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野歐石楠 第十六章、風景

作者 ︰ 若離若隱

「我要走遍你所走過的風景,我要你的離去成為生命里最平常的習慣。要走出陰霾,只有面對陰霾。」——葉安

告別井銘後,葉安繼續向後山深處前進。雪仍在飛舞著,調皮的在葉安的發尖嬉戲,葉安毫不在意,不去理會頭發上的星星點點。

先前幾次來後山,葉安都是止步于那個亭子。今天,她決定要真正的走進後山。真正的走過那些風景。

沒有了蜿蜒的小路,取而代之的是一條石頭壘成的石梯,崎嶇不平。葉安細細的整理好著裝,重新系緊鞋帶後便出發了。

起初,葉安走的很是輕松,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葉安的氣力也逐漸減少,開始喘起了粗氣。真是比想象中累多了,葉安心想。

葉安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可是環顧四周並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停歇。沒有辦法,葉安只好咬咬牙,接著賣力的向後山深處前進。她沒有想過就此回頭,那樣半途而廢的事情向來是她所不喜的。既然已經決定開始,那麼就不要放棄。

葉安的臉已經麻木,雙腳疲憊不已,而身體卻冒著熱汗。葉安干脆月兌下外套蓋在了自己的頭上,頓時,一股暖意向面部襲來。葉安揉揉略微僵硬的臉頰,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後便精神抖擻的繼續前進了。

後山深處,除了青松挺拔的屹立著之外,一眾樹木都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在飄飛著的雪花的襯托下顯得尤為蕭索。這便是後山深處的風景嗎?葉安並沒有感到失落,只是有些訝異,這樣的風景又是怎樣走進母親的內心的呢?

葉安發現,在長勢最茁壯的青松的旁邊,有一個看起來有了一定年代的茅草小屋。倘若不是依仗著青松,可能早已支撐不住了。葉安走向茅草小屋,推開了虛掩的門。小屋內只有一個長草垛和一個木質的方桌。雖簡陋,但對葉安來說已經足夠了。

一坐在草垛上,葉安疲憊的趴在方桌上不想動彈。冰冷的雙手觸踫到臉頰,讓葉安想起了井老師抓住她的雙手放進衣服口袋的情景。真像做夢一樣,葉安想。井老師會喜歡自己嗎?葉安又偷偷的幻想著。♀她知道這不像她,但還是抑制不住自己跳躍的心情,這就是少女情懷嗎?葉安不由的覺得好笑,我怎麼會和少女扯上關系呢?葉安自我嘲諷道。

休息的差不多了,天色將晚,葉安終于決定踏上返程。不知不覺中,雪已經停了,樹木在不經意間積了一層薄薄的雪,葉安來時的石梯亦是如此。葉安慶幸自己穿的是運動鞋,不然出山對她來說便會成為一個難題。誰讓自己每次決定都是沖動而突然的呢?自找苦吃,葉安心底有個聲音弱弱的說。

葉安盡可能的小心踱步,看著自己的雙腳在雪地上留下痕跡,有一種微妙的情愫在她的心中流淌,她走過了母親最愛的風景,走過了,是不是也就放下了?

亭子里空無一人,井老師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葉安有些莫名的惆悵,是因為看不到井老師嗎?自己不是早就決定放棄他了嗎?為什麼他卻一次次的出現在她的眼前,擾亂她的心扉呢?

更讓葉安擔憂的是,她總是會時不時的想到初見他時的那一刻,想到每一次與他相見的場景。難道真的無可救藥了嗎?不!就算是,我也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葉安咬緊牙關,命令自己道。

葉安不知道的是,此時有一個人正在不遠處偷偷的注視著這條小路,直到看到葉安平安的下山才放下一直懸著的心。那個人就是井銘。看著葉安凝望著亭子,神情凝重的模樣,井銘猜測,那是在埋怨沒有在亭子里等她嗎?井銘想要走上前去,告訴葉安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等她,可是卻始終邁不開腳步。

那又有什麼意義呢?告訴她又能怎樣?她終究不是屬于他的。

井銘緊盯著葉安的背影,直至背影在那條小路上慢慢的消失。「她走了。」井銘對自己說。

葉安回到宿舍時天已經黑透了,看著漆黑一片的宿舍,葉安才想起許楠天放假回家了。又是一個人待著了。不過不要緊,不是早就習慣了嗎?況且再過幾天我也要回去了,葉安自我安慰道。

換下半濕的衣物,洗完澡的葉安並沒有立即躲進相對而言更加溫暖的被窩,而是坐在了寫字台邊。打開外婆帶給自己的木盒,里面一張張的全部是她小時候燦爛的笑臉。有和媽媽玩耍時候的笑,有一個人自娛自樂的笑,有摔倒後外婆扶她起來時候的笑……也有和爸爸一起打鬧的笑。

葉安突然間看不下去了,她合上了木盒,加上鎖後小心翼翼地鎖在抽屜里。原來她和爸爸也曾今那麼快樂過,可是現在,她連那個人的面都不願意見,更不願意叫她爸爸,而是直接叫他葉歸。

葉歸,葉歸,你何其殘忍!

葉安忍住心底的躁動,拼命的舒緩自己的情緒。「都過去了,不要去想,你要開心,你要開心。」葉安對自己說。

葉安拿出筆記本,黑色的皮質封面在燈光下有一種灰蒙蒙的感覺——那是她幾年前開始用的,用來記錄自己對葉歸和秦月荷的憤怒。現在,她打算記錄自己以後的生活,無論悲傷或是興奮,那是自己的生活。

葉安在筆記本的最後一頁寫道︰我去了學校里美麗的後山,在這個飄著小雪的天氣。我遇見了最想見到又最不敢見到的人……我會試著忘記,那個擁抱,還有那時的胡思亂想。後山的雪地里,我的腳印是不是還在呢?消失了也不要緊,我已經真實的去過那里了。

葉安放下筆,關掉燈,縮進了沒有溫度的被窩里。感受著棉被慢慢的溫暖起來,她恍惚間看到了她的手在另一只大手的包圍下漸漸溫暖起來。

怎麼又在亂想?葉安用被子蒙住頭,努力的轉移思緒。可是越是這樣,越是難以擺月兌零碎的片段。葉安失眠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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