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閣 第七章 一入神仙閣

作者 ︰ 畫蘺

()頭痛欲裂,無數情緒瘋狂的沖入沈書墨的腦海。快樂、驕傲、不甘、憤怒瘋狂地撕扯著沈書墨的識海。沈書墨默念清心咒,強行打坐運行真氣,神識終將枯竭之時終于壓制住了識海內那些不屬于自己的情緒。

沈書墨睜開眼,自己處于一處大殿之內。殿內富麗堂皇,四周圍滿了高大粗壯的龍柱,恢弘大氣,每一根珠子上浮雕的游龍都好像要一躍而出、撲向外來者。若是心志不堅者獨處于此地,說不定便要迷失心智。

「我沒死麼……這里是什麼地方……」

神仙閣……

不知怎的,腦海之中忽然就閃現出了這個名字。

那日里,沈書墨遇到魔修,眼睜睜看著徐伯為自己擋了那魔修一擊,危急之下甚至來不及悲傷,就領會了水之洶涌和火之暴虐,開始觸模到水火奧義的門檻。現下四周皆是寂寥,這恢弘大殿之下,竟只留自己一人,鋪天蓋地的寂寞席卷而來。若是只得自己一人,那還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自己生而榮光,幼年失母,為生父厭棄,多年來只得一老僕相依為命,如今這老僕也離自己而去。莫非自己是天煞孤星的命格?

既如此……不如歸去……

冥冥之中,仿若看到有光滲進一片黑暗里,娘親的身影在光里若隱若現。

「書墨,跟娘親去吧。和娘親永遠在一起,再沒有這鋪天蓋地陰冷的黑色。」

「書墨,為父讓你受委屈了,跟為父走吧。」

「小少爺,老奴來接你了。」……

明明滅滅的光線里,他們沖沈書墨伸出手。

沈書墨看著他們,臉上逐漸掛上了笑,「娘親,父親……徐伯……」

沈書墨本該將手伸出去,可卻怎麼都不想伸手。

有什麼地方不對……

娘親很早便去世了,父親厭棄了自己,徐伯……徐伯為自己擋了邪修一擊死了!

邪修!

自己是個修士!

步入修真何其驕傲,引氣入體之後如何欣喜,修為不得進益甚是苦惱,走火入魔驀然心驚,頓悟之時若醍醐灌頂!

眼楮猛然睜開,神情忽然清明——娘親和徐伯定時希望自己好的。

「我是個修士,追求長生大道!」沈書墨堅定地說,「漫漫大道,踽踽獨行,沒有人可以相伴,怎能因為一時孤寂就放棄追尋大道!」

道心忽的通透,練氣七層境界終于穩固了。

原來沈書墨那日里怒而突破,雖然借了頓悟的光跳過練氣六層直接進入七層,但是畢竟根基不穩;加上修為在幾個月之內提升太多,沈書墨心境並沒有跟上。

此時從這神仙閣的問心關里清醒過來,反而穩固了根基,心境更加圓滿。

沈書墨修煉多年,雖然修為沒有增加,神識卻是跟上了的。又因為幾次頓悟明悟,神識和心境更是比一般修士高了一層。

自入得練氣中層,沈書墨于修行之上再沒有過前輩指點,只一個人模索著前進。雖然現在為止還沒有出過岔子,但總是心有不安的。加上近期來修行速度過快,長遠來看別無甚好處。因此,沈書墨打算接下來就只打磨心性,穩固狀態,等從著神仙閣出去,就找個山門拜師。

「小道友。」一個渾厚正氣的聲音傳入耳內。

「我已經在這里四十萬年了,終于有人來了。」那個渾厚的聲音接著說。

「四十萬年?你是誰?你在哪?」

「老夫道號淮彼,出身飛霞島,當年宗門大難,老夫拼了一身修為將門下弟子全部送出島。天道憐惜之下,老夫一縷殘魂來到此界,只等有緣人來繼承老夫的道統。」

沈書墨眼楮驀然發亮。

「吾乃天機一門,此次神仙閣開,小道友本不該到此,怎奈因緣際會,老夫天命的傳人晚了兩瞬,讓小友先到了此處。奈何老夫這縷殘魂以不能再撐多久了,也算小友與老夫有緣,」

那聲音不無遺憾地說,「老夫雖不能傳功法給你,但可將老夫絕學托于你,也免得老夫一身絕學斷了傳承!」

「陣法之道,博大精深。老夫浸婬陣法之道多年,終是觸得一絲陣法之道的門檻。望小友之後鑽研琢磨,勿讓老夫一生心血付諸東流。」

忽的一個光團出現在沈書墨面前,然後逐漸變大,將他整個籠罩住。

沈書墨進入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無數的信息涌入腦海,紫亙古而來渾厚無窮的奧義注入沈書墨體內,不停地沖擊著識海。

光團忽然變小,倏地一下飛入識海之中,然後又逐漸膨脹,像是要把識海撐爆一樣。天地除開,星雲遍布,猶如一個大陣盤,陰陽五行之氣充盈其中,陣法暗合天道!

識海在壓迫之下不斷撐大,沈書墨神識早已枯竭,恨不得就此昏了過去,可是疼痛作用于識海之上,就是暈過去也是一樣疼!

不知過了多久,疼痛逐漸緩解,再看自己的識海,竟比原先擴大了數十倍有余!沈書墨當即就在這殿中吸收關于陣法的領悟。

傳承乃是大能者對晚輩醍醐灌頂,受益何其多!長生大道,若是不能把握機緣,天道難容!

難道這就是我的機緣!沈書墨騰然驚悟!

大殿逐漸歸于平靜,變得與原本一般,就好像突如其來的渾厚聲音從未出現過。

從入定中醒來,沈書墨獲益良多,那淮彼道人確實驚才絕艷!識海中關于陣法的認知字字珠璣,傳承內容中淮彼道人原名諸葛君善,多年來潛心修行陣法,在無數個寂寞的日夜里與枯燥的陣法書為伴,在無數凶險的戰斗中磨練自己,最終陣法有成。淮彼一生光明正大,在淮彼看來,陣法暗合天道,唯有浩然正氣,才不辱沒陣法一途。

「多謝師父!」沈書墨眼楮發亮。

「我與小友並無師徒緣分,小友之道並不在于我天機推演一門,只適才問心關中,我觀小友心志堅定、心性純潔切神識強大,是以今日只傳你陣法之道,不傳你功法。日後你行走在外,不可說你是我徒。」

修真界中親情淡薄,講的是同門之情。師徒如父子,修真界中雖也有多拜師之說,但傳道授業、修道入門的師父才可能傾囊相授、永遠是第一位的。得人傳承者可以稱之為傳人,也叫一聲師父,是和授業恩師一樣的地位。

似沈書墨此次只接受了陣法傳承,沒有接受道統的,都只會教一些皮毛,免得斷了自家門派的根本。

淮彼真人是飛霞道長老,一身陣法皆是獨闢畦徑,又是個陣法狂人,一生痴迷此道,實在不忍一身陣法精華無人傳承。

「天道有情,讓我入得此閣,得覓傳人。于情,我傳你一身道法;我天機一門上窺天道,為天理所不容,天道給予一線生機,我只能將天機一門傳與命定之人,因此于理,我不可收你為徒。」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而人遁其一,天機一門修的就是這個「一」,說白了就是鑽天道的空子,也因此天機一門最信奉的就是緣法和天道。此門畢竟太過逆天而為天理所不容,此次傳承幾近斷絕也是天道給其的考驗。

修道乃逆天之行,無論走什麼道,都需要平心靜氣、一往無前。大道漫漫,踽踽獨行,途中最常作伴的便是寂寞。淮彼真人將自己的心路歷程寄于傳承之中,想來也是看到自己在問心關中的躊躇,此番用心可見。淮彼真人雖言不收自己為徒,但卻是為了自己籌劃的,夫大能者,心胸何其寬闊,對晚生後輩一片拳拳之心!

沈書墨心中敬仰之情更盛!

「我以後也願心胸寬闊,讓道統得以發揚光大!」少年的沈書墨胸中一片震撼敬仰之情,也從此立下宏誓。

半晌,沈書墨平復下心中的激動之情,朝著空曠的大殿中鄭重地拜了一拜,「晚輩愚鈍,但長生大道本便逆天而行,天道不令前輩收晚輩為徒,晚輩卻敬前輩為師!前輩品行,高山仰止,晚輩心中敬佩萬分。晚輩並未師從飛霞島天機一門的淮彼道人,晚輩師從陣法大師諸葛君善!」

沈書墨恭恭敬敬向空曠的大殿行了拜師禮,「徒兒謝過師父教導,願繼師父心願,將陣法一脈發揚光大。」

空曠的大殿中什麼回應都沒有,又仿若有若有若無的嘆息響起。

此子心性堅定,資質出眾又至情至性,卻可惜,不是我天機傳人,可惜……可惜啊……

半晌,「你且去吧。你與此閣頗有緣分,他日定當重返此閣。我許你自稱諸葛君善傳人,陣法一途博大精深,願你不辱沒了此道。」

「徒兒定不負師尊期望!」

「師尊,天機一門傳人在何處,徒兒可否為您找來?」

「時機未到,你暫且去吧。」

一陣眩暈之感襲來,沈書墨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閉上眼楮前好像又听見那聲清越的叫聲,然後那個聲音氣急敗壞地叫道,「又不打招呼就轉,老子咒你的尾巴打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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