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道難 第109章 獲救

作者 ︰ 須尾俱全

四人之中的匪首與另一人,騰地跳下馬來,手中長刀雪亮,直撲向了掛著幡兒的餛飩鋪。

顧七此時已是涕淚交流,瑟瑟發抖,渾身已經拿不成個兒了。饒是顧成卉想來自詡機智,一時間也是手足冰涼,束手無策。忽然灶台外面一聲輕響,忍冬貓著腰爬過來,往顧成卉手里塞了一件東西——

顧成卉定楮一看,那是一件淺青色的制式丫鬟衣服。

她震驚之下,抬頭望去,只見忍冬身上只剩了一身半新不舊的白色褻衣,僅在外頭套了一件松綠馬甲——還不等她說話,忍冬伸手將顧成卉頭上的白玉孔雀簪子拔下來插在自己頭上——顧成卉眼眶含淚,低聲叫了一句「不要!」,忍冬沖她一笑,低聲道︰「快穿上!」自己便站起了身來。

這時那匪首已經看見她了,見她忽然站了起來,便是一愣。

忍冬身子顫抖著,強自朗聲道︰「我便是顧家小姐!你為了找我,害了這許多無辜人性命,如今我跟你走就是!只是其余兩人是我的丫鬟,你抓了她們也沒有用,放了她們罷!」

那匪首哈哈一笑,忽然狠聲道︰「不管丫頭小姐,一律都抓了!」身形一動,就要撲上來。

正在此時,空中忽然一聲破空之響,只听他留在門外的手下悶哼了一聲,咕咚一下,當即倒地不起。那匪首身子一頓,回頭一看,那人竟是當胸被一箭射穿了。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忍冬身子顫抖得更厲害,街上忽地響起幾聲尖利的呼哨,有一匪徒叫道︰「大哥,快走!巡防司的人來了!」

那匪首一臉狠戾之色。猶豫了不到一息時間,便伸手上來抓忍冬——他的算盤打得好,即使要走。也要多抓一張護身符再走。眼看著那只大手連同粗壯胳膊,將將就要挨到忍冬之時。忽然迎面飛來一個圓圓黑影,那匪首躲閃不及,「當」地一聲被砸中了頭。他捂著額頭,晃晃悠悠地連退了幾步,定楮一看,那黑黑之物正是一口煮餛飩的鍋。

灶台後面站著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容色清艷無雙。此刻緊盯了他,雖有些顫抖,卻依舊朗聲喝道︰「你還不快走!我們這兒三人之力,足可以與你一搏。只拖到巡防司兵丁們來了,你便走不月兌了!」說罷,也不顧另一人掙扎,硬將一個紅衣紅裙的小姑娘從灶台下拖了起來。

此時街外又發起一聲喊道︰「大哥!我們已抓住了鎮北侯世子,夠本了。快走!」那匪首蓄著一臉濃密胡須,看不清楚神色。只是他猶豫了一瞬,也不多說,立時轉身就走,只留了一具同伴尸體橫臥在門口。

他身影還沒有沖出去多遠。又是一聲尖銳的破空之聲響起,一只羽箭呼嘯而來,狠狠扎進匪首的右肩之上。另一只箭緊跟而至,不過這一次卻失了準頭——匪首尚自能跑,按住肩上噴涌的血口,跳上馬,呼哨著跑遠了,一路又不知傷了多少百姓。

屋內三個姑娘驚魂未定,面面相覷,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竟這般好運,死里逃生了。

一會兒,顧成卉才回過神來,忙將那淺青外衫披在了忍冬身上,含著眼淚低聲道︰「你快穿好!以後再不許冒險了!」

忍冬也是凝噎著說不出話,匆匆穿好了衣服,又把頭上簪子拔下來,替顧成卉插好了,又細細替她理了理發髻。

顧七在後頭,只冷眼瞧著,也不知道她有沒有想起魚雁。

這一邊才忙忙地理好了衣飾,那邊門口就沖進來了一個人。那人身子背對著陽光,一時看不清楚面容,待他往前走了幾步,三人這才看清。那少年一身藍線滾邊的牙白窄袖騎服,背上背著一副弓箭、一只箭囊,全身好像被陽光瓖了一層金邊一般——正是許世嵐。

見屋內三人俱都好好的,他這才松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地上黑漆漆的鐵鍋,許世嵐往日那玩世不恭的態度一下子又回來了,桃花眼眯起來,勾起唇角笑道︰「原來你們自有防身辦法……」

顧成卉剛想要喊一聲「許公子」,就听身後響起帶著哭腔的一聲︰「許大哥!」接著顧七就朝前沖了幾步。似乎是想起男女有別,她最終還是在顧成卉身前不遠的地方停下了,將頭埋進帕子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

許世嵐知道她是顧府的七小姐,雖然沒有說過話,但此時一見她哭,不禁也是一副手忙腳亂的模樣,忙輕聲安慰道︰「莫難過了,賊人都走了,你也沒有受傷……」

他天生懶洋洋的嗓音里本就已經像是含了水分一般,此時又著意放得溫柔低沉,每一個字都好像直往人心里鑽似的,叫人癢癢得不知如何是好。顧七听了他溫聲安慰,竟連哭都哭不下去了,羞紅著一張臉,抬起了頭來。

此時門外已有兵丁來往梭巡,維持秩序,又搬走了門口匪徒的尸身。這些聲音響動好像這才提醒了顧七她身處何方,她忙急急地退了幾步,躲在忍冬身後,又以袖掩面。

顧成卉這才抬眼看了看許世嵐。

許世嵐卻也正好在看她。見她望了過來,許世嵐挑起一個他獨有的笑容來,道︰「你好像倒是沒有嚇著嘛。」

怎麼,難道你很失望?顧成卉把這句沖到了嘴邊的話強咽下去,轉開了話頭道︰「——你怎麼會在這里?你可知道我祖母又在哪兒?」

許世嵐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委屈地瞪著她︰「怎麼對救命恩人也沒有一個謝字?你不必擔心,你祖母的馬車離你們遠,踫巧月兌了圍。听說了發生的事情,就趕緊來了我家求助……」說著扁了扁嘴,道︰「我听了可是一點兒也沒敢耽擱,給巡防司發了急報,就急匆匆地往這里趕——你可不知道,這半里路有多難走……」

簡直像個孩子!顧成卉白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道︰「我知道了——大恩不言謝。日後有機會,定當報答許大俠救命之恩。」

許世嵐這才心照不宣似的展顏一笑。

他這一笑,便是朗然一個濁世佳公子——如月下青竹。江洲白鷺、浮浪碧天……只叫人想起許多自在、美好的事物來。這樣望去,一點兒也想不到。就是這位稍顯輕佻風流的貴公子,方才手刃了一個活人。

顧七的眼珠在二人身上骨碌轉了兩回,正要開口,就听門外兵士道︰「許大人,馬車已備好了,可以請小姐們上車了!」

屋里幾人同時朝外看去。果然外面有一輛漂亮的大型馬車,蓬頂一角挑著一個「許」字。

許世嵐道︰「你們的馬車和車夫。早就在亂流中不見了。好在我替你們備了車,先去我家見見你們祖母,壓壓驚罷——你們也是運氣好,只走散了一會兒。不比那鎮北候世子……唉。」說著就嘆了口氣。

也不知怎麼的。這一口氣由他嘆出來,就分外勾人、特殊些,連忍冬都不由紅了臉,移開了目光。

主僕三人互相攙扶著上了車,待都坐好了。卻不見車夫。顧成卉隔著車簾正要發問,就見許世嵐一個縱身,輕輕巧巧地落在了車夫的位子上。他伸手解下弓箭與箭囊,掀開簾子一角,隨手一扔。東西就落在了顧成卉的懷里。

顧成卉一愣,只听他笑道︰「替我看好了——我今兒個給你們做一回車夫罷!」說罷伸手在馬身上一拍,自己則隨意地倚在車上,那馬果然便開始緩步前行。

這車簾不過是薄薄一層,許世嵐的身影透過竹簾,勾出一個慵懶的輪廓來。

顧七一路上,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眼看著馬車從許府側門進去,徑直停在了二門處,許世嵐跳下了馬車,她這才終于忍不住了,急切地低聲問了一句︰「五姐姐好像跟許公子很熟?」

這會兒又不叫許大哥了。顧成卉斜了她一眼,應道︰「不過是在祖母處見過一次罷了。」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賞花宴時,怎麼卻不見你和許公子打招呼呢?」

這話說得未免好笑——一個姑娘家的,當著那麼多人,難道要主動去找一個男子打招呼?顧成卉不覺得自己有回答她的義務,只皺眉道︰「七妹妹,你打算怎麼找回魚雁?」

這話一出,顧七就閉了嘴了,神情有些復雜。過了半天,她才囁嚅著道︰「魚雁遭此不幸,回去我定要稟告母親,給她家里娘老子多些銀錢賞賜——」

顧成卉面上浮起一絲冷笑,有心想說幾句話,卻又忽然沒有了說的興致。正在這安安靜靜之時,從垂花門處走出一群人來,當先是一個老太太的身影,由幾個大丫鬟扶著,一見著馬車就急急地迎了上來︰「五丫頭、七丫頭——!你們一切可好?」正是顧府的老夫人。

顧成卉、顧成欄、忍冬三人忙下了車,眼楮紅紅地行了一個禮。顧成卉與老夫人最是親近,此時見了祖母,也不禁有些後怕,輕聲道︰「我們有驚無險,逃過了一劫。好在您沒有什麼事,否則小五寢食難安!」

老夫人忙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又問了幾句顧七。她已從許世嵐派回來的人處得知了事情經過,此時不過是問一問,求一心安。

顧七則道︰「若不是許大哥來的及時,怕孫女兒們就要遭了不測了!」老夫人听了,忙上下打量一番兩個孫女,見她們確實衣衫完整、沒有受傷,只是發髻裝容不免有些凌亂,這才連連念著佛,放了心。

這邊老夫人的話問完了,旁邊許夫人、許雲樊,還有另幾個沒有見過的年輕女子才湊了上來,你一言我一語地撫慰起顧家兩位姑娘來。

顧成卉心頭謎團猶在,與眾人一一見禮完畢後,便急急地問道︰「這一幫凶徒,光天化日、天子腳下就行凶綁架,究竟是哪里來的?」

ps︰

謝謝海笑風的打賞,雖然你是花錢來做廣告的……可是一片孤寂中突然冒出一位,妾心甚慰啊嚶嚶嚶

我自己老喜歡昨天和今天的這兩章了,我果然還是適合寫動若癲癇的場景

傳統宅斗文里靜如癱瘓的場面,奴家寫得好痛苦……

我真的有好好反省過「為什麼分類古言可是文中沒男人」這個問題,所以接下來我將著重寫!男!人!各種!寫!寫!到他們!被我!榨!成!渣!也!不停手!

哦呵呵呵,男人們,做爐鼎吧,作者已經心理變態了

純白弟弟別害怕==不會把你榨成渣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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