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水做的兒
歐筱彥心知︰何元碧一定是把自己為林湘然受傷的事告訴了他,而且還責備了他。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別看這小家伙平時文文靜靜的,發起飆來還真是厲害呢……歐筱彥嘴角彎了彎,問小慶︰「何公子梅苑待了多長時間?」
「回主子,不是很久,約模兩盞茶的功夫。」小慶把事情經過告訴她︰「您離開府里沒多久,何公子就過來了,告訴他您不府里,他說既然您不那他就找林公子,于是將他帶到了梅苑。兩位公子關起門來密談了一陣子,之後,何公子就回去了,而林公子則哭個不停,們怎麼勸都不听……」
歐筱彥想到林湘然的身世,心情又沉重起來,她微微嘆了口氣,道︰「行,這事兒知道了。現去一趟梅苑。」
…………
「湘然——」歐筱彥喚了一聲,推開虛掩的房門。林湘然原本正伏桌上哭泣著,听見她的聲音,他身子一震,慢慢抬起頭來。
歐筱彥見他珠淚滾滾,一雙秀目此刻腫得像桃子似的,心里有萬般憐惜不舍。關上門走到他身邊,一只手按上他的香肩,她柔聲道︰「不要再哭了啊。」
林湘然盯著她受傷的臂膀,顫聲道︰「……為了……竟然割身上的肉……」他嗚咽著站了起來,心里的內疚與難過讓他幾乎要肝腸寸斷……歐筱彥以右手扶住對方搖搖欲墜的縴弱身子,左手取出錦帕為他拭淚,口中安慰他道︰「沒事,只是一點不太嚴重的外傷而已,再說當時也是事急從權,僅此一次,以後何公子做解藥就不缺材料了。湘然,別哭了,好麼?」
「嗯,不哭……」林湘然倚她臂彎里,雖然應了她,眼淚卻依然如斷線的珍珠般成串掉落下來。歐筱彥摟緊了懷中這個水做的兒,低下頭,往他唇上印了輕輕一吻。
對方立時一驚,長長的羽睫顫了顫,連哭也忘記了。歐筱彥凝視著他,微笑著低語︰「沒想到這個方法有效,早知道剛才一進來就親,也省了這許多眼淚。」
「……」林湘然原本對方那個輕柔的吻後腦海中幾乎成了一片空白,現又被她直白而溫柔的笑語調弄得玉頰飛紅,他羞急地掙月兌開她的懷抱。歐筱彥任他行動,笑吟吟地看著害羞的美低垂螓首坐到桌前。
跟著他身邊坐下,她轉了個話題︰「何公子今天來訪,應該不止是為了跟講如何受傷的事吧?」
林湘然點了點頭,「沒錯,他其實是為了送‘凌遲’的解藥過來的。」他說著從腰間解下自己的香囊,打開來給她看,「看,這七顆解藥就是何公子給的。他說……他說……」
歐筱彥瞧著對方臉上忽然復雜起來的表情,挑了挑眉,問道︰「他說什麼?」
林湘然編貝一般的細齒咬了咬嘴唇,他垂下了眼簾,「何公子說,如果不是怕煩憂不安,他是決計不肯再繼續幫忙的。他說像這種,只會拖累……」
他泫然欲泣。歐筱彥執住他的柔荑,溫言道︰「他那只是一時的氣話,不要放心上。」林湘然垂頭道︰「知道何公子是個好……即使是害他喜歡的受傷,他還是救了……」
歐筱彥握著他的手一緊,「不要說什麼害不害的。」頓了頓,她沉聲道︰「要怪,也應該怪那個逼服下‘凌遲’的才對,她哪里配做一個母親?」
听見歐筱彥講到自己的母親,林湘然不安地看著她,低聲說︰「別,別再提了……事情都過去了……」
「湘然,已查出其實姓歐。」歐筱彥直截了當地說出這句,不意外地接收到對方緊張無措的反應。她現出一個安撫的溫和笑容,「別害怕,只是為了把事情搞清楚才這麼做,不必擔心會泄露給別。此事除了那個生母,就只有天知、地知、知、知。」
林湘然蒼白著臉,「知道絕對不會害,可是……可是寧願不知道這件事……」
理解對方此時的心情,歐筱彥微一頷首,「懂。不過也要明白,不把此事厘清頭緒,實難以安心。」
林湘然心里覺得她這純是為著自己的緣故,他咬著嘴唇,輕輕點了點頭。歐筱彥看著他道︰「湘然,還有一些問題,想問問。」
…………
從梅苑出來,已經差不多要到晚膳的時辰了,歐筱彥于是向正院的飯廳走去。剛才林湘然那里,她之前作出的推理都得到了證實,心中尚存的疑問也都得到了解答︰林湘然的生母並非不會武功,她的高祖母從父親那里繼承了武功,此後代代相傳,每一個都會武。但是她們的武藝算不上高手,憑其安身立命是沒問題,要刺殺皇帝就不可能了,而且她們也安于平凡度日,不願再生波瀾。
到了林湘然的生母這一代,情況有了變化。她從小立志復仇,立志奪回本該屬于自己這一脈的皇位。因復仇之心太過焦躁,急于求成,因而十六歲那年某次練功時走火入魔,喪失了全部功力,並且也無法再練武。于是她娶了親,又苦心研究,創出一套武功打算讓自己的後代來繼承。林湘然的出世讓她十分失望,後來,她入贅到外地,得了三個女兒。她教女兒們自創的武功,並時刻不忘灌輸給她們復仇的理念。入贅十年後,其夫病死,她遣散家僕,變賣家產,帶著女兒們離開當地,隱居到越黎國與長巒國交界的深山老林里。後來的事情,正如歐筱彥所推想的那樣……她幾代單傳,到她這一代好不容易有了一子三女,可惜現又只剩下了林湘然一個後代。
給兒子所下的「凌遲」,是她向鄰山住的一位隱士所求得的。此什麼身份,母親求藥的過程如何,林湘然都並不清楚,他只听母親講過「凌遲」全天下僅有三會制會解,而這位隱士正是其中之一。母親說給他半年的時間,若能渡毒自然最簡單不過,若過了半年之久還得不到皇帝的臨幸,則證明此路不通,屆時她會設法混進宮中,把他換出。到那個時候,她便要孤注一擲了……
歐筱彥一路走一路想著,她覺得那個神秘的隱士一定與秦多煦有關聯,決定等師傅晚上過來時問問。她不知道︰她走路的時候,前院的司徒修玉出了點小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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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給躺到床上去!」春兒柳眉倒豎,指著司徒修玉房間的方向對他喝叫。剛才,以為肖平樂前院的他因為听說了一件事,就走到這里來尋妻主,孰料沒見到妻主,卻目睹司徒修玉拖著虛軟的身體硬要挑水,兩桶水全灑了不說還扭傷了自己的右腳。
司徒修玉是認得春兒的,想到自己現的身份,他低下頭避開對方的目光,嘴里一聲不吭,拖著傷腳一瘸一拐地往住的地方走。
管前院的老胡旁對春兒笑道︰「是不知道呀,這孩子身子剛剛能動彈,就掙著下了床,說要干活還債。他身上的傷還沒好,連路都走不動,能干啥活啊?老胡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是頭一次看到干活這麼積極的~~」她望著司徒修玉遠去的背影,不由嘆了口氣,「唉,小蘇這孩子也怪可憐的……等會叫給他的傷腳敷敷藥。」
「嗯,們多照應著他點。」春兒頓了頓,續道︰「老胡,告訴他,身體養好了才能還債,不然像今天這樣,非但舊債還不了,新債又添上了。」老胡點頭說好。春兒和她又聊了幾句,隨後離開。
目前,府里除了歐筱彥、小慶、肖平樂和他四而外,沒知曉這個慘遭毀容跟毒打的可憐少年的真正身份,沒知曉他曾經是本府主——三皇女的未婚夫,大家只知道他姓蘇,所以就稱呼他小蘇。肖平樂此前告訴大家,小蘇受的傷都是因其繼父凌虐而造成的,他不堪虐待,從家中逃了出來,為主子所救。司徒修玉沉默地接受了這個新身份,他也不想讓別知道他就是司徒修玉……
春兒慢慢地走著,想著司徒修玉的過去和現,他慨嘆不已。肖平樂從另一條路過來,正好遇上他,笑道︰「的好春兒,臉色怎這般嚴肅?想什麼呢?」
春兒嘆了口氣,「想司徒修玉。原本一個心比天高的,現落得如此境地……看著怪不落忍的……」
「見到他了?」
「見到了。」春兒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妻主,末了問她要不要跟主子報告一下,肖平樂道︰「小事一樁,不必了。」她哼了一聲,「若不是主子救他,他早就命喪黃泉,可他非但不感恩,反倒誣賴起主子,想起這個就來氣……咳,不提他了,方才到前院找,有什麼事?」
「咱們主子不是東門有家瓷器店麼,先前听吳大說,有那店的對門開了一家奇異無比的店,似乎是刻意要讓咱們主子觸霉頭?這事听說了沒?」
「噢,說的是昨日開張的那間‘隨心閣’啊,知道。」肖平樂皺了皺眉,心道︰上官子燁,心里究竟打的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