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關于闌尾炎手術的錄像，看的葉歡索然無味。二愣更加不喜歡，一會兒站起一會兒坐下，百無聊賴。蔡菊坐在床上，手里還在納鞋墊，只收偶爾抬頭看一下。
葉歡有好幾次斜過眼偷看蔡菊，發現蔡菊也正在偷偷看自己。每逢眼神交會的時候，蔡菊都會微微臉紅，然後迅速地低頭。而葉歡無所謂，總是輕輕一笑。
第二盤碟片是肺部切除手術錄像，二愣看著看著竟然睡著了，斜靠在蔡菊家的沙發上扯起了呼嚕。等到電視上手術開始，蔡菊看到那些血淋淋的內髒，差點嘔了出來，捂住嘴巴沖到房門外。
「不是懷孕了吧，蔡菊？」葉歡裝作關心的樣子問道。其實葉歡知道，蔡菊不可能這時候懷孕。因為張勇清明後就去了東北，到現在三個多月，如果蔡菊懷上了，也不會等到今天才有反應。
「沒有……。」蔡菊喝了一口茶，不敢再看電視，就坐在堂屋的長凳上納鞋墊。
葉歡有些不過意，站起身倚著房門，一邊看著錄像，一邊和蔡菊說話︰「真不好意思，沒想到你看不得這些東西……」說話的時候，葉歡也不敢和蔡菊離得太近，他擔心沙發上的二愣會突然醒來。要知道，二愣的嘴巴和郭樹花的褲腰帶一樣，根本就不保險。
蔡菊搖搖頭，很淑女地笑了笑，略帶羞澀。
「呃……」葉歡想了想，遲疑著問道︰「對了蔡菊，為什麼你和大勇不要一個孩子？有個孩子帶著，你在家里也不會這樣孤單單的。」
蔡菊有些局促了，紅著臉說︰「要孩子急什麼？又不是七老八十的。……家里還欠著幾千塊的債，大勇說先干一年，還了債再說。」
「原來是這樣啊，我倒听說……」葉歡微微皺眉道︰「我听說你和大勇都想要，就是懷不上？」
村子里的確有些傳言，說蔡菊不能生孩子。因為蔡菊是去年冬天嫁過來的，她男人大勇清明後才出去打工，這中間四五個月。論理，都是血氣方剛**，加班加點干了這麼久，蔡菊的肚子，也的確該有點動靜才對。而且，唐敏和葉歡說過，她曾經帶著蔡菊去縣醫院不孕不育專科看過病。
「誰說的？村子里的人就是舌頭長！」蔡菊被葉歡戳到了痛處，更加有些不安。
這事要是擱在城里，屁都不算。畢竟結婚才幾個月，沒懷孕很正常啊。還有的城市家庭，壓根就不要孩子。但是在封閉的山村，幾個月懷不上孩子，就有些何長芬那樣的長舌婦開始背下指指點點了。村里人沒事干，農閑的時候不說是非，還能干什麼？
葉歡嘿嘿一笑︰「其實這也沒什麼，要是真有毛病，就要看看。生孩子這件事，其實……我也可以幫忙。」
「去去去……」蔡菊白了葉歡一眼，帶著三分氣惱三分想笑的表情︰「越說越不像話。再亂說話，我可要趕你出去了。」
「我說幫忙給你看看，沒說幫你……」葉歡攤開手，擠出一個無辜的訕笑。
蔡菊低頭咬著嘴唇，猶豫了半晌低聲說道︰「等以後再說吧，反正現在大勇也不在家。」
「有病就得趁早看，我的意思先幫你調理著，等到大勇回來的時候，你的身體也調理好了，剛好趕上趟。」葉歡一本正經地說道︰「要是等到大勇回來，再開始調理，我就怕調理好了，又過去幾個月，大勇又要出門打工。錯過機會，你們又得等上一年。」
听見葉歡說的頭頭是道，蔡菊似乎有些動心了，皺著眉頭欲言又止。可是就在這時候，那盤碟片結束了，屋里突然安靜下來。蔡菊指了指電視機︰「放完了。」
「那好，也不早了，給你睡覺吧。剛才說的那事兒，你考慮考慮。」
「好，等我想想。你跟別人……就不要說這些事了。」蔡菊站起身道。
葉歡點點頭，走到電視機邊退了碟片，一腳把二愣子踢醒，帶著二愣離開了蔡菊家的屋子。
一夜無話，睜開眼又是一天。葉歡一早趕到醫療室里，給郭樹花進行了針灸。郭樹花依舊百般挑逗，沒皮沒臉。但是葉歡不敢亂來，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專心治病。他擔心有人突然闖進醫療室，撞破奸情，那自己就聲名掃地了。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郭樹花的疝氣沒有完全好，這種事干多了，對恢復有影響。
自己收了人家三百五，總要給人家治好病不是？
半個小時的針灸結束，葉歡騎上摩托車前往新莊村。三個村子輪流值班，今天又轉到新莊村了。
村口的沙石路上，停著一輛農用三輪車。今天又是清溪鎮趕集的日子，接客的車直接開到了村口。新莊村的交通，相對于花田村來說，更加落後，離鎮上也最遠。趕一趟集，來回三十里路。好在現在有三輪車拉客，要不趕集回家，天都黑了。
三輪車的車廂里，已經坐了七八個人。葉歡從三輪車邊過去的時候，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回頭一看，卻是趙大楞的女兒，玲玲和二愣的大姐趙彩雲坐在車廂里。
「彩雲姐，趕集啊。」葉歡打了聲招呼。他這才想起來，彩雲就嫁在新莊村。
彩雲從車上跳下來，上前兩步問道︰「葉歡，你來這兒干什麼？」她不知道葉歡給唐敏換班的事。三天前葉歡來過一次，彩雲也沒踫上，所以看到葉歡進村來，她有些意外。
葉歡拍了拍身上的藥箱︰「那不是你們村醫療室的唐醫生去城里學習了嗎，讓我來頂幾天班。」
「哦……」彩雲點點頭，笑著說道︰「那中午就別走了，在我家里吃飯。怎麼說也是娘家那邊的人，不能讓你餓著肚子回家。我現在去趕集，十點半就能回來了。等著我啊。」
「那……再說吧，彩雲姐。」看著彩雲飽滿的身體，如花的笑容，葉歡的心里像是被灌了蜜糖一樣。前天晚上醉酒，彩雲送自己回家，自己借酒壯膽抱過她，那種暖暖的感覺，後來回味了好久。
彩雲還要再說什麼，可是陸續地又有村民上了車，車師傅也在催促。彩雲只好揮揮手，鑽進了車廂里。
葉歡直奔村頭的醫療所，開始營業。可是今天不是趕集嗎，很多村民都去了鎮上，所以生意冷清。坐了一上午，也就幾個老頭老太來買感冒藥或者止痛膏的。
山里的老人，勞累一輩子，到了晚年難免腰酸腿痛。對于這些風濕關節病，葉歡可以通過針灸來治療，就是太耽誤時間。而且他也仔細考慮過，目前自己的名聲還沒打出來。現在主動提出給這些老人治病，根本要不上價格。就像給郭樹花治療蛋氣一樣，前前後後辛苦了很多天，才收了她兩百五。後來那一百不算醫療費，是「賣身」的錢。要是每個生意都這樣，會把自己累死。等自己發財了，估計也白發蒼蒼老態龍鐘了。
所以葉歡打定主意，必須等自己醫術傳開以後，別人上門求醫，自己才可以實施從醫致富的計劃。
快到十點半的時候，葉歡就開始盼望著趙彩雲的邀請了。可是等到十一點，一直沒見到彩雲來。難道趙彩雲言而無信，不打算請我吃飯了？
心里正嘀咕的時候，醫療室門前一陣腳步聲亂響，一隊傷兵敗卒走了進來。其中一個四十左右的婦女，還被兩個人駕了進來。彩雲也跟在這群人身後。
這是怎麼回事，打架了？葉歡皺起了眉。他看到被架著的婦女，上在冒血。
「翻車了葉歡。」彩雲走上前道︰「我們回來的時候沒趕上三輪車，就坐村里大海里的手扶拖拉機回來。就在進村的時候，大海把拖拉機開進溝里去了！」
村民們七嘴八舌地解釋了一番，葉歡才知道怎麼回事。拖拉機掉進溝里以後，把車上的乘客全部顛在溝里，滿車廂的東西，也亂七八糟的一起砸了下來。其中，有一對耕田用的拖拉機防滑輪殺傷力最大，直接砸在那位大嫂的上，鐵齒輪片把她的劃得鮮血直冒。
好在手扶拖拉機的速度不快，其他人都有點摔傷砸傷，但是都似乎沒大問題。
葉歡讓大家趕緊把那位大嫂扶到床上趴下，然後又讓婦女們解開她的褲子，開始清洗傷口。傷口有半尺長，皮肉外翻挺嚇人的。那大嫂哎喲哎喲，鼻涕眼淚地，哭叫的一個淒慘。
「皮外傷，沒大問題，就是要縫針。」葉歡說。
「那就趕緊縫針啊。」大家催促道。尤其是那個開拖拉機的大海，哭喪著臉催促不停。這孩子也算到了八輩子霉，好心帶著鄉親們下集，誰知道卻翻了車。
葉歡點點頭，先給受傷的大嫂打了麻藥，等麻藥發揮作用了，開始縫針。處理完了這個重病號，葉歡又給其他的人逐一檢查。
這次趕集的大多都是年輕婦女，翻車的時候，不是扭了腰就是摔著了尾巴骨，還有兩位被車上的五十斤大桶柴油壓了肋骨，直嚷嚷胸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