問道。

「哼,宵小之輩!寧兒,且看為父給他加加碼,演上一出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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