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進來的奴婢約莫十七八歲,柳眉櫻唇,長得倒有幾分姿色。此刻她慘白著的臉,楚楚可憐的模樣刺紅了安親王妃的眼。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安親王妃如劍般的視線落在那奴婢身上,語氣冷的駭人。
「奴婢認罪,無話可說。」那奴婢跪著,語氣平靜得讓人不禁多瞧了兩眼。
「既然如此,來人。」安親王妃揮手招來侍衛︰「將這罪婢亂杖打死,丟去亂葬崗。」
前來的侍衛很是識趣地把人拉走,院中一下子又恢復了平靜。
王爺久病不起,就算她爬了床也沒用。
李嬤嬤也瞧出了其中的蹊蹺,便說道︰「這奴婢連一聲掙扎都沒有,想來是知道自己的下場。」
接過掬月新上的茶,安親王妃淡漠地嘗了一口,才悠悠說道︰「李嬤嬤,傳令下去,這到了嫁人年紀的丫環都放了出去,再找些得用的進來。」
「是。」李嬤嬤接了話,正想出去,卻听掬月小聲說道︰「王妃,我認識方才那人,是在側妃院中當差的。」
這可就大有文章了。
安親王妃思忖半響,忽然笑道︰「與她斗了十幾年,沒想到她的手段卻越發差勁了。」
李嬤嬤也是能人,听了掬月的話也是明白過來,原來這場鬧劇,只為將安親王妃從將軍府中引回來?
「王妃,你說這側妃是從哪兒得來你去將軍府的目的?」李嬤嬤疑惑道。
「我抓了府中大權,卻沒想到身邊也還是出了那邊的人。」安親王妃眼色一沉,很是不悅︰「先看看,總會露出手腳來的。」
見她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李嬤嬤也識趣地轉移了話題︰「王妃,你看將軍府中的幾位小姐,哪個才是慧和大師說的人。」
安親王妃搖搖頭,眼神也有些無奈︰「大師也沒明說,咱們也只能猜測,不過出自將軍府這點是敢肯定的罷。」
這事說來也有一段話。
昨日安親王妃去了相國寺上香,見到了得道高僧慧和大師。此人識天象通八卦,算出的運道更是精準,只是行蹤飄忽不定。
踫巧遇到他,安親王妃忍不住便問起了兒子的姻緣,這可是她最頭痛的事兒了。慧和大師卻笑而不語,沾著茶水寫了個「段」字。
安親王妃受寵若驚,這原本也只是一問,倒沒想到慧和大師直接言明了,這情況實在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
自己這盼了多年的媳婦,原來就藏在段家?
「大師不是常說天機不可泄露麼?」安慶王妃還是有些疑惑。
「此段姻緣天定,豈是你我一句話能妨礙得了的。」慧和大師笑得慈祥,合掌道了聲「阿彌陀佛」。
段姓在熙國乃是少有的姓氏,在京城,放眼望去也不過只有一家。
所以第二日一早,安親王妃就去了將軍府探個究竟,卻沒想到讓側妃偷了空子,鬧了這場戲來。
安親王妃擰著眉思索著,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嘆嘆氣,既然說妨礙不了,那為何大師不直接將那人名字說與她听呢?
「王妃也不必多想,日後多加留意便是。」李嬤嬤伸手給安親王妃揉著肩,輕聲說道︰「我看少爺似乎很喜歡那段大小姐。」
自那段雲蘇進來,少爺那一雙眼楮閃閃發亮,都沒離開過呢。
「段雲蘇?」安親王妃回想起那個端著梅花糕,巧笑嫣然的女子。
雪飄飄揚揚下了幾日,段雲蘇螓首輕支,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雪。來這里也有些時日了,做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可真不容易。
積雪「啪」地壓斷一根枯枝,段雲蘇驚回了神。她側臉看著在做女工的谷秋,翻飛的針線下,約模是一枝迎春花。
「谷秋的手可真巧。」段雲蘇感嘆道。
谷秋笑著說道︰「小姐又胡說了,我這刺繡的手藝可還比不上小姐您呢。」
段雲蘇愣了愣,那刁蠻莽撞的前身還有這本事?實在是讓人驚嘆。
「小姐也有許多年沒繡過了。」谷秋神情有點傷懷︰「雖然夫人過世了,小姐您也不該把拿手的活兒全都擱下啊。」
先是醫術,後是刺繡,凡是跟夫人有關的,小姐都不願再拿起了。雖說看到這些會想起傷心事,但把這些本事全扔了,也怪可惜的。
「小姐既然都願意重拾醫術了,為何就不肯再刺繡呢?」
段雲蘇倒是不知這事,她尷尬地咧咧嘴︰「只怕都忘光了,讓你笑話。」
刺繡,她可是一點都沒學過。用這小手掂量藥材分量倒不在話下,至于拿起針線……
「我就知道小姐想得開。」谷秋很是高興,她直接翻找出一張描好花樣的手帕,塞進段雲蘇手里︰「忘了也不要緊,小姐總會找回感覺的。」
說罷便直接示範了幾針。
段雲蘇看著來來來回回的繡法,心中有股莫名的感覺在涌動。拈起針來,卻發現沒有預想中的那般生澀,幾針下來,倒也是有模有樣。
谷秋在一旁看著,很是喜悅,這事怎麼可能會忘了,這不,繡得挺好嘛。
又過了會,段雲蘇松了松緊繃的神經,這事可真耗心神!有空再多加練習吧,這可是古代生存的必備手藝呢。
「前些日子讓你留意的事,可辦好了?」段雲蘇放下針線問道。
「果然如小姐所說,奴婢去探過了,听說那冤枉你的‘奸夫’已經畏罪自盡了,他的家里人也全都搬走了。」
「二姨娘最近可有與什麼人聯系?」
「未曾。」
段雲蘇想了想,順手拿起榻上的書,剛翻了兩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袁楚商為何能調得動禁軍?」
她可記得,當初想來討說法的外祖家,就被那禁軍生生圍在府中走不出半步呢。也不知一個丞相之子,哪來這般大的本事。
原本繡著花的谷秋動作一頓,她小心地瞄了眼窗外,壓低聲音說︰「這是還是我偷偷听來的,听說丞相府與二皇子的交情甚好,這二皇子剛好手握京中禁軍之職。」
這朝中的彎彎道道,段雲蘇也不太清楚,這黨派的爭斗之事,自古便有,也不足為奇。
「我死之前最後見的人是誰?」段雲蘇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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