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車在一座別墅前停滯不前，周曉得跳下車對車上嘁︰「進來坐坐吧，到家了面包車上的人笑著揮手，被踢的人說︰「你別忘記踢了我一腳，你要請我們吃飯的……」周曉得說︰「好的踢你一腳請你吃飯，誰也不吃虧……」
面包車在周曉得注視下迅速離開，他在別墅前觀察好久，如果不是哨兵詢問他還沉浸于欣賞中。♀這座別墅是他的家，算起來他好久沒回家了，他曾發誓不破此案不回家，現在他沒破此案，但總算是有線索了。按照約定，他沒到省直機關，父親已經在家等他了。當周曉得推開門邁出第一步時，他真的有點熱血沸騰，好久沒進這門了，現在他看見這門是如此親切，尤其是當他看見父親坐在沙發上看見他回來時，居然興高采烈從沙發上跳起來朝他撲去。
是呀，他有多久沒回家了，有多久沒看見父母了，他也興奮地如同小孩子一樣朝父母撲去，擁抱了父親，擁抱了母親，父親說︰「這樣大了還擁抱，你不怕人家笑話你嗎？」母親也說︰「是呀，進門也不的招呼，哨兵還以為來賊了……」周曉得愉快地說︰「我是突然襲擊，誰也沒有想到我會回家里，他們還以為我能到省直機關呢……」
寒喧一會兒後，母親為周曉得做飯去了，屋子里只有父子倆。看著周曉得，父親嚴肅地說︰「你們的事我听說了，省直機關有處理意見，現在我們就是要听听你們的具體意見，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們一起研究……」
周曉得介紹他偵察到的所有情況，尤其是重點介紹了芳菲與市長的關系，市長與馬麗及其他女人的關系，還有紀委書記和其他黨政領導干部貪污受賄的犯罪事實，父親听了好久沒有說話，周曉得也沒說話，靜靜等待。周曉得知道，這種案子對于父親來說可能是殘酷無情的，他不敢相信自己親手培養的干部居然是如此表現，他的心在劇痛，眼里閃著晶瑩剔透的淚水。他看著眼前的一尊**塑像沉默不語，似乎在思索，沉浸于劇痛中不能自拔。
周曉得發現父親老了，頭發白茫茫的如同一片雪花，他這時才感到自己回來晚了，應當馬上回來為父母盡孝。可是他能馬上回來嗎？一座城市的黨政領導干部全部毀壞了，他們如同樹木一樣沒一個是好的，這種現象觸目驚心。如果每一座城市都有這種人，他們真的是無能為力，不可能把這些人都抓起來，即使抓一個典型也是于心不甘。
周曉得看到父親很劇痛，不公是老人家劇痛，就是周曉得也是劇痛，哪怕稍稍有正義感的人都劇痛。這不是一個兩個貪污受賄，而是一座城市都有貪污受賄，幾十年來的新中國居然被貪污腐化成這樣誰不心痛啊？周曉得遲遲不能上報就是這種劇痛在心里有些承受不了，這不是普通感情的痛，是一種責任重大的劇痛，這種劇痛切入骨髓。
周曉得多想自己的偵察是好消息，給父親一個高興，給所有黨政領導干部一個愉快，可是現實並不是如此，殘酷面無情，這還不算，有人不把犯罪事實當罪孽，相反百般挑剔，萬箭攢心，把真正負有責任感的干部投入冰點。看見父親的劇痛，周曉得有些後悔，如果不是當初他接受任務也不可能是現在這種樣子，這一瞬間他真正痛心了。為自己，為父親，為城市，為所有人，他不明白有人為什麼如此貪天之功為己有，為什麼貪得無厭。
好久好久，老人家才從沉浸于劇痛中拔出情緒，輕輕嘀咕︰「為什麼是這樣，為什麼是這樣……」周曉得見此輕聲輕敵︰「爸爸你不要著急，有些事還是可能扭轉的，我們還是有對策的……」父親終于忍不住地說︰「對策再好也會損失一批人才的，我不明白了他們要的是什麼，數不清的錢財有用嗎？為什麼變本加厲如此等等呢？」
周曉得解釋︰「可能現在到處搞活流通，到處是抓經濟工作，見財起意，見錢眼開，還有燈紅酒綠……」然而老人家不同意這種觀點，他反駁︰「搞活流通不是理由，燈紅酒綠不是理由，你怎麼不變，他們為什麼變？還是世界觀問題是、還是道德問題，還是思想工作沒有做好，沒有做扎實，我們的黨有幾十年了，運動也有幾十次，為什麼總有一些人自己跳出來，為什麼總有一些人阻擋歷史車輪，難道他們真不知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嗎……」
周曉得說︰「我們專案組也研發一個方案，盡可能少抓捕一些人，可是一看他們的犯罪事實哪個都應當抓……」父親痛苦地說︰「還是少抓一些吧，他們絕大多數人是我們培養的人才，現在居然變成這樣我們也是有責任的……」周曉得說︰「不打掉他們百姓心里不服啊，現在整座城市都是貪污腐化，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民怨沸騰……」父親說︰「我恨不能打掉所有貪污腐化的人，可是工作誰做呀，培養一個干部還需要多少時間，我們等不起呀……」
周曉得說︰「一切听爸爸的，我們只是反映情況，至于如何听省直機關領導的……」父親說︰「其實我們早研發一個好方案了，誰暴露無遺就打掉誰，誰沒有完全暴露就保他，能保多久算多久，這是沒辦法的辦法。♀我們不能因為一條小魚腥了一鍋湯……」周曉得點頭︰「如果是這術我們的偵察工作可以放松一些了，沒必要歇斯底里……」父親說︰「這怎能算歇斯底里呢，我們是一個還需要建功立業的國家，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行政責任，打掉一個就會影響大局，看起來是一個人，實際上說不上是多少人，一個人的背後會有多少人啊？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父親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與兒子不謀而合，周曉得說︰「這些年我的偵察工作就是如此，我不能把這些情況匯報上來就是考慮到誰也不容易，現階段的搞活市場越活的市場越有問題，房地產有問題，而背後的問題數不清，稍稍有良知的領導誰心甘情願毀掉這一切呢？可是現實就是現實，殘酷而且是無情，又給人以思索……」
周曉得敘說著自己的看法，他把偵察以來所有情況匯報上來，一股腦兒報告給父親，報告給省直機關負責人。作為省委書記，老人家不敢怠工，他馬上電話通知公安廳，檢察院，法院，紀檢委，負責人到他這里開會，研究具體方式。當所有負責人來齊時，老人家開門見山︰「報告各位不幸的消息，某某市領導班子全部燦爛，增求大家意見是全部打掉還是保存幾個，你們談吧……」接下來，周曉得把多年辛苦偵察到的情況匯報上來，一個個介紹著……
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領導們驚訝，議而不決。有的說全部打掉，有的說保存幾個，還有的說打一半保一半……到底是留多少打多少，沒有統一口徑，涉及到的人實在是數不清。凡是說的人都有證據，都有理由，也都有合理解釋，可是意見不一，難以解決。討論了一天一夜，最後是根據周曉得提出來的材料，每一個領導研究表態，確定最後人選。芳菲第一，市長第二，市委書記第三，紀委書記第四……以此類推，凡是涉及到的人都經過選擇，按職務高級排隊。接下來，省委集體討論干部人選，派出一個領導干部直截了當奔到出事城市，準備接管。
在父親安排下，周曉得悄悄返回省直機關，找到有關領導詢問案情如何處理。周曉得把自己偵察到的情況及時匯報，省直機關很重視，他們決定馬上派出得力人員來處理這種案子，其中之一就有公安廳長直接指揮抓捕行動。
為了不打草驚蛇，公安廳長悄悄跟隨周曉得返回當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秘密抓捕了芳菲。當時芳菲還在商城與孟子欣談判如何購買商城的事，當一群警察沖進來時，她還趾高氣揚叫喊︰「誰讓你們進來的，滾出去……」一個警察亮出逮捕證對芳菲說︰「你涉嫌經濟犯罪，你被逮捕了……」芳菲當然不服，惱羞成怒︰「我涉嫌什麼了？你們是血口噴人，陷害副市長……」警察說︰「有意見上法庭說吧，我們只負責抓你……」芳菲就這樣被帶走了……
芳菲被抓讓人意外，也是順其自然，有很多人早就預測芳菲不能長久，說是她在副市長位置上不能長久，果然她上任沒多久就被逮捕法辦，日期與預測的人差不多。♀芳菲被抓後，公安廳長馬上組織力量審問，他們知道芳菲有勢力，有關系，所以抓到後沒放在本地，而是秘密押送到省外一所監獄，連夜進行突審，以此獲取第一手材料。
在審訊室里，審判員問芳菲︰「知道為什麼抓你嗎？」芳菲狡辯地說︰「不知道，為什麼抓我？我又沒犯法……」審判員說︰「你不用裝腔作勢了，你是什麼樣人我們清楚，如果不掌握你的犯罪事實我們是不可能抓你的，知道政策趕緊交待，否則別怪我們不寬大處理……」芳菲罵著，叫著，跳著，辯解著︰「我沒犯法，沒犯錯誤……」
審判員說︰「如果你不交待問題我們也不問了，把你並到上級由他們處理吧，如果你的態度端正我們還可以寬大處理，如果肆無忌憚我們也沒辦法，何去何從你自己決定吧審判員的話讓芳菲老實很多，雖然她不服氣，但也無可奈何，她對審判員說︰「能不能給我一支煙我想吸煙……」審判員說︰「現在不能了，全國在禁煙……」
芳菲氣憤地叫罵，可是沒人听她的，昨天她還是不可一世的女皇，今天就變成一個淪肌浹髓的罪犯。她的心理防線被擊潰了，而且是潰不成軍，她想到自己的下場是什麼樣，可是她沒想到會是這樣迅速，讓她沒有絲毫防範。她是聰明能干的女人，知道自己拒絕是死，坦白從寬還有希望，因此當審判員詢問時並沒費多少力她就招了，問什麼說什麼，醒合很好。審判員笑逐顏開︰「我這案子審得太差勁了，還沒來及詢問她就一五一十都招了，沒施展我的才華……」
有人開玩笑說︰「她跟你有緣所以努力配合你，下一次案子還是由你審，我們失業了……」玩笑是玩笑，對芳菲還是進行三堂會審，審一次再審第二次，審第三次，直到芳菲說不出為止，然後把三審材料匯報上級領導。
看了這些材料，領導心膽俱裂，現在的干部怎能變成這樣了，真的沒有一點人味。難道有了錢有權人就不是人了嗎？難道當了官就是人上人了嗎？難道各級政府不是為人民服務而是為自己服務的嗎？難道一座城市真的是全部燦爛了嗎？領導痛惜的不是芳菲一個人，而是整個干部作風，居然歪歪扭扭變成這樣不堪一擊。
有了芳菲的坦白，涉及到的人都被收審談話，有的態度端正，有的態度惡劣，有的態度生硬，不同態度不同對待。周曉得沒有參與審案，他一直在負責搜集證據，他不想審案，也不想讓自己的心靈受到損害。實際上他已經受到了損害，當草莓得知芳菲被抓後她馬上跑到周曉得住處大鬧起來，朝周曉得吼叫︰「你還我媽媽，你還我媽媽……」
周曉得說︰「這種事你不必問我，誰也沒有想到會有這種事……」草莓斥責︰「我不問你問誰呀，不就是你向領導匯報的嗎？如果你不匯報能有這種事發生嗎？我媽媽白給你們錢財了，白送你們禮物了，你們就是白眼狼……」
周曉得被罵得狗血噴頭，可是他也沒辦法，上級領導怎麼辦他們就怎麼辦，而且是毫無疑問地執行。其實，別說是周曉得，就是警察局長也沒機會參與案子，所有抓捕全是由公安廳長負責任，其他人只是配合。草莓見周曉得不幫忙，只好打電話找市長，可是市長電話沒人接。原來市長也被捕了，審判員正在突擊審案︰「交待你的問題吧……」
市長說︰「我沒有問題交待什麼，趕緊把我放了否則吃不兜著走……」審判員說︰「你用不著跟我來這一套，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們清楚，如果不掌握你的犯罪事實我們不可能找你，希望你配合，否則你才是吃不了兜著走了……」市長說︰「我是清白的，你可以問我們的紀委書記……」審判員說︰「紀委書記也進來了，你用不著打借口了，你說了對你有好處，你不說對你沒好處，黨的政策你不是不知道，用不著我多說吧……」市長沒辦法，抗拒從嚴他是知道的，天天給別人講，現在輪到自己了他一時想不通。市長問審判員︰「是不是周曉得揭發的？這小子不地道，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的，花我的，可是居然與我唱對台戲……」審判員說︰「你用不著說東道西，周曉得並不知道你被抓……」
實際上，周曉得的確不知道誰被抓誰不被抓，他只是偵察員，當一切線索偵察明白時他的工作便結束了。他現在只是負責寫材料，至于這些人在干什麼，安排到哪里了他是一無所知，連局長都不知道他們能知道嗎？
至于逮捕市長，不是逮捕，而是由省直機關負責人找他談話，經過一番說服教育後才找一個借口先委屈幾天，等到事情查清後再回去。市長哪里知道，與此同時，紀委書記，市委書記，還有其他干部都被以各式各樣借口找去問話，最後是誰也沒回來。恰逢年底，又是換班子最好時機，于是這座城市來了全套領導班子，一夜間全部換完。
新的市委書記來了，新的紀委書記來了，新的市長也來了，還有其他新的干部，周曉得以為這案子就算清楚了，可是他沒想到案子仍舊在繼續，斗爭仍舊在繼續，貪污受賄仍舊在繼續，只有人在一天一天地老。
這時期，草莓還是來找周曉得的麻煩，不管周曉得在不在，只要她來就是一陣叫喊。「周曉得你給我出來，你這個臭不要臉的……」「周曉得，你這種見財起意的小人，你不是東西……」「周曉得，你這月兌褲子放屁的狗男人……」
草莓也不知罵什麼好，什麼難听吧什麼，什麼解恨說什麼，周曉得因為有紀律在，面對草莓他也無能為力。
不知為什麼，所有人的矛盾直截了當針對周曉得，好象他們商量好的，不是說周曉得收了他們的好處，就是周曉得拿了她們錢財，芳菲數了周曉得最多，還把花子也牽連上了。當時花子還在培訓班，听說抓了芳菲後她興高采烈，打電話問周曉得︰「這事你知道是不是？為什麼事前不通知我？」周曉得說︰「我只是偵察員並不知道行動……」
花子不滿地說︰「你是不是跟草莓還有聯系呀？我听說她天天到你這里鬧哄哄的是真的嗎？我看她鬧是假的，看中你了才是真的，否則你怎麼不拒絕她呀？你是不是看中她了？」周曉得氣憤地叫喊︰「你是干什麼的敢管老子的事？」
花子沒想到周曉得忽然發火了，她不知所措，慌忙說︰「我還有事放下了，以後再談……」放下電話的花子難過地哭了，她沒想到自己的滿腔熱忱變成一片烏七八糟的雲彩，還沒飄散就被風吹走了，她怎能不傷心呢。
花子這一段日子心里很苦，培訓班里她是最小的，吃苦耐勞是她必須有的，訓練有素又要品質超群，她能做的盡可能全做了，她做不到的也在努力去做，她不想被人說自己是一個無用的人。可是訓練結束時，她還是落在其他隊員後面，畢竟她是女學員，經常是模不著頭腦訓練有素，因此挨打也是正常的，可是吃苦耐勞她能頂用，委屈她受不了。本來她想打電話對周曉得傾訴，誰知他理都不理就把自己臭罵一通，弄得她灰心喪氣，委屈漣漣。
其實最讓花子委屈的還不是周曉得對自己的無視，最讓她委屈的是自己的父親終于沒過最後一關，雖然沒有人告訴自己的父親怎麼了，但她還是在電視里捕捉到了消息，父親與那些官員一樣也被雙規或收審了。花子擔心的事終于發生了，她是多想問問周曉得自己的父親是不是被處理了，可是她沒有問，想問也不能問，這是紀律。本來，經過培訓她的訓練班結束了，她想通知周曉得到車站接自己，可是話沒說完就被周曉得斥責，她不得不自己回來了。
在汽車站下了車，她看見天空似乎飄散著雪花，這是什麼時候下的雪，她怎麼不知道呢？封閉訓練差點封閉了她的心，她站在路邊眺望，這座城市的天空跟自己的心情差不多，陰雲密布，看了讓人暈厥，又有些暈頭轉向。這座城市本來並不大，可是自從城郭擴大化後，這里的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想不擴大也不行了。在她眼里，眼前的景色跟自己一點關系也沒有，高入雲端的樹木和樓房，還有流水一樣的車輛，都告訴她一切如舊，不舊的只有心情。
站在路中央，她感到這里不是久留之地，說不上什麼時候會突然冒出一個人來，是什麼樣的人她不知道。是好人，是壞人，她不知道，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有好人，什麼時候有壞人，好人與壞人差距在哪里。周曉得是好人嗎？他頑強拼搏，努力偵察最後得到的是什麼，自己不也是偵察嗎？最後得到的是什麼，是自己的父親被收審……
花子心里難受的程度絕不次于失戀，雖然她不知道戀愛是什麼滋味，但她感到父親被收審是最難受的。她感到這種地方不能自己應當來了，如果她有機會她一定去學醫，當一個醫生治病救人，可是現在她是心里有病找不到治病的人。如果能找到她一定與這個人一起並肩作戰，為自己打出一個嶄新世界，更讓自己放心。她移動腳步，朝前邁出第一步，這一步不是為自己，而是為父親，為母親，她知道家里還有母親在等待自己，不知此刻母親是什麼樣。
可是走了幾步她又站下了，她要看一看這座城市還有多少讓自己留戀的東西，還有沒有讓自己感動的人，如果說以前還有周曉得，一央她說可能是沒有了，永遠的沒有了。別說感動自己的人，就是感動自己的事也是沒有了，這種地方還有人感動嗎？她看了汽車站附近的電子鐘，時間和自己的想法是不謀而合，這時打電話母親肯定在家。
然而就在這時，手機響了，花子看了一下，是周曉得，只有周曉得知道她這個電話，她不接，氣憤地想剛才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與我吵架，難道我不應當打電話嗎？原來放下電話後，周曉得反過勁來，他琢磨花子為什麼回來，是不是知道父親的事了，想到這時，周曉得幾乎跳起來，天吶，如果花子知道父親被收審她是什麼樣態度，她還能活嗎？想到此，周曉得慌忙給花子打電話，他知道只有自己能幫她，只有自己能救她，可是誰能救自己呢？
周曉得的電話花子不接，她恨他，這個時候他不幫她還斥責她，花子能不難過嗎？能不傷心嗎？能不憤怒嗎？花子看著手機上的號碼，的確是周曉得打來的，這個家伙是馬後炮，每次都是事後才安慰人。可是事後的安慰花子也喜歡，只是這次有些例外，如果不是父親的事她也不至于埋怨周曉得，他曾說過父親是沒事的，可是現在居然相反。
走在寬闊的街上，花子心有余悸，她擔心母親，又擔心父親，接下來又擔心周曉得，他會不會遇上什麼事，會不會與草莓有聯系。能想的不能想的，花子都在想，能做的不能做的花子也在做，她知道不論如何埋怨周曉得他也是自己人。走著路，手機還在響，不接，就是不接，看你能響多久，總不能一個勁響個不停吧，就是不停也不接。
花子嘴里叫喊不接電話，可是心里還是惦記電話的，萬一不是他來的，是母親來的怎麼辦。想著，花子打開手機輕輕地問了一聲︰「誰呀？」耳機里馬上傳出一個聲音︰「花子，我的好女兒，你在哪里，媽媽想見你……」
「媽媽，發生了什麼事？」花子問，她終于知道父親出事了，如果父親不出事，母親不是這種態度。終于，母親哭天抹淚地告訴她︰「你父親被雙規了，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你知道不知道？」花子說︰「不知道，我今天訓練班才結束，現在我往家回呢，媽媽你別著急，等我問問周曉得就知道了……」母親惱火地說︰「別問他，听說就是他搞的鬼，害得很多干部被雙規……」花子說︰「這種事怪他干什麼，他和我一樣只是偵察員沒有決定權的……」花子想解釋，可是面對母親她能解釋通嗎？周曉得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聲打，難道自己也要喊一聲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