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時節的諾言 4. 燈火闌珊處

作者 ︰ 明顯空間

「讓開,讓開!」等到苔伊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架四匹馬拉著的豪華版香車正以狂風卷落葉的姿勢向她襲來,眼看就要到頭頂了。頭腦頓時思緒萬千,要知道以前她最愛干的事就是和人或車撞,是因為她最怕死怕疼所以每次都想著讓別人先走自己在等等。結果是每次她都孤零零的一個人站在馬路中央旁邊一群車主在那按喇叭,順帶咆哮著她會不會走路,長不長眼。

唉,看來這次是注定要死在幾匹馬身上了。虧我以前在那麼高概率的車禍中逃生多次,沒成想在古代幾匹馬就解決了她這還沒綻放的鮮花,科技不發達就是不好,連個剎車片都沒有。不知道會不會疼,死相會不會很難看,如果很難看,哥哥你還是不要找到我好了,我願在你心中永遠留下美好的印象。我才來這里不過半個多月,還沒見很多古人,還沒領略大好河山,還沒談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絕世戀愛呢!蒼天你對我真是不公平!

咦,不是很多穿越說被撞或者死了後就會穿越回去嗎?那豈不是可以回家享受有電有科技有爸媽有閨蜜的日子!想到這,剛才還一臉不舍的樣子,馬上就轉化成舍我其誰的表情。勇敢的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吧!

「咦……」睜開眼,兩顆璀璨的星光把她吸了進去。本來以為哥哥的眸子已是她看過最亮的了,沒想到眼前這個面具下的眸子竟是如此的干淨,好似瑪旁雍措的透澈給人一種安寧靜謐,卻又泛著不可忽視的聖潔洗滌了心靈。突然,眸子沉了沉浮上一層輕紗,剛才的一瞬好像只是苔伊的錯覺。

「小姐,我的手酸了。」面具看了看苔伊無奈的說。苔伊立馬反應過來,跳出懷抱,身上還有他淡淡的茶花香,尷尬的笑了笑。心卻在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難道這就是電視劇里常演的英雄救美然後一見鐘情,以身相許?不過苔伊此刻真的想以身相許,就剛才那一瞬便知道自己已經淪陷。

愛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遇見了便知道你就是我要尋找的那一個人。于是苔伊不好意思的學著古代小姐的害羞樣子低著頭,絞著手偏向一邊假裝害羞道︰「公子救奴家一命,小女子無以為報,願以身相許。」媽媽常常說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自己的幸福要自己把握好。

褚俊飛嘴角抽了抽,怎麼所有的姑娘都要一身相許啊!都這麼急著嫁人嗎?心里一陣反感。

「額,咳咳,姑娘不必如此。在下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如若有其他的人也會救姑娘的。姑娘還是好好珍惜自己的終身幸福下次切莫這麼沖動了!在下還有事就此別過。」說完還沒等苔伊反應過來早就不見了人影,苔伊望著遠處離去的背影傻傻的笑了。媽媽還說過,太容易答應和到處留情的人都靠不住,轉了身高興的往熱鬧處走去。

剛才被白烏鴉和小措一鬧都還沒好好看看這個花燈節,當然小措是她幫褚俊飛起的名字。放眼望去只見整條大街好似呈井字形展開,周圍酒肆商號鱗次櫛比,各色的花燈渲染著節日歡樂喜慶的氛圍。街邊的小商販給整條街添加了一種生動調皮的元素,戴著各色面具的公子哥們高聲闊談,而路過的小姐們則含蓄的往發聲最大或者傾慕的心上人身上頭瞟一眼。還好有著面具的遮擋不然,不知有將有多少花兒在今日綻放,想必也會令天上的雪神也黯然失色。

苔伊東躥西躥不覺間手中多了一大串不知名的玩意兒,正當她盯著投箭筒的游戲玩的不亦樂乎的時候。突然听見有人拿了個一等獎一個金子做的十三連環,擠過去。突然發現那人戴的面具不就是自己以身相許失敗而被他溜了那位公子嗎?只見公子就要走,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排除眾人擠到了面前,卻不妨踩著衣裙摔了一跤。正暗咒該死的繁瑣的衣服時卻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幽幽的茶花香襲來。果然是他,忙伸手摘掉自己和公子的面具,露出狡黠的微笑。

「公子,這下被我找到了吧!你逃不掉了!」歐陽皓華沒想到苔伊會有這一招,愣住了。看著懷里清美的人兒,那一抹狡黠的微笑卻正好給她添了一筆靈動,不似以前的大家閨秀給他一種呆木般的感覺像是遺落塵間的精靈,心中微微一動竟有些不舍得放手。可是苔伊卻馬上的站了起來,她可不想又一次給人留下壞印象。她只要他知道那個要以身相許的女孩是誰,她也要知道他到底長什麼樣子免得留下電視劇里的悲劇。

戴上面具隨手扯掉他身上的一塊玉佩留下一句話︰「要玉佩就來靖國公府找我!」一抹紅色的麗影就消失在擁擠的燈火盡頭。歐陽皓華望著消失的麗影,獨自笑了,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靖國公府,等著我,我一定會去的。

「公子要不要我追上去,把玉佩拿回來。」張彪等著得令就要追上去。歐陽皓華眸子一沉用余光看了一眼,張彪頓時泄了氣退了下去。

向林良抱怨道︰「越來越不懂主子了,要是以前那丫頭還有命。」要知道主子可是很少讓女子近身的。

林良笑道︰「你個榆木腦袋!」

「你們的事辦好了嗎?」歐陽皓華沉聲道,眾人皆隱去。

「你說我會找到他嗎?」

「會的,我真的很想看看他到底是誰,讓我看看你的花燈簽吧。」

「你幫我掛上去!」苔伊還沒到惜緣殿就已經听見女孩子的嘀咕聲了。

花了幾個銅板求了個花燈簽,上面寫著「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苔伊高興的笑了,這句盜版的簽文說的還真是準。不過,雪神娘娘請恕小女無心之過。說完還不忘往雪神廟的方向拜拜,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嘛。雖說不信鬼神,可是關系到自己的因緣還是有點在意的,所謂關心則亂也是這個意思吧。想著想著就走到了掛簽的地方。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果真是自己見識短淺,以為自己有著幾千年後的知識就已經不再怕什麼稀奇古怪的事了,如今見了才知道是小巫見大巫。

一棵不知名的干枯的蒼天大樹屹立在眼前,十人合抱都有點兒吃力,想起了阿凡達里的生命之樹。感嘆造物主的神奇無與無窮啊!站在樹前的苔伊這才覺得自己的藐小。仰著小腦袋瓜憑借著燈光的微弱照射下,差點就摔了個後空翻卻還是不見樹的頂。突然一個奇怪的想法冒出頭頂,春天到了它會不會發芽呢?夏天是什麼盛況?還是已經死了?

「姑娘,小心崴著脖子!」褚俊飛打趣道,真有趣在哪都能遇見這個傻姑娘。想到馬車氣勢洶洶的駛來,她卻在那發呆,到眼前又閉眼,可是當馬就要踏下她的頭頂時卻又毅然的睜開眼,一副慷慨赴死的樣子就好笑。還好我動作快,不然看到的就不是我了。想到這褚俊飛笑的更開心。

苔伊一見是褚俊飛,一激動還真把脖子給崴了!哭笑不得,看來真的是男顏禍水啊!不過本小姐樂意!看著苔伊的樣子,褚俊飛哭笑不得,這個小妮子!好不容易治好了脖子。苔伊笑盈盈的盯著褚俊飛的手,褚俊飛頓時感覺到一股寒氣從腳底冒上來。

「公子,把你的花燈簽給我看看好不。」苔伊依舊死盯著褚俊飛的手。

「好啊,若是你能拿到我的花燈簽,我也能找到你的花燈簽。我倒能夠考慮一下你的提議。」褚俊飛也賊賊笑道,看你個弱不禁風的樣子怎麼拿到我的簽,小花痴,若是真娶了你那還不讓師兄弟們笑死。

「好,拉鉤不許變。」苔伊立刻抓住機會說道,生怕他下一秒鐘會反悔。褚俊飛卻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看著她伸出來的手指可以猜到這應該是許諾。不過這小妮子怎麼總是弄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與做法,有意思。嘴角勾起一道幅度,學著樣子拉了勾。各懷鬼胎的兩個人在樹下轉了轉,苔伊緊跟不舍,她當然是想拿到花燈簽開始她的戀愛新旅程啦。褚俊飛則就是看她有趣存心捉弄她呢!

「小妮子看好了啊。」說罷,褚俊飛輕輕一躍腳尖輕點樹枝就飛了上去,只剩下苔伊傻傻的看著一襲白衣的褚俊飛在花燈的照耀下如謫仙般消失在夜中。沒見過如此高的輕功的公子和小姐們都微張著嘴看著那一抹白色在黑暗中華麗的消失,空氣頓時凝固。

只是隱隱傳來一句「小丫頭,你可要藏好了,看清了。」如天籟般回蕩在空中。苔伊頓時醒悟,咬牙切齒道,壞小措子,就欺負我不會功夫吧!這下我怎麼能拿得到,明明就是耍詐!憤憤的只記得跟他一較高下,忘記了自己的目的。只是想看一下他的花燈簽是什麼而已,自己念出自己的來看他的表情不就知道了嗎,真是笨死了!虧我邏輯那麼好,怎麼就沒想到呢!瞅準了廟旁有一支竹篙就沖過去拿起匆匆跑到樹下把花燈簽就近隨手一掛,轉了半圈拿著竹篙站在那裝模做樣似努力掛的樣子。

褚俊飛輕輕的落地,又引來一陣公子哥的喝彩和小姐們的輕呼聲。褚俊飛風度翩翩的以一個完美的抱手禮的側影留給苔伊,余光落到正在「擦汗」的苔伊。起身報以燦爛一笑,雖看不見面具下的臉,可是那雙眸子卻把苔伊深深的吸引進去好像會在里面溺死。

一拍腦袋差點又忘記了自己的目的,輸了就算了還被一古人迷住了,還對的起自己受的教育嗎?倚著竹篙小腰一插,輸人不能輸氣勢。

大眼一眯道︰「你也找不到我的,扯平了!」其實那麼遠根本就看不到苔伊的氣勢,反而那瘦弱的身板和長長的竹篙一對比在寒冷的冬天顯得尤為的讓人心疼。

褚俊飛呆了一下,不在打趣道︰「好了小妮子,不逗你了。回家去吧,這麼冷的天穿那麼少。」沒成想到話一出口竟然變得如此的溫柔,褚俊飛自己也嚇了一跳,正在失神之際。苔伊已經氣呼呼的走了過來,今天還真不能讓古人看扁了,否則回去怎麼混啊!一副受了挑釁的好斗的憤怒的小鳥的模樣,指著褚俊飛道︰「不管,還沒比呢!我拿不到你的你也拿不到我的,就算扯平了。」

「不過,你一定要去找我的,找不到就算我贏了,你要告訴我你的花燈簽。」剛才還氣勢洶洶這會又變成了一副十足的受氣小媳婦樣,眼眶紅紅的可憐巴巴的望著褚俊飛。褚俊飛頓時既無語又慌了,他可沒哄過女孩子。早知道是這麼個變臉王打死他也不跟她開這玩笑,放低了聲音溫柔的安慰道︰「你要听我就說給你听嘛,別哭啊!」

「不要,我就要你去找,我又沒哭。」

其實剛開始苔伊只是鬧著好玩只想爭一口氣而已,听見他的柔聲安慰反倒引起了她的思鄉情緒。來著個陌生的世界快半個月了,雖然說表面上每個人都對自己很好,可是她總覺得不正常。有人就會有愛恨情仇,就會有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會有幾個人愛你有幾個人恨你。可是他們都對她不冷不淡總讓她活在提心吊膽中,害怕有一天會被發現是假冒的二小姐。那他們會如何處置她,殺了,賣了,還是送尼姑庵。未知的事情總是在我們的想象中越發的膨脹和害怕。不知覺間眼淚就掉了下來,哭著哭著就變成嚎啕大哭。

周圍的人們立即投來打量的目光,褚俊飛急的團團轉轉越安慰苔伊就越哭得厲害。沒法只好走到樹下隨手摘了一個花燈簽給苔伊看,苔伊看到褚俊飛著急的模樣馬上就破涕為笑。褚俊飛輕輕的摘掉苔伊的面具,看到哭得一臉大花貓笑臉似的苔伊心里慢慢涌起一陣滿足感。輕輕的拭掉臉上的淚水,盡量別越擦越像一個大花貓。隨著清秀的面容漸漸浮起,那一雙靈動的眸子,秀挺的鼻梁,小巧的唇,細膩的膚質。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慢慢從心底散開,好像這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那麼熟悉。

突然,感覺到手里的人兒的眸子散了一道奇異的光,後死死的盯住褚俊飛。那眸里還有些許驚恐,低頭道︰「怎麼了,又發現什麼事了,這個表情。」

拿著苔伊手中的花燈簽︰「夢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驚訝的看著苔伊,苔伊愣愣的點點頭。褚俊飛啞然,怎麼會是我的那個呢?隨後笑道︰「我不信這些的,純屬糊弄人的。你不會也被糊弄了吧!」

「這個本來就是玩玩而已,怎麼可能是真的!我一個現代人怎麼會被這些蒙了雙眼。」苔伊尷尬的說道,其實心里還是有點小激動的,不過這只是騙人的。其實她說什麼以身相許的話只是覺得好玩而已,是對面前的男子有一種心動的感覺。可是世界上會讓我心動的人多了去總不能就真的嫁了吧!再說還沒好好玩夠呢。不知怎的褚俊飛心里有一陣小小的失落,不過馬上就收拾好心情。

「小心!」還沒等苔伊緩過神來,褚俊飛已經拔出貼身的軟劍和一群黑衣人搏殺在一起。周圍一片驚叫和逃亡的聲音,躲在褚俊飛懷里的苔伊睜大了眼楮死命的盯著褚俊飛和黑衣人的激戰。褚俊飛本不想讓她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沒想到小丫頭片子還興致勃勃的盯著,由于要護著苔伊,在加上幾十人的圍攻漸漸有些吃力。

「小丫頭,待會你躲到樹的下邊,等我回來。」褚俊飛低語後,一個騰空連環劍,便把一把軟劍舞得猶如一張天羅地網。劍氣便牢牢的捆住了黑衣人的進攻,輕點腳尖就把苔伊送到了樹下。又一個飛旋連躍幾步便把黑衣人引了過去,苔伊驚恐的瞪著褚俊飛張張嘴卻又不敢把黑衣人引來令他分心。要知道這麼多個高手的暗殺一秒鐘便是命運的決定時刻,而她又手無縛雞之力。只會誤事,但是看到他越走是留給自己的微笑便放下了心。

正當一黑衣人趁其不備想要在後面偷襲的時候,眼看著那一劍就要刺向褚俊飛,苔伊驚恐的大叫「小心後面!」可是一陣寒風刮過卷起一地泥沙和零散的花燈,淹沒了苔伊的聲音。

等風漸小,苔伊掙扎著爬過去時,哪還有他們的身影。只是不知道小措子受傷了沒,會不會死,如果不是自己,那他也許就不會被黑衣人暗殺了。不過他的身份是什麼,為什麼會有人暗殺呢?苔伊馬上就想通了,人在江湖漂哪能沒幾個仇家啊!正胡思亂想間,「啊!」一聲刺耳的驚叫傳來。

苔伊模了一把流血的額頭,看看天低咒一聲,誰家的晾衣桿啊!撿起一看好像是一花燈簽的樣子哎,「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苔伊咧開了嘴開心的笑道︰「我贏了,看老天爺都幫我。怎麼好像有點像我的啊?」

「伊兒!」

「小妮子!」兩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哥哥,白烏鴉,你們來啦!」苔伊傻傻的笑著,撲通一聲就倒在了地上。要知道武功那麼厲害的褚俊飛把花燈簽掛到的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高度啊!若不是那陣風把它吹下來,估計苔伊這輩子是看不到了。褚俊飛也算漏了一點,樹大招風,高也是招風的啊!只是可憐了被砸得暈暈乎乎的苔伊。

程毅風看著懷里這個灰頭土臉的妹妹,也甚是無奈。還好沒有出什麼事,不然怎麼去向父親交代。藺軾磊的耳朵不聾可是清清楚楚的听見苔伊叫他白烏鴉,虧得自己還為她那個擔心,心里那個氣啊。你見過這麼漂亮的烏鴉麼!沒眼力見兒的小妮子,不理他們兄妹兩氣呼呼的走了。

程毅風也不傻,知道他的脾氣就抱著妹子回家了,只是回家又免不了一頓訓了。

夜已深,福滿樓卻還高朋滿座。似乎寒冷的天氣也阻止不了人們過年的喜悅心情。歐陽皓華端著一杯酒,閉著眼細細的品味著。許久緩緩的說道︰「酒冷了,氣過了。」說罷就走。小二收桌道嘀咕著好生奇怪的客官明明才剛熱的酒怎麼會就氣過了呢,趁人不注意偷偷嘗了一口。沒有變化啊!

「主子,麻雀死了。屬下辦事不利請求一死。」

「算了,既然他敢來就早有準備。我只是讓你們去探探虛實而已。」馬車上傳來冷冷的聲音,使深夜的冬天更添了一場寒意。修長潔白的手指輕搖著手中的茶杯,鳳眼微眯,好似能透過厚厚的窗簾看見外面移動的樹木。你也按不住要回來探探虛實了嗎?不過我是在也不會手下留情了,你可要好好的接著。否則怎麼對得起我如此精心的布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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