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屬下記得不遠處有一條河,您可是想要吃魚?」
「那太好了。」夏清歌一喜,朝著旁邊的巧蘭、無雙吩咐道「你們和景銘他們一起去,多抓幾條來,咱們待會兒炖魚吃。」
「好的。」巧蘭、無雙一听要去抓魚也來了興致,滿是喜色的跟著景銘、景泓二人朝著不遠處的林子走去。
姜成牽著馬車去附近的草地上喂馬去了,此時涼亭內只剩下夏清歌和慕容鈺兩人,夏清歌撇了對方一眼,覺得大眼瞪小眼無趣,隨即站起身也跟著他們身後走入了林子。
慕容鈺靜靜坐在涼亭內,看著那抹遠去的身影,勾唇一笑,拿出懷里一只白玉笛子,輕輕放在嘴角,不一會兒,一段優美的曲子由遠及近的傳出,那聲音伴隨著
清風蔓延開來,笛聲通透悅耳,如泣如訴,伴隨著不知名的感情,越的濃厚而悠長。
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鳴、時而盤旋如蛟龍、時而輕柔如青雲,震的人心顫,柔的人心暖。
本打算離開的夏清歌忍不住站在不遠處的地方,回轉過身子,看著那一抹出塵無暇,不染塵世的白衣男子。而對方的眼神含著一絲柔情、一絲盼望,更多的是一股不能言語的情緒。
緊了緊秀眉,夏清歌的心微微波動了一下,似乎是哪里出了問題,她此時的腦子里竟然覺得,能吹奏出如此悅耳笛聲的男子,必然是浮華無塵、舉世無雙的人。
搖了搖頭,腦海里再次回憶起這段時間,這個家伙對她捉弄嘲諷之能事,明明就是一個黑心黑肺的人,又怎會有這般純淨而高遠的心境?
強自將腦袋扭過去,夏清歌不再多看慕容鈺一眼,邁開腳步,朝著樹林而去。
當她快步入林子時,就看到景天背著一堆干柴朝著涼亭這邊走來。
「清歌小姐。」他走到夏清歌身邊禮貌的問好。
「嗯,景侍衛,你家主子昨晚上一夜沒睡,他身上有傷,你回去勸他回馬車休息去,坐在那里吹什麼鬼曲子?難不成吹曲子就能療傷解乏不成?」
景田低頭朝著夏清歌淡然的面容看去,嘴角微微一抽,隨即明白了夏清歌這段話的深意,清歌小姐是在擔心他家主子麼?若主子知曉了定然很開心吧。
「好的清歌小姐,屬下這就回去勸勸我家主子。」說著,景天心情無比愉悅的飛身朝著涼亭飛去,似乎比起剛才腳尖沉穩的步伐有些倉促,夏清歌眨了眨眼楮,感覺自己剛才似乎是有點多管閑事了吧?
當夏清歌來到景銘所說的那條湖邊時,不遠處就看到湖邊的巧蘭、無雙兩人站在岸邊,興高采烈的歡呼,而景銘和景泓紛紛下水,景銘喜歡耍寶,帥氣的拿著自己的寶劍,揮手一插,一柄劍上連著插了兩條大魚。
「景銘大哥,你可真是厲害呢,我看這魚兒機靈的很,剛才試了好幾次也沒插到一條。」無雙雙眼冒著星星,小臉上滿是崇景膜拜的眼神。
巧蘭也滿是喜色「是啊,這次回去了小姐定是開心的緊,她最喜歡吃的就是魚了呢。」
說話間,站在不遠處的景泓也快一插,單手一提,手里的劍柄上竟然插著三條大魚。
「哇!景泓大哥,你更厲害啊。」無雙小跑了兩步,臉上的愉悅不言而喻,比起剛才面對景銘時的率真,似乎還多了一層其它的因素。
景泓淡淡一笑,內斂依舊,絲毫沒有因為無雙的夸贊而露出得意驕傲的神色。
夏清歌身子悠閑的靠在一顆大樹上,雙手環胸,眼神閃著一抹思索的看著面前的一幕。
此時她的眼神落在了無雙的身上,無雙今年十五了,前陣子剛剛過了及笄,看來正是少女懷春的年紀,此時見她身材修長,模樣清秀,眉宇間含著一份英氣和爽朗,模樣生的很是俊俏討喜。
不知景銘、景泓兩人究竟誰才是她喜歡的那一個?
「小姐,你怎麼來了?」站在一旁正在將景銘插來的魚放進籃子里的巧蘭,剛剛站起身就注意到了不遠處的榆樹下,那一抹優美清雅的身影。
「來了一會兒了,見你們一個個都興高采烈了,沒敢上前打擾你們。」
「小姐又說風涼話了,您看看,這麼多的魚,景銘大哥和景泓大哥可是因為知曉小姐喜歡吃魚才插了這麼多的。」無雙走上前來指了指巧蘭手里的籃子。
「呵呵,我想著,本小姐要盡快將無雙嫁出去才行,不然,現在就已經胳膊肘往外拐了。」夏清歌說著話,眼神還不忘掃過景銘、景泓二人。
無雙的臉霞瞬間燒成了火紅色,面色含羞帶怯,本來一向大大咧咧,活潑可愛的她,如今就似鴕鳥一般,將腦袋低垂到了胸口。
「小姐,你可莫要在開奴婢玩笑了,奴婢還打算一輩子跟著你呢。」
夏清歌盯著景銘看了一眼,最後輕笑一聲收回了視線,剛才她說這句話時,景銘眼神明顯一亮,似乎察覺到了夏清歌帶著審視的眼神,隨即臉上閃過了不自然的神色,而景泓的臉上卻平靜如常,絲毫沒有任何變化。
夏清歌心里嘆息一聲,這景泓性子內斂剛毅,和景天那種純木頭性子還不一樣,無雙若喜歡的是性格跳月兌外向的景銘到還好,若喜歡的是景泓,怕這條路還長著呢。
朝著無雙鴕鳥一般的姿勢看了一眼,夏清歌輕笑出聲「好,你就留在我身邊好了,我打算當一輩子老姑娘,所幸你們也跟著我當一輩子老姑娘好了。」
「嗯,小姐不嫁人,奴婢也不嫁人。」無雙憨厚的跟著保證。
夏清歌扯扯嘴角,也沒在多說什麼,不過玩笑而已,將來她是真的沒打算嫁人,可她卻不能耽擱了這幾個丫頭的終身大事。
「好了,咱們將魚處理干淨了就往回走吧,待會兒吃過飯了,咱們就繼續上路。」說著話,夏清歌抬眼朝著天空看了一眼,暗自得意,慕容鈺這次輸定了。
這樣的天,她就不信真的會突然下雨。
「好的小姐。」無雙和巧蘭將一籃子魚提到了河邊的一塊大石上面,石頭還算光滑平整,兩個人蹲子,拿過身上攜帶的匕,小心翼翼的處理起來。
夏清歌閑站著也是無聊,所幸走過去蹲子一起幫忙。
可當她剛剛從籃子里拿出一條魚,就被巧蘭搶了過去「小姐,您身嬌體貴的,怎麼能做這種事情呢?」
這時,已經穿上鞋子的景銘、景泓二人也朝著這邊走來。
「讓屬下弄吧,屬下平日里在野外生活慣了,對于這些東西很是拿手的。」
夏清歌一人撇了他們一眼,隨即倔強的拒絕「不要,我要自己弄一條。」
說著拿過刀子,熟練的刮起了魚鱗。
眾人見她堅持也不好在繼續勸解,可巧蘭不時的會注意她的動作,生怕一個不小心刮魚鱗的刀子會傷到她的手。
約莫過了一刻鐘的時間,五條大魚終于在幾人齊心協力下處理好了。
巧蘭和無雙一起提著籃子,景銘、景泓二人每人砍了一大捆的干柴,一行人悠閑的朝著涼亭內走去。
等他們到了涼亭後,涼亭內已經不見慕容鈺的身影,想來景天的勸說起了效果,那個自認是鐵打的家伙,終于肯去馬車內休息去了。
「小姐,咱們這魚是烤著吃還是炖著吃?」無雙低頭看了一眼籃子里的魚,輕身問道。
「自然是炖著吃了,不然我讓你們帶上那些東西干什麼?去馬車上把咱們帶來的那些佐料拿出來,景銘,你輕功比較好,拿著馬車上那個鍋子去打來半鍋干淨的水來,今日里,本小姐要大展身手,好好犒勞犒勞你們。」夏清歌一臉神采,似乎心情十分愉悅。
她撇了一眼那輛無比華貴的馬車,嘴角勾起一抹算計的笑意,待會兒,她定要將這陣子在慕容鈺身邊失了的面子全部搬回來。
「小姐,你要給我們炖魚吃?」巧蘭一臉的驚訝。
「是啊,怎麼?你們一個個的那是什麼表情?不相信我?」夏清歌眼神流轉,將他們幾個人的神色一一掃過。
四人均是滿臉的不可思議,景銘表現的更是明顯,他低垂著頭,滿是可惜的盯著石桌上那一籃子的魚,心里默哀,這麼肥美的大魚,若被小姐炖了不知是什麼味道?
「不是,主要是奴婢不記得小姐您會做飯。」無雙老實的率先開口,她伺候在夏清歌身邊的時間最長,在西郊莊子上時,雖然她和襲春只是二等丫鬟,可小姐平日的生活她們還是了解的,從未記得小姐下過廚,更沒听說過小姐有做菜的習慣,無雙心里暗自猜測,怕小姐連蔬菜的名字都不見得知曉吧?
夏清歌猛地愣了一下,她記得夏清歌似乎真的什麼都不會做,其實白雪也不會做,可前世吃的好東西多了,自然就能大概了解整個做菜的流程。
而且,今日她可是打算拿著自己的手藝來向慕容鈺顯擺的,怎麼著也不能丟臉。
「你們不用管,我說會做就會做,前陣子一時興起看了一本食譜,今日打算按著上面的法子做做看。」
「巧蘭、無雙,你二人將我昨晚上讓你們備好的東西拿出來,景泓、姜成大哥,你二人幫忙將這魚剁成塊狀的。」
「是。」
幾個人雖然滿月復疑問,可夏清歌吩咐下來後,誰都不敢怠慢。
不過一會兒,景銘打了半鍋子清水回來,巧蘭、無雙按著夏清歌說的,將昨晚上準備好的佐料擺在了石桌上。
夏清歌低頭檢查了一遍,做麻辣香鍋的基本調料和輔助菜基本是齊全的,雖然沒見過人家是怎麼做的,可她卻吃過不少次的,若按著記憶里的做法做一遍應該不成為題。
景銘在涼亭內架起了簇火,將鍋子安穩的固定在了上面,等所有東西弄好之後,眾人眼楮皆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夏清歌的動作,心里的想法基本一致,等小姐做出來的東西能吃的話就盡量給面子多吃,若不能吃也要給面子逼迫自己多吃,不過他們多半做好了第二種可能的準備。
夏清歌哪里有時間去注意他們,她等水開了以後,就將昨晚上讓巧蘭她們備好的藕片、菜花塊紅薯粉、鮮魚丸、蟹肉丸,倒入鍋內。
等感覺煮的差不多後就拉出來備份,倒上油將干辣椒、花椒、麻椒、姜片、蔥段爆香後把魚肉放進鍋子里翻炒,隨後就是在放入各種輔助佐料,等一切弄好以後,夏清歌有些忐忑的盯著鍋子看了一眼,方才將折來的荷葉充當蓋子蓋在了鍋子上。
心里期盼著今日做的東西能吃,最好是好吃,能饞死慕容鈺才好。
她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對麻辣香鍋也是有信心的,等聞到鍋子里傳來的香味後,夏清歌總算是呼了一口氣出來。
眾人看著夏清歌完成這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等聞到涼亭內彌漫的這種菜香夾雜著魚肉的香味後,他們似乎才反應過來。
「小姐,感覺似乎很好吃哦,味道很香。」巧蘭滿是崇拜的夸贊,雖然剛才她見小姐的手法有些笨拙,可等她弄完後,出現的效果似乎很不錯。
夏清歌微微一笑「等待會兒出鍋了你們在夸贊我不遲。」掏出手絹擦了擦額頭的細汗,她走到旁邊坐了下來。
這時,不遠處緊閉的馬車終于有了反映,不知慕容鈺說了什麼,坐在馬車旁邊草地上的景天站起身朝著夏清歌這邊看了一眼,隨即闊步走了過來。
「清歌小姐,我家主子請你前去馬車上一敘。」
「他不睡覺,找我干嘛?」夏清歌微微挑眉,好奇的道「呵呵,難不成是知曉今個兒不會下雨,現在拉不下面子,想著找我單獨談一談?」
景天嘴角微抽,最後低垂著頭道︰「屬下不知,小姐您去了便知。」
「那好吧。」夏清歌站起身,朝著巧蘭囑咐道「蓋著盆子的荷葉不要亂動,再過一刻鐘左右就可以出鍋了,記得時辰。」
「是,奴婢會記得的。」
「嗯。」夏清歌點點頭,這才放心的朝著馬車上走去。
當夏清歌邁腳上了慕容鈺的馬車後,挑開簾子,進入馬車。
朝著躺在軟塌上的男子看了一眼,夏清歌心里月復黑,妖孽就是妖孽。
只見此時的慕容鈺,一頭如錦絲般細滑的長披散開來,眼楮微微閉合,紅唇不點而嬌,面色清透白潤,身上半蓋著一床純色絲錦薄被,單手支頭,寬大的衣袖松垮而下,露出里面女敕白如玉的手臂。
「你找我何事?」夏清歌強自扭過頭不去看他,撇過臉冷聲開口。
慕容鈺微微睜開眼楮,如琉璃一般明亮的瞬子此時含著一絲朦朧水霧「無事,我只是聞到了一陣香味,現在著實有些餓了,想著問問你可做了我的份了。」
「哼!」慕容鈺主動提起她炖的麻辣香鍋,夏清歌心里的驕傲瞬間壯大,冷哼一聲道「你難道沒看到嗎,我身邊跟著四五個人的,可景銘、景泓只抓了五條魚,怕是待會我們都不夠分著吃的,又怎麼給你留著?」
慕容鈺看著她,也不惱怒,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那真是不巧,今日我帶著一壺上好的梅花酒,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本想著拿給你喝的,可你不給我吃,那我只好自己喝了。」
夏清歌瞬子微微眯起「你這是和我談條件麼?這次我不上你的當了,我堅決不給你吃,還有事情麼?若無事,我就下去吃飯了,今日做了一鍋的麻辣魚,想著整個秦武王朝都沒有第二人能做得出來。」夏清歌說著,紅潤的小臉上還帶著滿滿的向往,似乎迫不及待就想吃到。
「那味道可真是回味呢,不行,我現在就要去吃。」
說著她就轉身打算下車,卻被一只縴長的手臂伸手一勾,拉入懷中。
慕容鈺的身子也跟著半坐起來,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無比神氣的丫頭,微微一笑,模樣優雅如初「先別急著走,我還有一事要問你。」
「要說就快些說,把你的爪子拿開。」夏清歌小臉氣憤,伸手拉扯慕容鈺禁錮著她的手臂,心里惱恨,她定要好好練習武學,總有一日將慕容鈺打趴下了方能解恨。
慕容鈺見她氣急,松開了手,夏清歌立刻退後兩步「以後你在靠近我,小心我剁掉你的手臂,若你還是犯賤,我就想辦法讓你斷子絕孫。」
慕容鈺眉宇微皺「這麼惡毒?」
「你才知曉?」夏清歌昂起下巴,一臉的挑叛,似乎只要慕容鈺在敢出手,她定然用身上帶著的幾十只毒藥去招呼他。
慕容鈺搖了搖頭,一臉的嘆息「你這般惡毒的女子,世上的好男兒誰膽敢要你,若你長大了沒有其他人願意娶你,而我倒是願意勉為其難的娶了你,可你現如今想要我斷子絕孫,到那時,你若真的嫁給我,豈不是要守活寡?」
夏清歌氣急,冷笑一聲「你想的倒是美,這世上的男子即便死光光了,世上只剩下我夏清歌和你慕容鈺,我都不見得會嫁給你,讓你斷子絕孫與我何干?」
「那可不一定,你沒听過這麼一句話麼?世事無常,一切听天由命,保不準你最厭惡誰,你最後就嫁給了誰,不過,我確實也不怎麼想娶你,你還是莫要在討厭我了,省的真是被我一語應驗了,娶了你,我豈不是更倒霉。」
「你還有完沒完?我看到你一肚子的惡氣,在看著你我怕待會會吃不下飯。」
慕容鈺見她雙目火,嘴巴微撅,心情無線好的挑眉道「那感情好,將你那一鍋的魚肉都送給我吃好了,我看著你不會吃不下飯。」
「你——」夏清歌怒目,抬手氣憤的指著慕容鈺,最後只能惡狠狠的道︰「你沒事了吧,若沒事了,我要下車,我懶得在多看見你一眼。」
「有事。」慕容鈺在夏清歌打算離開前開口。
「你似乎忘記了,前陣子在你家房頂之上,你親口答應了我,若我幫你找到了白鶴仙翁,你就親自為我畫一張你長大後的肖像,明日上了凌霄山,我定然讓你見到白鶴仙翁,你現在可以將那一幅畫像給我了吧?」
夏清歌猛地一噎,清秀絕倫的面容上滿是好奇和疑問,當日慕容鈺還是白衣面具男,她並不知曉這兩人會是同一個人,所以,當時她毫不猶豫的答應了白衣人的這個條件,可如今,依慕容鈺這張臉,在談起那晚上的約定後,她忽然有一種深深的陌生感,同時,不少的疑問也隨之而來。
「給你畫像到無不可,只是我很好奇,你為何要我的畫像?」
慕容鈺抬手支起下顎,滿是審視的盯著夏清歌看了一會兒,直看到夏清歌忍不住,自己模了模自個兒的臉「你做什麼盯著我瞧?」
「我只是在看一看你究竟哪里值得我供著你,剛才听你說你看到我吃不下去飯,可我每次看到你生氣的時候,心情就會很好,自然胃口也會很不錯,你說我該不該將你供奉在我的屋子內,每日三餐之前盯著你看一眼,必然就會胃口大開。」
「你——你這個心理變態。」夏清歌愕然,似乎腦海里想了很多種可能,甚至連慕容鈺有可能偷偷暗戀她都想到了,可就沒想到他嘴巴那麼毒,不僅嘴巴惡毒,連心里都這麼陰暗,他竟然是為了看到自己,想起他平日里欺負她時的模樣,所以才想著拿著她的畫像解悶兒?
「這怎麼算是變態呢?人活這一世不過是求一個高興,我見到你氣鼓鼓的樣子就開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吧。」慕容鈺抬眼看著她「我看你這表情,怕你都將這件事情忘記了,所以,我在你來之前就已經將文房四寶準備好了,你若現在有時間,就在這里幫我畫吧。」
說著,他伸手打開旁邊的暗格,從里面拿出一個卷起來的畫卷,攤開來推到夏清歌的面前,連帶著文房四寶,紙墨筆硯一用俱全。
夏清歌忍不住心里暗罵,這慕容鈺看來是早有準備了。
她憋了一口惡氣,隨即衣袖輕挽,揮手將筆架上的毛筆拿在手里,含著怒火的瞬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慕容鈺「這可是你讓我畫的,別後悔。」
說著冷笑一聲,低下頭快的在面前的宣紙上開始游走,下筆穩重,線條瀟灑,不一會兒,一個初具模型的人臉出現在了紙張之上。
慕容鈺抬眼朝著桌面上看去,那女子髻翻飛,眉目如畫,面上含著一絲嬌俏,看上去神采飛揚,可雙眼內卻帶著一份氣惱,模樣十分俊俏生動,隨著夏清歌游走的曲線看去,隨即是縴長的脖頸和無比玲瓏的身材,整個大線條干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她抬眼瞪了慕容鈺一眼,隨即勾唇一笑,接著畫起後面的陪襯畫面,有山有水,有鳥有人,而當一切背景描述好之後,夏清歌揮筆落在了女子腳跟前,裙子被右手輕巧拎起,露出里面穿著桃花紋路的繡花鞋,而她的右腳高抬,腳下卻踩著一個小人,那小人似乎不太像真人,眉宇間卻帶著一絲熟識,他身上穿著的白衣和那一支在熟悉不過的白玉簪子就更不必多想,這兩樣東西皆是慕容鈺的代表。
此時,那小人在女子的腳下求饒,臉上被踩的青紫紅腫,十分滑稽。
整個卷面的人物很多,周圍似乎有許多拍手叫好的群眾,可背後那些人皆是用了虛擬的畫法,全然是為了陪襯前面這兩人的背景。
夏清歌畫好之後,將毛筆扔在了旁邊,隨即得意的將自己的大作推到了慕容鈺的面前「欣賞欣賞吧,我可是從來不會心甘情願送給別人墨寶的,你算是一個例外了。」
從夏清歌下筆開始慕容鈺就一直在欣賞著她的這幅畫,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和夏清歌想象的氣惱。
他竟然無比愛惜的拿在手中,細細看了起來「不錯,線條流暢人物生動,和你倒是極像,不過,若上了顏色想必效果會更好一些。」
夏清歌身子靠在馬車架子上,本來等著慕容鈺如自己心中所想象的那般,氣惱的將畫卷拿起來撕碎了扔出車窗外。可如今這情況是怎麼回事?
「你是不是腦子燒壞了?你看看女子腳下那是誰?」她故意采用了卡通人物的形象,將慕容鈺畫成了QQ版的小正太,不過此時,這個小正太卻是在女子腳下當球踢。
看到自己的杰作,她覺得這些時日被這家伙吃的死死的悶氣一掃而去,心情無限好。
慕容鈺抽空離開畫面看向夏清歌,語氣清透儒雅「自然是看到了。」
夏清歌再次愕然「你看到了難道不覺得他很眼熟?」她開始懷疑自己畫的QQ版本的慕容鈺,他看不出來是自己。
「眼熟?」慕容鈺又挨近了畫卷仔細觀看了一遍,搖了搖頭「不覺得。」
夏清歌氣憤,站起身伸手朝著慕容鈺髻招呼,慕容鈺微動,夏清歌輕巧的從他的頭上取下了那一支通透的白玉簪子舉在手里「看看這個,在看看畫面上那個,你覺得這人是誰?」
沒有簪子的支撐,慕容鈺一頭的青絲瞬間傾瀉而下,本來就極其光滑柔順的頭,隨著夏清歌毫不優雅的動作,竟也這般優雅飄然的披散在胸前。
夏清歌月復誹,真是一個勾魂的妖孽。急忙轉開不去看他,暗自掐了一把自己,將精神集中在桌面的畫上。
慕容鈺並未太在意此時自己的儀容如何,而是神情頗為淡然的隨著夏清歌伸手所指的地方看去,他又豈會不知這丫頭畫的是誰?不過他卻不覺得這有什麼可氣惱的。
「你是不是很生氣?這可是你,你被我踩在了腳底下,現在你可還有興趣每日將我的畫像掛在餐桌前供奉著?」夏清歌得意一笑,看著慕容鈺平靜的面容,等著他即將火的表情。
慕容鈺眉黛輕掃,如夢似幻的容貌在配上這般慵懶的打扮更顯得邪魅妖嬈。
「我為何要生氣?這幅畫很不錯,我看到後瞬間覺得心情更好了一些,歌兒你能將我畫的如此與眾不同,可見在你心里,我的地位是很特別的。」
有木有人說過,一個人歪曲事實能到這般田地是人神共憤的?
夏清歌怒了,可她瞬間又覺得自己怒不起來,麻木了。和這個人比耐力,比嘴毒,她一樣都沒贏過,是因為他在和你斗嘴的時候,絲毫不將你當回事。
這才是最可氣的。
夏清歌懶得在多看他一眼,轉身氣憤的一把揭開簾子跳下了馬車,怒氣沖沖的朝著涼亭而去。
慕容鈺在夏清歌走了之後,靜默了一會兒,眼神從始至終未曾離開過桌子上的畫面,他隨之輕輕拿起來,再次細細觀看了一回兒,想起那日鳳飛郎拿著的那卷大氣磅礡的畫卷,在看看今日自己手中的畫卷,他瞬間覺得,鳳飛郎那張已經微不足道了,因為,只有這一幅包含著她和他,即便她是在怒急之下所作。
輕笑一聲,將手里的畫小心翼翼的卷起,放進了早先準備的檀木盒子內,重新放回了原來的暗格里,這才拿起桌子上的白玉簪子,隨手將自己的一頭青絲挽起,也跟著下了馬車。
微風輕拂,吹起了他那一身如雪般白淨的錦袍,絲紛飛,輕輕吹拂在臉頰上,即便是隨意挽起了頭,卻絲毫不影響他傾世無雙的姿容。
夏清歌抬眼不悅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撇開臉龐不再看他。
坐在她身邊的幾個人能清晰的感覺到周圍升騰起來的低氣壓,隨著夏清歌的眼神看去,方才看到慕容鈺朝這邊輕步走來。
「小王爺。」景銘、景泓眼看著慕容鈺走來,急忙恭敬的站起身行禮。
「嗯,坐下繼續吃飯吧。」他輕輕點了點頭,朝著夏清歌看了一眼。
後者不看他而是看向了景銘、景泓二人「愣著做什麼?沒听到人家說了不用這麼客氣?趕緊的坐下吃飯。」
景銘心里暗自叫苦,這清歌小姐不知和自家主子鬧了什麼脾氣,自從出了馬車後就擺著一張臉,現如今主子竟然也下了馬車走來,他們究竟要听誰的?
「景銘、景泓,既然清歌小姐讓你們坐下,你們就坐下吧。」慕容鈺見夏清歌惱恨他,他只是輕笑一聲吩咐道。
「是。」兩人得了慕容鈺的命令,恭敬的坐了下來。可幾人卻是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敢率先開吃。
最後巧蘭率先站了起來「小姐,奴婢不喜吃太辣的,奴婢還是去車上隨便吃些干糧好了。」
「奴婢也是,奴婢也是。」無雙緊跟著站起身。
景銘、景泓也隨之站起來,雖然清歌小姐今日做的麻辣香鍋看上去無比美味,可看到主子站在這里,他們坐在這里,實在是有些如坐針氈,還是快些閃躲了的好。
「既然巧蘭和無雙不吃辣的,那屬下再去插幾條魚過來吧。」景銘率先開口,隨後拉著沉默寡言的景泓飛身離開。
無雙、巧蘭也朝著慕容鈺行了一禮隨即離開。
夏清歌看著自己身邊的人瞬間都倒向了慕容鈺,她猛地有些難以消化,若景銘、景泓二人還好,可巧蘭、無雙可是她的丫鬟,什麼時候也開始向著這個家伙的?
是不是她平日里脾氣太好了?所以,她們這麼快忘記自己的主子是誰了?
「你究竟給了他們什麼好處?」夏清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滋味。
慕容鈺不請自坐,這才抬眼看向旁邊滿是不甘心的夏清歌「可能是見你總是這般不客氣的對我,可憐我吧。」
「你有什麼好可憐的?」夏清歌咬牙切齒的說道,認識他這麼久,都是她被他欺負,何時他受過氣了,他倒是真說的出口。
慕容鈺微微挑眉,輕掃了一眼石桌上的一鍋色香味俱全的麻辣香鍋,他拿起旁邊的筷子打算先嘗一嘗再說。
「不許吃。」夏清歌伸手拿著自己的筷子,阻攔了慕容鈺的行為。
「為何不讓我吃?你可是在我府上吃過秦嬤嬤給你做的不少東西了。」慕容鈺投去了一個埋怨的眼神。
看到他如此委屈的模樣,夏清歌險些立場不堅定的松開筷子,可一想到他平日戲耍她時的情景,她的意念又堅定了不少。
「別拿著那種眼神看我,你平日在我那里吃的還少?咱們互不相欠。」
慕容鈺聳了聳肩,隨即將手里的筷子放下,抬眼看向天空,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快拿起筷子抬手一揮,筷子夾雜著一股強勁的內力朝著天空飛馳而去。
不過一會兒的時間,一聲悲鳴由天際傳來。
夏清歌抬眼朝天上看去,不想,正在這時,卻再次傳來一聲悲鳴,不一會兒,天空上一個黑點成直線向著地面墜落,剛好落在了涼亭不足五米的草地上。
「景天,拿到湖邊去處了干淨吧。」慕容鈺沒有多看一眼。
「是主子。」景天飛身上前,將地上用筷子射下的大雁拿在手中,隨即飛身離開。
夏清歌一直睜著眼楮未曾眨眼,她沒有看錯吧,這個家伙剛才竟然是用一支筷子射殺了兩只大雁?這要多麼深厚的內力才可以?
不可置信的盯著慕容鈺看了一眼,夏清歌微微開口「你這是練得什麼功夫?」好厲害。心里暗自補了一句,可面對一向喜歡得瑟的慕容鈺,她還是保留了。
慕容鈺沒有看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里不說話,似乎也是生氣了的樣子。
夏清歌微微挑眉,看他那生氣的模樣實在難得,心情瞬間好了起來,也懶得在計較他沒有回答自己,獨自開心的吃了起來。
「嗯,不錯,今個兒做的麻辣香鍋很成功哦。」夾起了一塊魚肉在慕容鈺的面前晃悠了兩下子,才一臉滿足的吃了起來。
慕容鈺眼簾輕埋,絲毫不去看她,夏清歌輕笑一聲,吃的更加酣暢淋灕,不時的抱怨有些辣了,還不忘吐吐舌頭。
片刻後,景天、景銘、景泓三人一起從林子內出來,景天手里拎著兩只處理干淨的大雁,而景銘、景泓則又插來了幾條魚,幾人朝著涼亭內看了一眼,沒敢上前,隨即在不遠處打火燒烤起來。
而姜成、巧蘭、無雙看到後也跟著湊了上去,幾個人有說有笑的閑聊起來。
夏清歌懶得去看那些叛徒,仍舊悠哉的吃著自己的東西,不一會兒,香噴噴的肉香味傳了過來,不是烤魚的味道。
夏清歌吸了吸鼻子,抬眼朝著人群看去「什麼味道?」
「大雁。」這次慕容鈺終于拿著正眼瞧了她一眼。
「哦。」一听到是大雁,夏清歌又不再問了,可那味道確實好聞的緊。
「主子,已經烤好了。」景天飛身落入亭子,將已經烤好的兩只大雁用清洗干淨的荷葉包裹著遞給了慕容鈺。
「我拿一只就好,剩下一只你吃了吧。」
「謝主子賞賜。」
慕容鈺伸手接過景天遞過來的荷葉包著的烤雁,隨即拿起一把十分精致的匕,削下一塊大雁腿上的肉優雅的吃了起來。
「嗯,不錯,果然是在天上飛的飛禽,這味道就是鮮女敕的很。」
夏清歌微微一頓,抬眼朝著慕容鈺手上的大雁看去,聞到那清香的味道,瞬間覺得自己的麻辣香鍋不夠好吃了。
既然自己的不好吃,不如搶了別人的,夏清歌瞬子一閃,快地出手去搶,卻被早有警覺的慕容鈺給避開了。
「你做什麼?」
「我看你那只大雁上有一只蒼蠅。」夏清歌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快看,就在那里呢。」
果然,慕容鈺眉宇微皺,他有潔癖,這丫頭是專門惡心他的。
微微一挑眉,慕容鈺十分優雅的將用荷葉包裹的大雁又切下一塊,高舉在手中「蒼蠅我倒是未見,不過這大雁的肉倒是吃多了,你想不想嘗一嘗?」
夏清歌本能的點點頭,可又覺得沒面子,急忙搖頭。
「那算了,你不想吃我就自己吃好了。」
說著,他將手里切下的大雁肉又極其優雅的吃了。
正在這時,天際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眾人不由的一起抬頭朝著天上看去,夏清歌心里咯 一聲,也跟著看了過去。
「轟隆」剛才還湛藍的天空瞬間變得晦暗起來,烏雲滿天、一道閃電從天空中劈了下來,劈斷了厚厚的烏雲,直朝著地面而開,隨即嘩啦啦的聲音傳了出來,微風中夾雜了雨水的涼意,傾盆大雨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