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鄭吒去看過馬修•埃迪森的情況之後,他就一個人走到了房屋外,默默地靠在門欄上開始抽煙,眼神無焦距的掃視著街上的一切。
任誰也能夠看出,鄭吒的心情現在不是很好,所以吉爾等人也就知趣的沒去打擾他,而是放任他在那里孤獨的抽著香煙,扔了滿地的煙頭。
直到楊雲從房子內走了出來,鄭吒的身體才稍微的動了動,悶聲問道︰「……馬修的情況怎麼樣了?」
「非常不好……給我一根香煙吧。」楊雲看著鄭吒的認真表情,呼了口氣,回答道。
「你不是不抽煙的嗎?」。鄭吒問道。
「今天想抽了,不行嗎?」。楊雲沒好氣的道。
鄭吒也沒繼續問下去,而是隨手從懷里掏出了一包新的香煙,給自己點著了一根,又丟了一根給楊雲。接著也不管楊雲,直接自己點燃了香煙,抽了一口後,對楊雲說道︰「……陪我走一會吧。」
楊雲接過香煙,捏在了手上。他沒有立刻點燃,只是默默點了點頭,就這樣跟隨在了鄭吒身後,向外走去。
目前鄭吒等人所在的地方,是一處比較高檔的別墅小區。這個小區附屬設施非常齊全,包括了醫院,購物街,學校,運動場什麼的,當鄭吒帶著楊雲走出來時,在外面街上就看到一些人正在跑步運動,甚至還看到了一些學生上學的情景,間或可以看到一些中老年人在對自己的草地花壇澆水,整個小區街道上看得出來的都是一片祥和。
兩人就這樣默默地走在小路上,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楊雲突然道︰「馬修的情況,很不好,非常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沒救了。」
「核輻射已經完全侵蝕了他的身體,現在馬修的情況我相信你也看到了。雖然他體內的T病毒在與核輻射努力對抗,對抗失敗自然只有死……但是對抗成功,可能卻更糟。」
「怎麼說?」鄭吒頭也不回的道,他的聲音很冷。
「怎麼說呢……黑光病毒你知道吧?」楊雲想了想道︰「其實馬修的情況就和黑光病毒很類似,T病毒為了進化到能夠抗衡核輻射的地步,就開始自發的向這個方向開始進化。這給馬修帶來了強大恢復力的同時,也在逐漸改變著他的身體,向著‘非人類’開始發展……」
「……所以馬修才會出現那種癲狂的情況嗎?」。
「沒錯,現在還只是初級階段,根據我的估計,T病毒如果真的進化成功,那麼會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馬修•埃迪森’這個人將徹底的死去,留下的,僅僅只有一堆擁有‘馬修•埃迪森’所有的記憶與過往,由一堆病毒所組成的怪物;第二種可能,僥幸不死……馬修恐怕也無法保留著以往的性格與記憶,也就是說,他雖然還是馬修,卻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馬修了。」
一時間,兩人都不再說話,空氣中滿是凝重的沉默,只剩下鞋子踏在小路上的聲音。
「……很祥和對吧。」又走了一會兒,鄭吒停了下來,抽了一大口香煙,坐在一張長椅上道︰「我想,曾經的浣熊市,也應該是如此祥和才對。」
雖然鄭吒所說的話題和之前一點都挨不上邊,可是楊雲卻明白了他的意思,跟著坐在長椅上道︰「是的,但就是這片祥和,被泄露的T病毒和保護傘公司的核攻擊,所完全的摧毀了……」
「是吧?」
鄭吒又抽了一大口香煙,默默的看著天空飛過的白鴿,道︰「楊雲,你知道嗎,我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要殺人的了。即便是與惡魔輪回小隊的一戰,即便是復制體的我殺掉了中洲隊的所有人;即便是與森洲隊一戰,遇到了造成復制體我的復制體悲劇的元凶,我也未曾有過如此大的殺意。」
「生化危機三,這部電影我也看過,由于T病毒的緣故,最後的地球已經變成了完完全全的末世,那是末日……」
「天空被黑暗籠罩,烏鴉肆意的啄食著尸體,存活下來的人,為了一口食物而自相殘殺,為了躲避末日的危險,人類仿佛牲口一樣的活著,行尸走肉樣的活著,毫無尊嚴。沒有了文明,沒有了舒適,沒有了未來……」
說到這里,鄭吒看向了楊雲,用極其認真的語氣道︰「楊雲,我不是什麼好人,我也見慣了殺戮與血腥,但是當這種事情發生在我身邊,尤其是在看到馬修的情況後,我的心中就有一種止不住涌上來的怒火。我想要把保護傘公司完全毀滅,殺光那群人類……不,他們已經不能稱之為人類了,因為他們心中已經失掉了人類的良知!」
楊雲緩緩點燃了自己的香煙,苦笑了聲道︰「是啊,我知道的,你本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我說你虛偽也好,復制體的你說你偽善也罷,我曾經親眼見過那世界毀滅之時恐怖的末日,也看到過這個世界一直以來的祥和,所以也能夠理解你的想法。」
「進入主神空間,誰沒有什麼悲慘的過去呢?我們雖然在無數的黑暗與血色之中掙扎求存,雖然世界上有著許多許多不完美的人與事,但是,我想你是真的想拯救這一切,想拯救所有想活下來的人。」
「謝謝……」煙霧在指尖升起,鄭吒看著眼前的祥和景象,道。
「那麼鄭吒,現在換我說了。」楊雲猛吸了一口煙,道︰「曾經我和楚軒爭論過這樣一個問題……人性究竟是本善,還是本惡。」
「哦?然後呢?」鄭吒似乎很有興趣的道。
「想听听我現在的想法嗎?」。楊雲笑了笑︰「其實善與惡,是相當難界定的,即使每一個個體是善性的,在作為總體來看待的時候卻會變成邪惡。身為人類,我們所能夠做的,就只有不要‘放棄’,憑一顆本心去做讓自己不要後悔的事情。」
「好也罷,惡也罷,殺人也罷,救人也罷,只要本心透明即可。」楊雲笑道︰「鄭吒,我知道你想要去做什麼,我也不會阻止你這麼做,佛尚有金剛怒目之向,更何況你?我相信你,即使是殺戮,也不會變成你的復制體那樣,憎恨著世間所有的一切。」
「……因為,對人類死心是很簡單的事情,要憎恨人類就更簡單了;但是要堅持熱愛人類,卻是非常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