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這一天,說好了不去送的麗娜還是幫小諾把行李拖到了車站,目送她離開。
小諾上了火車,坐在她旁邊的是一個穿著打扮很奇怪的人。他頭上戴的帽子像斗笠,眉毛是白色的,一直垂到下頜,看上去是已過六旬的人,但他卻沒有胡子。他穿著一件白色上衣,一條同樣是白色的褲子。整體上給人一種慈祥卻又怪怪的的感覺,但又說不出來到底怪在哪里。小諾注意到他的雙手一直緊握著平放在大腿上,雙眼也是一直緊閉著,就想他手里一定拿著對他很重要的東西。
火車開動的瞬間,老人的眼楮突然就睜開了,並神秘地冒出一句話︰「是時候了。」他這種奇怪的舉動讓小諾心里發毛,但更讓她意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後面。
老人轉過臉對小諾說︰「今天能坐在我旁邊是你的福氣,既然我們有緣,那就讓我來渡一下你吧。」
小諾一臉茫然,一時不知道該怎樣回答。
此時,老人一直緊握的手終于松開了,原來他手里拿著的只是一枚銅錢。
「這不是一枚普通的銅錢,這是一枚可以把你帶回過去的銅錢。但以火車如此的速度,我只能把你帶到十年前,再遠我就沒辦法把你帶回來了。你就回到十年前去完成你來不及做的事吧。」
小諾依然听得一頭霧水。
「老爺爺,你說什麼?」
「別說話,現在請注視著我手中這枚銅錢,眼光穿過銅錢孔,腦袋放空,閉上眼楮,想一個你最想去的地方。」
小諾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照他說的做了。一分鐘後,她听到了耳邊有風飛速而過的聲音,還有老爺爺那充滿神秘感的聲音,他說︰「無論你听到什麼都不要睜開眼楮,否則你就會被永遠困在時光隧道里。或許你會對我的身份感到疑惑,但你不要管我是誰,我是一個知道你心事的人,也是一個可以幫助你的人。回去以後,不得向任何人泄露你的身份,回到了十年前的你已不再是你。現在,你可以睜開眼楮了。」
當小諾睜開眼楮後,眼前的一切讓她驚呆了。這是她曾經立誓要逃離的家,沒想到,十年後反倒成了她最想去的地方。破爛的牆壁,破舊的家具、黑白電視、玻璃茶幾,這些曾讓她感到羞恥的東西,現在卻覺得如此親切。她用手輕輕地撫模著這些可愛的朋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里?」問話的是一個小姑娘,這正是小時候的小諾。
她多想回答說︰「我就是你呀,我是十年後的你。」但是,她不能。
「我是來找你媽媽的,她在家嗎?」
「她出去了,待會就會回來,你找她有事?」
「我是來應聘保姆的,你家不是需要人來照顧爺爺嗎?」小諾依稀記得媽媽提過想找個護理人員來給爺爺專業的照顧,但苦于家里的窘境,就一直沒著落。
「你是護士姐姐?」
「呵呵,不是,但我讀書時也兼修過一些護理知識,對照顧爺爺不成問題。」小諾的兼修是因為小時候的遺憾,不料想,還真派上用場了。也是只有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小時候對自己很好、教了自己很多的那個人居然就是十年後的自己。也明白了為什麼她會無緣無故地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你先坐下喝口茶吧,我媽媽很快就會回來了。但是,我告訴你哦,我們家很窮,給你的工資不會有多少的哦。」
小小諾的話讓小諾覺得小時候的自己真的對家境很耿耿于懷。
「呵,沒關系,我不在乎錢的問題。」
「噢,那我知道了,你家里一定很有錢,所有你工作只是為了得到經驗對嗎?」
「小妹妹,錢夠用,就好!不需要太多,懂嗎?」小諾從來不知道自己曾經也是個小財迷呢。這也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吧,小時候,自己並不會覺得自己這樣說有問題。
此時,小諾的媽媽買菜回來了。
「喲,有客人來啦!小諾~快來幫媽媽把菜拿進廚房」
「哎~」「哎~」
兩個小諾同時答應著媽媽的叫喊。
許媽媽對小諾笑笑,說︰「妹子,我叫我女兒呢,你的名字和她的一樣?」
小諾尷尬地憋紅了臉,在心底吶喊︰「對,我也叫小諾,我也是你女兒呀!」
「不,大姐,我叫曉霍,我剛剛听錯了,還以為您在叫我呢。」
「哦,曉霍,還真的跟我家閨女的名字挺像的呢。」許媽媽一邊把掛在手上的菜籃遞給小小諾,一邊向小諾問著話︰「那小姑娘你是來干什麼的呢?」
小諾告訴了許媽媽自己來的目的後,許媽媽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
「孩子,你可真是好人吶,只可惜大姐給你的工資不多,委屈你了。」看著媽媽對自己深情地目光,小諾感動得眼里噙滿臉淚水。
「媽媽……」從許媽媽驚訝的目光中,小諾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噢,不好意思,因為大姐您長得太像我媽媽了,所以我才一時忘情叫錯了。您別往心里去啊。」
「噢,不會不會。」
「對了,大姐,我不需要你們的工資,只要包我吃住就行。」
「那怎麼行?孩子,阿姨雖然窮,但最起碼的工資還是可以付得起的,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不用不用,大姐,您看我們這麼有緣分,您的名字和你女兒的像,您又和我媽媽長得像。就為了這種千年難遇的緣分,我也不該要您的錢呀。您說對不?」
「緣分是緣分,但工資你是一定得收的,那是你應得的。不然,我可不敢請你哦。」
「那好吧,我就先干著,這樣總可以吧?」這時,小諾才發現原來媽媽也是一個如此有原則的一個人。以前,她總會覺得媽媽很斤斤計較,但現在才知道,她只是不想讓自己吃虧,但也絕不會讓別人吃虧的。
就這樣,小諾住進了許家,確切的說是自己的家,在自己的房間里,跟十年前的自己的住在一起。
當小諾站在鏡子前,她才驚奇地發現自己的樣子全變了,連她自己也認不出來了,難怪媽媽她一點懷疑都沒有。小諾仔細地端詳著鏡子中的自己︰高高的鼻梁、小小的嘴,大大的眼楮,尖尖的臉龐。還挺好看的,「好吧,我就接受你暫時代表我吧。」
晚上,睡在床上,小小諾問了她很多無聊的問題。
「姐姐,你從哪里來?」
「東土大唐而來。」
「要到那里去?」
「西方取經去。」
「哈哈,姐姐你真搞笑。」
如此的對話讓小諾很無語,天知道她真的不是要故意這樣回答的,只是一時不知道該回答什麼而已。她也不是個會搞笑的人。
「姐姐,你給我講個故事吧,你的故事。」
「我的生活很平凡,我的故事很無聊的。」此時,小諾的心思還停留在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不可思議的事上,根本無暇顧及小小諾的請求。
「小諾,睡覺吧,好嗎,姐姐很累了。」小諾對小小諾說。
「好吧。」
但其實,小諾哪里睡得著,她回想著今天的一切,發現了很多她以前從沒注意到的事。小小諾的開朗跟自己很不像,這讓小諾很懷疑她是不是十年前的自己呢?如果她是,那自己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內向和孤僻了呢?還有那位神秘老人到底是誰呢?他為什麼可以把自己帶回到十年前?他又為什麼要改變自己的容貌呢?自己又在誰的身體里呢?這一切切謎團纏繞在小諾的腦子里,讓她徹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