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薇緊張地問他,「結束了嗎?他活下來了嗎?」
葉妙嘆一口氣,搖搖頭。
看見葉妙搖頭,季薇滿滿都是震驚的表情,「什麼意思?」
「情況不大樂觀,」葉妙說,「子彈是取出來了,血也止住了,但他的情況還是很糟糕,肉眼也能看得出來他傷得不輕。」
是啊,這不用蔣行和葉妙來判斷,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的傷情太糟糕了!
他到底遭遇了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槍傷……
是有人要殺他嗎?
「喔還沒問,你是……?」葉妙問季薇。
「我叫季薇,我剛剛听蔣行叫你葉妙?」
「對,我叫葉妙,我們是大學同學,」葉妙笑了一下,「你跟蔣行是……?」
「呃……」
看到季薇的猶豫,葉妙無所謂地笑說︰「沒關系,要是不方便就不用說了,我隨便問問。」
季薇想,既然葉妙是蔣行的朋友,那麼她一定知道他訂婚了的事,所以她想,葉妙會不會誤會了她和蔣行的關系?
「不是你想的那樣,也不是我不想說,只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們倆的關系。說有關系吧其實沒有,算起來也只是第三次見面;說沒關系吧,多少還是有的……我好朋友,叫牧樂樂,是他以前的女朋友。」
季薇這麼說的時候,看了一下蔣行,他听到樂樂的名字,頓了一下。
不過什麼都沒說,繼續給席城包扎。
「啊……這樣啊……」葉妙沒有繼續問。
感情的事很難說出個對錯來,她也不方便評論,就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葉醫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今天的事,可以不和任何人說嗎?」
「喔其實蔣行已經跟我提過了,我會保密的!」葉妙說,「不過我還是有點好奇……他是誰啊?你男朋友?怎麼受的傷?而且這麼嚴重還不肯去醫院……是有什麼隱情嗎?哦還有,叫我葉妙就行了。」
季薇搖頭︰「我們不是男女朋友。我也是被拖下水的,那麼倒霉偏偏遇上這事兒!算是認識吧,在他眼里我們應該連朋友都不是。至于隱情,還是不是不肯告訴你,只是我也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呢。」
她還等席城醒來後給她一個答案啊!
葉妙看她不像是撒謊的樣子,也就沒有再問了。
……
席城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了,不論是蔣行還是葉妙,都說席城命大,傷成這樣還能活下來,生命力真是太頑強了。
蔣行做為這里唯一一個男人,清洗席城身上的血跡和換衣服,就成了他的任務。
「蔣行,他怎麼樣了?」
「命暫時保住了,能不能活還要看今晚。燒得也不輕,今晚高燒要是退下去了,就應該沒事了。」
「我估計沒事,你別擔心,我看他求生意識非常強烈,不會死的。」葉妙說。
季薇沒再說什麼。
說到底,他無論是死是活都和自己無關才是,自己這股莫名的擔憂是怎麼一回事?
「季薇,我說你趕緊去洗一洗吧!我看著你這張臉太跳戲了!我還以為我在看恐怖片呢!」
「啊……啊對不起!我馬上去。」
因為注意力都在席城身上,都忘了自己身上也都是血了。
她自己倒是感覺不到,難為葉妙看著她和蔣行兩個滿身是血的樣子,還能鎮定自若。
「我帶你去樓上吧,有浴室,平時我也有放換洗的衣服在這,咱們倆身材差不多,你將就著穿吧!」
「真是太謝謝你了!」
今晚的事,如果沒有蔣行和葉妙,她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
葉妙的衣服是休閑的,跟她的風格差不多,所以她穿在身上也沒有不適應的感覺。
下樓,蔣行和葉妙也已經換下了沾上血跡的白大褂和手套,站在那觀察席城的狀況。
季薇想,樂樂曾經說過,蔣行很愛醫生這個職業,從今天的事來看,並沒有錯。
做為一個醫生,他很盡責地去救治傷患,拯救了一個人的生命。
她忽然間覺得,像這樣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為什麼會辜負樂樂呢?
葉妙不知道出去干嘛了,季薇走過去,站在他身邊問︰「蔣行,你為什麼要和金雪婷訂婚?你不知道樂樂有多愛你嗎?」
「一言難盡,樂樂還好嗎?她是不是恨死我了?」
季薇苦笑︰「沒有。就是這個時候,樂樂還是沒有恨你。樂樂說了,如果你真的是為了權勢而屈服,那麼她再愛你也沒有意義;如果你是有苦衷,那麼她會成全你,因為她愛你。」
季薇轉過去,想看蔣行的表情會是怎樣。
並沒有太大的起伏,但眉頭是緊蹙的。
「我對不起樂樂,傷害了她,我已經恨死自己了。不舍得她哭,這次卻是自己把她逼得快要崩潰……」蔣行緩慢地說著,「那天在zara,看著樂樂大哭的樣子,我真的……說不出來,那種滋味太難受了。」
「那你為什麼不抱一抱樂樂?你知道頭一天晚上她經歷了什麼嗎?」
季薇在想,到底要不要把樂樂被人強-暴的事告訴他?
告訴了之後,他是會心疼呢,還是覺得樂樂髒?
「那天我們從山莊出來,我陪樂樂去喝酒,樂樂邊哭邊喝,哭得有多崩潰多絕望,你都不知道!你更不知道,後來——」
「後來?」蔣行看著她。
季薇吞了吞,最終還是沒說什麼,轉回了視線看席城。
「沒什麼。」
「雪婷有先天性心髒病,我們兩家是世交,女圭女圭親是長輩們開玩笑地定下來的。在沒有遇到樂樂之前,我也願意照顧雪婷,我還答應過她,成為醫生之後,治好她的病。她喜歡我,也一直以為會成為我的新娘……」
「……」
季薇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會這麼狗血呢?偏偏金雪婷有心髒病?
「我想和雪婷坦白,我不能跟她結婚,因為我有樂樂了,我想和樂樂過一輩子。誰知生日那天,雪婷心髒病突發,生命垂危,我想打電話告訴樂樂,要失約了,因為就算我不喜歡雪婷,她也是我妹妹,我必須先知道她是否會度過難關。可是被我爸媽知道了,不但被沒收了手機,還被軟禁在家里出不去。那時候我並不知道,我媽去找樂樂了。」
這個解釋是合理的,說得過去。
但季薇不是牧樂樂,她不能代表樂樂說自己的听後感。
「後來雪婷的狀況一直很不好,醫生說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長輩們就說用訂婚沖喜,她知道後很開心。季薇……我真的沒辦法,我說不出不。明知道說不,雪婷很有可能會死,我做不到。」
季薇也說不出怪他的話來了。
人之常情吧……
不管怎樣他們兩個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如果是她,應該也做不到拒絕。
只是,樂樂就這樣成為了他們之間的犧牲品嗎?
「我想和樂樂解釋,可是那天看見樂樂的樣子,我知道我已經傷透她的心了,既然這樣,多說無益。因為就算我解釋了,我也沒辦法立馬回到她身邊,樂樂還是會很痛苦。我給不了一個可以回去的期限,我能自私地讓她一直等我嗎?」
「這番話,我不會告訴樂樂。蔣行,你努力吧,如果你能月兌身的時候樂樂還愛你,你就回到她身邊;如果樂樂不再愛你了,你就好好地和金雪婷過下半輩子,不要打擾樂樂,我不希望她受到二次傷害。」
已經離開的人,還會再回來嗎?
她想,蔣行的顧慮應該和她是一樣的,樂樂已經承受過他離開自己的痛苦,不想讓她在分分合合的痛苦中度過,要麼他徹底回來,要麼,再也不回來。
葉妙不久後回來了,手里提著三份夜宵。
季薇這時才想起,自己出門是買夜宵的,肚子早就餓了。
葉妙一人遞了一份說︰「吃吧,今晚看來是要熬夜了。他隨時都有狀況,得看著點。我們三個輪流吧,一人睡兩個小時。」
「謝謝你們。」
……
蔣行讓季薇和葉妙先睡。
季薇受了不少驚嚇,精神上也一直很緊張,剛躺下就睡著了。
感覺到有人推自己,她睜開了眼,是葉妙。
「到我了嗎?」
「沒有,去漱漱口,起來吃早餐了。」
「早餐?」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天已經亮了??
「你們沒叫我?」
葉妙無奈地指指還站在席城旁邊記錄信息的蔣行說,「是他沒叫我們。我比你早醒半小時,就出去買早餐了。」
看來蔣行一早就做好了一個人看全夜的準備,這才說讓她們兩個先睡。
他壓根就不準備叫她們起來!
季薇覺得自己特沒用,這事應該得她最上心才對,怎麼能讓蔣行看了一夜?
單看在她和樂樂的關系,他就這樣幫她,是她始料未及的。
葉妙走過去說,「蔣行,你先去吃吧,吃完好好休息,我來看吧,今天不營業。」
「葉妙,這怎麼可以?已經很麻煩你了,還害得你今天不能營業——」
「多大的事兒!不要緊的,你趕緊去漱漱口來吃早餐吧!蔣行,你也去。」
蔣行沒應,看了嚇體溫計︰「退燒了,應該沒事了。」
季薇松了口氣,終于沒事了!
這一晚,可真像打仗!
……
空了下來,季薇才重新去听手機錄音。
兩個女人不明白,但蔣行卻只是想了一想,就猜到了︰「應該是坐標。我想他的意思,是想讓你送他去坐標應對的地方。」
一個席城指定的地方?
為什麼偏偏要去那里呢?
「那這個0928是……?」季薇試著猜了一下,「密碼?」
如果蔣行說的沒錯,那個地方應該有一棟房子,但席城並沒有給她鑰匙,所以……是開門的密碼嗎?
「應該是,到時候再看吧,」蔣行用葉妙的電腦查了一下那個坐標,指著說,「應該就在這了。」
到了傍晚,席城的情況已經好多了,傷情也穩定了下來,蔣行終于確認地告訴她,他活下來了,可以進行轉移。
這時,她才真正地松了口氣。
途中季薇回了趟家,看了季辰,見不到她,季辰會很擔心。
再回到葉妙的診所時,葉妙看著她問,「季薇,你臉怎麼了?嘴角怎麼破了?」
「沒什麼。」季薇笑了一下,沒提。
其實是回家的時候沒辦法解釋昨晚徹夜未歸的事,挨了季母的打。
季母說她為了角色又去出賣自己,季薇否認,卻又拿不出證據,加上她說今晚還是不回去,差點沒被打死!
臉上只有這麼點傷,看起來倒是不嚴重,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身上有多疼。
不是不能告訴葉妙,只是提了這事就會沒完沒了,她有點累,不太想提。
本來蔣行和季薇去東郊就行了,但葉妙非要跟去看看那個神秘的地方,就跟去了。
跟著導航來到指定地點,有一棟不算太豪華卻夠大夠簡潔的二層別墅。
開門果然是需要密碼的,但第二道程序卻是指紋鎖。
好在這指紋不是別人的,不是什麼問題。
「真是太謝謝你們,沒有你們,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可能沒那麼快醒過來,不過一旦醒過來就不會有事了,」蔣行說,「我家里人找我了,我現在得回去,如果今天還發熱的話,你打電話給我。」
「好,麻煩你了蔣行,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好!」
蔣行頓了一下,說,「幫我看著樂樂。」
這就是他需要的回報。
季薇最後也沒把樂樂割腕過的事告訴他。
他有他的無奈,雖然替樂樂惋惜,但樂樂都選擇成全他的苦衷的話,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我會的。」
「有什麼情況,一定要打電話告訴我,無論我在哪里,我都會去的,」想起自己生日那天的事,他停頓了一下,「那天的情況不會再發生,我會到的,一定。」
「知道了。」
葉妙本來想留下來陪她,但又接到一個電話,說有好多人都等在她的診所門口。
已經好幾個電話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坐蔣行的車一同回去了。
……
「總之我說不清楚,太亂了!」
晚上八點鐘,季薇在廚房里做晚餐,牧樂樂的電話終于回了過來。
她將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雙手不停歇地煮面。
「你說吧,我听著呢。」
牧樂樂就把昨晚的事說了一遍,關機的原因是,洛承天說,約會期間不允許接其他人的電話。
「薇薇!我今年一定是犯太歲!你說我怎麼他了?!被強-暴的人是我吧?我是受害者啊!他不補償就算了,他干嘛還纏著我啊!」
季薇心想,難不成這就是洛承天的補償方式?
「o(╯□╰)o」季薇無語著,默默地說,「就是,什麼情況啊……難道是你太美味,他強出感情來了?」
「薇薇!我跟你說正經的呢!我怎麼辦啊現在?怎麼會有人那麼蠻橫無理的?不同意他就……他就又要強我!還說要把我做成人彘……嗚……我怎麼辦啦……」
「這……」季薇也頭疼了,「按理說,咱們要不畏強權,不能低頭!可他吃軟不吃硬的話……樂樂,我的建議是,咱們先穩著他,別硬來,混江湖的,最不怕的就是硬對硬!咱們來軟的,他要交往,你就隨他,總比再被強-暴一次好。」
「氣死我了啦……」牧樂樂,「我都被氣得沒脾氣了!一肚子的火都不知道往哪兒發!薇薇你不知道,他在旁邊的感覺太討厭了!這個不許我做那個不許我做,我必須得像木偶女圭女圭,他怎麼擺我就得跟著怎麼做!」
「樂樂,我忽然覺得,洛承天這事也並不一定是糟糕的。換個角度想,不是都說想要走出上一段感情的傷痛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的戀情嗎?不如趁這次機會……你試試吧?就當新交了一個男朋友,試試看!」
特別是在她知道蔣行有金雪婷那個顧慮之後。
金雪婷就是個定時炸彈,一天不徹底拆除,樂樂的幸福就一天不能穩定!
季薇想,要她相信先天性心髒病能治好,還不如相信金雪婷哪天病發死掉呢!
死掉就一了百了了,簡單!治好……
心髒病她了解得不多,但應該移植心髒才能更好地活下去吧?然而,等待一顆健康的心髒,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如果洛承天是真心的,樂樂為什麼不能去嘗試爭取一下新的幸福?
等待是最殘酷不過的,金雪婷一年治不好,兩年治不好,甚至是十年或者更長時間,樂樂難道要一直等下去?
「薇薇你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我是說真的——啊!」
牧樂樂那邊只听到「砰」的一聲之後,什麼都听不見了。
季薇本來準備去冰箱里再找找看還有沒有什麼食材能下面,一轉身,腦袋上還包著紗布的席城居然就站在她身後!
這一嚇,夾在耳朵與肩膀之間的手機就掉在了地上。
是人還好,不是鬼!
「席先生你醒了啊,真是太好了!」
她的任務總算完成了!功成身退!
季薇拍拍胸口,蹲下去撿手機,一邊嘟囔著說︰「席先生,拜托您走路能出點聲音嗎?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啊?啊……壞了……」
太糟糕了,手機壞了!
通話突然中斷,樂樂該擔心死了!
號碼都在手機里,就是想告訴她一聲都不行了。
季薇站起來,看看鍋里還在沸騰的面,再看看席城,問道︰「我不知道你會醒,只做了我一個人的,肚子應該餓了吧?不嫌棄我的手藝的話,我們先一人一半填填肚子?」
席城站在那里,就和以前一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還好季薇也習慣了被他這樣看著,所以並沒覺得有什麼。
他雖然沒說話,但五髒廟的造反聲卻被季薇听到了,「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
說著,已經顧自拿了兩個碗在盛。
她只是想,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不會做飯吧?
季薇把第一碗放在了席城的手里,自己則端著第二碗出去,嘴里還在嘀嘀咕咕說︰「席先生,既然你已經沒事了,吃完我就走了,接下來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
他還沒醒的時候,她想問個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看看他現在這張臉,季薇覺得還是算了吧……
她還是別自討沒趣了!
想想他也不是那種會跟她交心的人啊,又怎麼會告訴他?
席城看著手里的面無言,然後也慢慢地走了出去,在季薇的對面坐下來。
他看著季薇好半天,說了一句讓她差點把面噴出來的話︰「你是誰?」
「咳……咳咳……」季薇嗆到了,撫撫胸口把喉嚨里的食物吞了下去,被嚇到似的看著席城,「你說什麼?」
「我是誰?」
季薇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席城,目瞪口呆地問︰「你……你不記得我了?你也不知道你自己是誰?」
我去……
不會吧?
踫上更狗血的事了?
席城失憶了!
啊……天哪!他失憶了!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失憶了,她還要繼續照顧他?!
席城看著對面的季薇搖了搖頭。
「我……我是季薇啊,你叫席城,名字有印象嗎?」
他真的在腦海里搜索了一下這兩個名字,然後繼續搖了搖頭。
「ohmygod……」
這可怎麼辦?!
手機也壞了,她想立馬打電話給蔣行問問是怎麼一回事都不行!
「你是……你是干什麼來著?」季薇自己也不知道……「啊總之是投資啊什麼之類的大老板吧,有權有勢的,這是你家,不記得?」
席城的視線在四處掃蕩了一下,再轉回來,還是很迷茫地看著季薇,搖了搖頭。
腦子里一片空白,想任何事都會觸及一根神經線,疼得厲害。
季薇已經放棄了,然後開玩笑地問了一句︰「銀行卡信用卡之類的密碼也不記得了?」
「87928。」席城未加思索就說出了這五個數字。
「哈……?」季薇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密碼,哭笑不得中,「錢你倒是還記得……」
因為銀行里錢太多了,所以就算是失憶,銀行密碼卻還記著嗎?
擦……
這算什麼?選擇性失憶?
她都有點無語了……
如果不是席城給人的印象就是不會開玩笑的,她真的要懷疑他是不是在耍她了!
但季薇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席城要是會開玩笑,那是彗星撞地球呢吧?
季薇連晚餐都沒有興致繼續吃了,一只手撐著腦袋看著對面神色木然的席城,一只手無聊地在桌板上敲著,「真不記得我是誰了?一點點都不記得?我為什麼會在這,也不知道?」
他搖頭。
他對眼前的女人真的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腦子里完全是空白的!
她這時才發現,眼前的席城其實和平常是不一樣的,盡管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但現在冷然中卻帶著濃濃的迷茫感,對她,對他自己,以及對這個如今于他來講特別陌生的世界。
季薇打量著眼前的人,突然玩心大起笑問,「那如果我說我是你媽呢?」
席城︰「……」
哇!
她突然覺得自己膽子真大!連席大大都敢耍!
不知道他要是真信了,開口叫她一聲「媽」,她會是什麼感受?
不過……
此舉有危險!
他日後恢復了記憶,一定會殺了她的!
季薇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正準備說自己只是開玩笑的時候,黑著臉的席城終于開口。
只听他淡定地說道︰「我只是失憶,腦子沒壞。」
「……」
噗……
季薇差點破功,在他面前哈哈大笑出來。
她實在沒想到,有一天席大大還能逗她笑——
好吧,雖然他本意並不是為了搞笑。
趁著席城失憶,季薇撐著下巴把想問的問題說了出來,「那你記不記得你多大?」
席城的年齡之謎終于要解開了麼!
只可惜他只是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那你給我笑一個吧!醫生說,多笑笑有利于身體恢復!」
她還從來沒看過他笑起來的樣子呢!
不知道冰山臉笑起來,會不會比哭還難看?
席城︰「……」
季薇︰「……」
好吧……不笑就不笑吧,干嘛臉更黑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他失憶的關系,季薇並不是那麼怕他了,他周身的那種強大的壓迫感也消失不見,就這麼相處的話,其實還是挺好的!
席城淡定地倒了一杯水喝,說道︰「季薇是嗎,你確定要在我失憶的時候耍我?我不記得我是誰了,你不應該不知道我是誰吧?不怕我回頭找你算賬麼?」
季薇︰「……」
別人失憶都很可愛的啊!!
為什麼席大大失憶他還是席大大啊!
這股子從容淡定的樣子,敢不敢改變一點點啊?
「呵呵……我活躍下氣氛,不要這麼認真啦……」
心里卻已經在吐舌頭。
「那個……席先生,既然你已經醒了,那今晚我不就留在這了,我得回——去???」
季薇正說著,突然一只手朝她伸了過去。
因為沒想到,所以她沒躲開。
席城的手指貼在她嘴角的破口處,已經結痂了。
季薇愣了一下。
是她想多了嗎?
為什麼她覺得這舉動有點過于親密了?
總覺得,這應該是情侶之間才會有的小動作吧……
發了一小會兒的呆,以至于這樣的姿勢他們保持了一段時間。
「席——」
「怎麼回事?」他很認真地看著她,問的時候是很嚴肅的。
「沒事……就是不小心給牙磕磕一下。」
「是麼?你的牙可真是利!」
他的手縮了回去。
「……」她怎麼听出了嘲笑的味道?
而且莫名其妙誒……
只是為了模一模,問一問?
席城低頭吃面。
季薇竟然坐在那盯了好一會兒,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
席城吃了幾口,突然抬頭說,「味道不錯。」
「啊?啊是嗎?謝謝!」
這是夸她手藝啊?
席大大居然會夸人有木有,簡直是受寵若驚啊!
「所以留下來吧,」席城說道,「我現在受傷了,需要有人照顧我的衣食起居,譬如明天早上我的早餐問題。」
季薇︰「……」
節奏好像越來越不對的樣子?
席城像沒看到季薇郁悶的臉,抬頭看了下二層,指著一處說,「我家還挺大的,我睡那間,你睡我旁邊那間,我有需要就叫你。」
「……」季薇愣,終于明白哪兒不對,「可是不對啊席先生,我沒義務照顧你啊?我為什麼要留下來?救了你一命,我欠你的人情已經還清了啊,我——」
「做人不能這樣,」席城打斷她的話,「我現在失憶了,你怎麼說都行,我怎麼知道你真的還清了?你敢發誓,你真的不欠我了嗎?」
就像他說的,他只是失憶了,腦子沒壞!
他那高智商的腦子,隨便一猜,就能把形勢給看得一清二楚,三兩句就搞定季薇了。
區區一個毛丫頭,著實不是他對手。
季薇︰「……」
他真得失憶了?!
怎麼看都不像啊喂!
哪有人失憶了氣場還那麼強大的……虧她剛剛還夸他了呢!
被他那鎮定的口氣唬得一愣一愣的,季薇還真的思考了一下。
這次救他的事,是人命一條,抵食人魚他救她的那次……
這麼說……也對啊,只抵了一次!
小辰被楊靜初戲弄的一次,她挨打他替她擋過的那次……
「不敢……」季薇的聲音弱弱地。
「那就結了。在我恢復記憶之前,你必須隨傳隨到——我受傷跟你沒一點關系?」席城突然猜了一種情況,然後很懷疑地看著季薇。
「這真的跟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我只是出去買夜宵然後很倒霉地踫見了半死不活的你,我是無辜的!」
干嘛啊這是?要她負全責嗎?!
看她著急的樣子,席城淡定地繼續吃面,「不是就不是,那麼緊張干什麼,我又不會賴著你。」
「……」
季薇想哭哭不出來。
為什麼她覺得,席大大失憶後,又多了一種叫月復黑的氣質?
分分鐘吃定她的節奏啊……
她真是覺得,她們姐妹倆每次都同步,都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你不吃嗎?」席城發著光的眼楮盯著她面前的那半碗。
「啥?」
「我還餓,給我吧。」
說著直接就拖了過去。
「……」季薇回過神來,一把抓住,「我也餓……」
「我是傷患。」
「我是女士!做為紳士不能跟女士搶!這很沒風度!」
「我是傷患。」
「可是我餓……」
「我是傷患。」
「……」
算你狠!
季薇只好再去廚房。
油煙四起的時候,她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他在客廳她在廚房,這里又只有他們兩個……
她怎麼覺得,他們有點像小兩口啊?
季薇想得出神,沒發現席城已經走到了她身後,手直接繞過她的身體連著她的手握住了鍋鏟,說︰「蛋要糊了。」
突然的溫熱氣息突然的靠近,季薇尖叫一聲,猛地回頭——
一個猝不及防,她的嘴唇貼在了他的臉上。
***
一萬字加更∼
突然好不舍得席大大恢復記憶啊〒_〒
多有愛的相處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