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大小姐,府內家法第三十七條,奴婢沖撞主子輕則掌嘴三十,重則杖責八十。若情形嚴重者,傷及主子名譽性命則——杖斃。」
最後一句杖斃讓朱雲不敢置信,她雙目圓睜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大小姐。
她一向嘲笑的廢物今日是怎麼了?
這當真是那廢物?
一醒來竟然就膽敢挑她的錯處?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大小姐,雖然奴婢身份卑賤,但也不能隨便就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定罪了吧,如果奴婢真的犯了大錯,大小姐你怎麼懲罰都可以,但是奴婢今日愚鈍,真不知所犯之錯為何?」
夏清歌正要話,不想門外竟傳來「碎碎」的腳步聲,伴隨著一群女人的說話聲傳進了屋內。
她听的仔細,來人還真不少呢,里面有一個聲音透亮的听上去十分熟悉,夏清歌冷笑,想來梁姨娘又想要在眾人面前表現她的慈母模樣了。
她既然這麼愛演,那麼自己就陪她演個夠好了,現在她還正需要她這般裝模作樣的性子呢。
正心里想著,一道聲音恰巧是對著屋內的人說的,隨即門口的八幅迷離繁花絲錦門簾就被一直蔥白細長的手挑了開來,夏清歌也同時迎上了來人的目光。
此時走進來的婦人約三十歲左右,鵝蛋臉龐白女敕柔滑,一雙微挑的丹鳳眼灼灼生輝,嘴上涂著丹色唇脂,皮膚細潤如溫玉般光柔細膩,更襯出女子天生的美態。
她頭上盤的是京城婦人最為盛行的蓮花冠,髻中間別著一株鎏金模印百花蔓草如意頭大簪,髻兩邊各自插著一枝紅翡滴珠鳳頭金步搖,步搖垂下的流蘇隨著她身子的移動而出叮當脆響,清亮悅耳。
再看來人的穿著,上衣為芙蓉色縷金百蝶穿花雲緞短褙子,配了一件散花純面百褶裙,這樣的穿著打扮讓本來就艷麗風華的女子更添了一絲華貴雍容,在加上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真真是艷冠奢華,只是加上她那過于狹長的丹鳳眼倒是顯得有些苛刻涼薄。
此人正是陷害從前的夏清歌含冤而死的主謀之一——夏瑜涵的生母梁姨娘。
夏清歌收回審視的眼神,心底暗嘆,也難怪這位梁姨娘十幾年內在修國公府活的這般體面,論外貌、論聰慧手段,在深宅大院內這本人物絕對算得上是拔尖出色的。
就憑她從前名面上對夏清歌的各種噓寒溫軟、關懷備至,大概是一個人就會覺得這位姨娘絕對是真心待自個兒,她若不是穿越而來,也絕對不會懷疑面前言笑晏晏的女人卻是在笑里藏刀的。
「哎吆,我的大姑娘,身子可好些了?我已經讓李嬤嬤去請清風堂的陳大夫過來為你義診了,現下你且好好歇著切莫招了涼氣。」梁姨娘一邊說話一邊伸手幫夏楚歌掖緊被角,生怕涼風侵染了她這位剛剛大病初愈的人。
這股子親熱慈愛勁讓外人看到,還真當是親生母女呢,在加上她梁姨娘來這里時故意這般盛裝打扮了一番,身上所有的飾物哪一件挑出來都是價值不菲的物件,這身裝扮只怕是梁姨娘有心為之,誠心按著正室的裝扮來的。
況且梁姨娘在修國公府一手遮天這麼些年,老太太對她也是十分寵信,現如今她在府內的這份體面就怕連二房和三房的正房夫人都難以匹敵,也難怪她膽敢如此行事冒尖。
看到梁姨娘坐在身邊,夏清歌故意裝作害羞低垂下了頭目,被劉海遮擋在陰影里的眼瞬快閃過一絲銳光,冰冷刺骨、冷情決絕。
「姨娘這般疼愛清歌,真真是讓我不知該怎麼感激你了。」
梁姨娘听了這番話稍顯怔愣,但隨後就迅的掩飾了自己的鋒芒,沒想到這個廢物也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不怪呼梁姨娘驚訝,實在是從前的夏清歌行事做派確實差強人意,在加上梁姨娘的有意教唆,使得夏清歌真正的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村姑一枚。
不僅性子內斂,就連說話也是吞吞吐吐,上不了台面的主。
「大姑娘這番話說的,姨娘的心里還真是暖和和的呢,就沖著大姑娘平日里對我的這片孝心,我也絕對要將大姑娘當成貼己的照看。呵呵,說句逾越的話,在我的心里大姑娘可是比二小姐還重要呢。」
夏清歌溫潤的微笑著,慘白的臉上自梁姨娘進屋後就一直維持著這般笑容。
她只是含蓄的依偎進梁姨娘的懷里撒嬌道「姨娘又在逗弄我了,不依你了。」說著還崛起嘴巴以示不滿。
梁姨娘這般擁著她,趁著夏清歌看不到她的神情時,臉上的得意與譏諷更甚。
床邊依次站著夏清歌身邊的大丫鬟瑞珠和朱雲,在加上跟隨梁姨娘風風火火趕來隨侍的四名大丫鬟夕羽、夕照、夕夏、和夕秋。
她們看到這般情景皆是用絲絹掩嘴而笑,她們皆是梁姨娘的心月復,看到梁姨娘將這位傻子小姐哄騙的團團轉的傻模樣,一個個心里偷著樂,最後都是忍俊不住露在面上,只好低垂著頭用絲絹遮擋。
夏清歌窩在梁姨娘的懷里,將她們的情緒盡收眼底,心里的諷刺一閃而過,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瑞珠率先開口道︰「大小姐,奴婢以前說什麼來著,梁姨娘果真是疼愛大小姐的比疼愛二小姐更甚些呢。」
梁姨娘看著瑞珠,眼神里掃過滿意,隨即開玩笑道︰
「你這個小蹄子,竟在背後編排我,看我不撕裂你的嘴。」說的是玩笑話,隨即自己都笑了出來。
瑞珠這番話無不是在向自己表明心跡,而且更是為加深這個廢物對自己的信任填了助力。
「就是啊,你這般在背後議論我家女乃女乃,瑞珠你真心討打。」說話的是梁姨娘身邊的一等丫鬟夕羽,也是梁姨娘身邊最得力的,出了跟隨梁姨娘陪嫁而來的李嬤嬤以外,這個夕羽便是最的梁姨娘恩寵的。
夏清歌沉默不語,但是藏在陰影里的瞬子殺意濃郁,她從梁姨娘懷里半側過臉頰,掃向一旁偷笑的丫鬟,嘴角勾起一絲邪魅之氣,平日里晦暗慘白的面容此時卻帶上了極致的幻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