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藝對這種具有名族特色的宮廷式料理一點也不了解,菜單里面的東西種類繁多,不知道該從什麼地方選起。她倒是跟著韓家人吃過幾次燒烤,除了主食之外配菜也非常簡單。還與佐藤優姬探索過首爾的一些小吃,除此之外還真很少在外面吃飯。
她有些尷尬而羞澀的對他笑了笑︰「還是勇俊XI來點吧,我對這個不太懂。」伸出修長細膩的手,把菜單遞給了他。
裴勇俊笑了笑,掃了幾眼菜單,「安藝XI有什麼不吃的東西嗎?」非常有紳士風度。
她猶豫了一下,「那個,都還好,只是不太能吃辣。」其實這種事情稍微用心觀察的人就會知道,可韓家人這麼多年來,也沒有人對她喜歡吃什麼有所了解。
「是這樣嗎?」帶著微笑他報出了一連串的菜單,看他熟練的樣子,應該經常來。
「勇俊XI很喜歡這家店?」安藝視線掃過他的手上,厚實又整潔溫暖,並不像她的手縴細筆直,時常冰冷。
「嗯,味道非常不錯。安藝XI嘗過以後就會了解。」言辭之間對這家店非常贊賞,這讓安藝多少也有幾分意外。
幾次接觸下來,安藝覺得他每次都不一樣。有人說女人就像一本書,需要人仔細品讀。安藝覺得這句話放在男人身上也合適,裴勇俊這個人你越了解得越深就會發現他身上的不同優點。這些細微之處表現出的優點,都是正直、溫暖的東西,漸漸地你就會被他體現出來的東西折服。安藝覺得真正的他像杯咖啡,需要人坐下來慢慢品嘗才能了解到他的好。
閑聊了幾句,安藝把電影劇本拿給他看,他看得非常仔細,並不是隨便的敷衍,臉上的表情專注而有神。只是菜上的很快,他才看了幾頁就停了下來。
「安藝XI嘗一嘗還合胃口嗎?」
安藝夾了口韓國家庭餐桌上隨處可見的泡菜,沒有紅艷艷的辣椒,顯得格外白女敕。清脆微酸中帶著甘甜,爽口的令她有些意外,幾道菜嘗下來味道都很清爽可口,看來這次真的是吃到了不錯的韓國料理。這讓她改變了韓國料理都是差不多的那種想法,不過在她心中還是無法與中餐相比,這也只是個人問題,全天下的美食她就覺得中餐最好。
這一頓精致的韓國料理吃了三個小時,期間他們的話並不多,大多都是裴勇俊在向她介紹菜肴有什麼特點。他說的非常仔細,而且安藝也發現了,清淡的東西似乎並不是很合他的口味,大概更喜歡從小吃到大的傳統口味吧!安藝對他遷就她的這一點,沒說什麼,心里卻異常感動。
結了賬,出了大廳,他們向停車場走去。
「安藝XI介意我帶回去看嗎?」他舉了舉手里的電影劇本。
「本來就是想讓勇俊XI給一點專業的意見,慢慢看也沒關心吶。如果工作太忙的話就像放放吧!勇俊XI是自己開車來的嗎?」安藝也問了他有關于電影導演的事,他說他認識的也很少,畢竟還沒拍過電影。不過他要先看看劇本,在考慮向誰推薦。
「是的,就在那邊。」韓國隨處可見的車輛,顏色也是非常低調的黑色。
安藝停在自己的車前,「謝謝勇俊XI請我吃飯,非常美味。以後有機會的話請你去吃中餐,嘗一嘗中國的美味。」她對自己國家的美食是相當推崇的,或許是在外的人都異常的想念,一份的美味在記憶里也會成為十分。
他挑了一下眉,抿嘴笑了一下,眼里的溫和中添了一份誠摯的笑意。「能得到安藝XI的邀請,我也很開心。」
安藝張了張嘴,卻在他深邃的目光下逃一樣的開車離開了。與他待下去,會不知不覺的被他吸引,這讓她的有種他說什麼都會說好的沖動。
回家後,月兌掉高跟鞋,丟掉皮包,倒在沙發上。閉上眼楮,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一雙明亮有神時常帶著微笑的眼楮,那一張儒雅清俊的臉,挺拔的身姿。
瞪著雙眼看著天花板發呆,連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第二天渾身僵硬,雙眼發紅的在沙發上醒了過來。
接下來的幾天,安藝做什麼事都覺得不對勁,一點精神也沒有。直到佐藤美奈子的電話打斷了她的矯情,「安桑,不好意這麼冒昧的打電話來。」聲音里充滿了疲憊與憂郁。
「伯母?」安藝真的非常意外,自從佐藤優姬回日本後她們就沒見過面了,只有新年的時候會打電話問候一聲。
「安桑,伯母也不好意思打擾你。能不能麻煩你來一趟日本?優姬這孩子現在誰說什麼她都听不進去。」她的哭泣聲讓安藝心慌。
「優姬怎麼了?上次你不是說她去散心嗎?」安藝開始慌張起來,她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她被人發現昏倒在路邊,接到醫院的通知我才知道她並沒有去散心,一直就在東京。」嘴里抱怨著女兒的不听話,可語氣中的疼惜讓安藝半句話也說不出口。佐藤優姬有這樣對她好的家人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安藝隨便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坐了最近的一班飛機去了日本。在東京綜合醫院看到佐藤優姬的時候,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
安藝會允許佐藤優姬的靠近,最初的原因並不是被她的樂觀開朗感染。而是因為她長得像《一公升的眼淚》里面的主角,這讓她想起曾經的自己對活著的無限向往與渴望。那時候的她臉上還帶有少許的嬰兒肥,異常的清純可愛。戀愛時的她,成熟了許多,渾身都洋溢著快樂與幸福。可現在的她皮膚蠟黃,臉都凹了下去,躺在窄小的病床上卻顯得床非常寬大。
佐藤優姬掀開眼皮,見到安藝,勉強的動了動嘴角,卻沒有笑出來。「藝醬。」聲音很沙啞,沒了以前的清脆,沒了活波,她連笑都做不到了嗎?
「優姬,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會弄成這幅樣子?」安藝抹了一把眼淚,拉著她瘦幾乎只剩一層皮的手,既傷心又生氣,心悶得難受。傷心她受這樣的罪,生氣她一點也不知道愛護自己。
她也只是搖了搖頭,半句話都不說。安藝見她這樣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開始每天陪著她,同她聊天,直到裴勇俊打電話來。
「安藝XI的劇本寫得非常棒,我很喜歡。」安藝听到他的聲音,有一種想哭的沖動,實在是太溫暖了。醫院是讓安藝畏懼的存在,她還記得自己臨死前在病床上一個人苦苦支撐的痛苦。看見佐藤優姬的樣子,她更痛苦,卻不知道該怎麼發泄,憋在心里異常難受。
「是嗎,謝謝你。」安藝的聲音時常帶著幾分清靈,現在卻異常黯啞。
「安藝XI生病了嗎?聲音听起來這麼沒精神。」語氣里有著濃濃的擔憂。
「我只是有些累,謝謝勇俊XI的關心。」現在大概就只有他還會問一句她還好不好。
「安藝XI要注意保重自己,有空的話與我見一面吧。」
「那個,我現在在日本,現在走不開,可能要一段時間才能回去。劇本的事就拜托勇俊XI了,找一個你認為好的導演就可以了,我沒有別的要求。」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佐藤優姬來的重要,劇本沒人拍就沒人拍,劇本拍壞了她也可以再寫,朋友沒了什麼都換不回來。
他又說了一些囑咐的話,才掛了電話。安藝站在窗前,看著天空,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半個月後,佐藤優姬出了院。她並沒有听佐藤美奈子的話跟她回家,而是帶了安藝去了神奈川的海邊。傍晚的海邊,海風吹散了夏季的炎熱,即將西下的夕陽添了一抹蕭瑟。
「藝醬,這里是他向我告白的地方。」佐藤優姬低著頭,披肩的長發灑了下來,赤腳在沙灘上留下一個有一個的腳印。明明天還沒暗,她卻看不清她的神情。
「藝醬,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是那麼快樂,我都不知道為什麼他會跟我分手。」
「藝醬,我決定去英國留學了。」
「藝醬…」
……
「你就那麼愛他嗎?愛到勝過一切?」始終沉默的安藝最終只問了這麼一句話。整整一年的時間,她始終沉醉在自己的哀痛里,為了一個已經不愛她了的男人痛苦,那他們這些愛她的人呢?
「是,比什麼都重要。」佐藤優姬語氣無比堅定,風一吹就倒的身體,突然充滿了力量。
之後兩人什麼話都沒再說,就像在漢江邊那樣,來來回回地走。坐在海邊看著升起的月亮,到天明看見海面升起的朝陽時,安藝給了她一個擁抱。
佐藤優姬在神奈川有自己的住處,不知道為什麼她並沒有與父母住一起,安藝這次也沒看到她的父親出現。
她們在神奈川一起生活,同睡一張床,一起去KTV唱歌,相互煮飯給對方吃,這些普通人常做的事對安藝來說是一個非常新鮮的體驗。
佐藤優姬帶安藝去吃日本著名的小吃,去看著名的景點,她看起來開朗了許多,臉色也沒那麼差了。就在安藝幾乎以為她終于想通了時,偶然在她臉上出現空洞的神情,她才驚覺,要走出來似乎並不是那麼容易。
裴勇俊在中間的時候又打了一次電話來,告訴她金明成導演選了她的劇本,準備在九月開拍,這讓安藝覺得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生活中總是有那麼多美好的事情發生,不是嗎?就算佐藤優姬走不出來,一年不行,兩年三年呢?總有一天會走出來的,她只是需要時間而已,安藝始終這麼堅信著!
八月二十八安藝生日這天晚上,她與佐藤優姬在沙灘上準備了一塊地毯,一個蛋糕,一瓶紅酒,正準備切蛋糕的時候,裴勇俊打來了祝賀電話,恭喜她滿二十歲。
這一晚安藝與佐藤優姬兩個人嬉鬧,一起吃蛋糕,一起跳舞,揮灑著自己的快樂,直到午夜降臨她們才回去。
生日後的第三天,安藝帶著祝福送佐藤優姬上了飛向英國的飛機,沒想到這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