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雨啊,阿木,看樣子你只能賴在我這里了。♀」麻生澤野握著鉛筆,刷刷幾下在畫紙上勾勒出屋外晦澀的雨景,順便一心二用地同避難而來的哥們閑聊。
「嗯。」九井木雙手捧著水杯,木然望著窗外鋪天蓋地的雨幕,想起下雨之前的事就煩躁地想揍人,但願待在這里他們誰也找不到。
他真是受夠了,那個嘴邊整天掛著「手冢真是厲害呢」「手冢果然做到了」「你看人家手冢多xxx呀」,「听說手冢又xxx了」的母親,還有那個只會挑剔他的父親,天知道他媽只見過人手冢兩回啊兩回,竟然就這麼把和她朝夕相伴十五年的青春美少年兒子揉吧揉吧給死死踩在了腳底下!
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成績比他好一點麼,整天頂著張冰山臉不分時間場合的釋放冷氣,背著網球袋死拽死拽,會打網球大不了啊,是學生會會長就能指手畫腳嗎!哼,最不可饒恕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最近惠子也張口閉口手冢手冢,說就說吧,竟然還提出要跟他分手!他有那麼糟糕麼?真是再也不想看見你們這群混蛋了!
九井木越想越不忿,雙手青筋暴起,指節泛白。♀
「阿木,你輕點,別把我杯子握碎了。」
「哼,他們理解我什麼了?只會指責別人,全都是一樣!」九井木嘎吱嘎吱咬著杯口,稍顯稚女敕的臉十分郁卒。♀
「不能這麼說啊,不是還有你妹妹麼,她貌似一直跟你統一戰線的吧?」麻生澤野放下手中的畫筆,撓撓頭,安慰人這種事情,他還真不擅長。
「阿秀啊,她也跟我一樣慘,每天都被媽媽說。」九井木一臉感慨的點點頭,他那同病相憐的妹妹一向以他為行動指南,嚴格執行他的一切指令,從不違逆,嗯,還真是有點想她了。
「這次出來她知道嗎?」
「啊,我摔門的時候她追出來了,不過好像又被我媽拉回去了。」
「說不定她會找來哦,到時你回不回家?」
「這個不會,她又不知道你家在哪里。」
夜半雷聲大作,一道道閃電劈開雨幕,照的房間明明晃晃,九井木乍然驚醒,後背額頭冷汗直流,心跳的聲音一下下敲擊耳膜,甚至比雷聲還要讓他發慌。
怎麼回事,他並不怕打雷下雨的,此刻卻驚懼莫名。
九井木伸出汗濕的手拍拍腦袋,沒事的沒事的,肯定是太久沒有打雷了才那麼可怕。他不斷在心里安慰自己,強迫自己趕緊睡去,反正睡過去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叮鈴鈴——」
「叮鈴鈴——」
「叮鈴鈴——」
正努力自我催眠的九井木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跳下床拉開臥室的門直沖而下。
那是樓下客廳的鈴聲,有什麼事現在打電話?
九井木赤著腳跑下樓,抓著听筒的手直發抖,他不知道為什麼不敢接,只是全身細胞都在哆嗦著恐懼,僵化了一樣不能動彈。
「阿木,干什麼呢?怎麼不接電話?」麻生澤野迷迷蒙蒙踩著拖鞋踢踢踏踏的過來,聲音尤帶著未睡醒的模糊。
「嗯。」九井木看了他一眼,似乎這樣才又獲得些許勇氣。
「是麻生家嗎?九井木有沒有在?」听筒那邊的聲音十分焦急,還帶著哭腔,九井木心涼了半截,那是媽媽,他從來沒見過媽媽哭。
「媽,我、我是。」他換了只手握緊電話,竭力穩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顫抖。
听筒那邊的聲音停頓了幾秒,九井木卻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
九井爸爸的聲音傳來,聲嘶力竭︰「混蛋!這下你滿意了?阿秀找你被車撞了!」
啪——
听筒落地,九井木一陣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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