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姐!」
「砰!」「砰!」
接連而至的聲音,從小輩的桌上傳來,引起了長輩們的注意。♀*******$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
眾人抬眼看去,只見于珊慢悠悠的從桌子底下冒出頭來,頭上沾著幾個水餃,右邊臉頰上被什麼東西擦傷了,左手也滴答著血,睜著大眼楮茫然的四顧。
老太太急忙離開座位,走到于珊身邊檢查了于珊的臉,又j□j香想辦法把于珊手上的碎瓷挑出來。老太太陰沉著臉看了看已經傻了的于蘊于麗,又看看已經要哭的于通,尋思大年夜的不是好處理這個事情的時機,說了句︰「無事無事,碎碎平安。」
眾人听見于通喊了句四姐姐,又見老太太這麼說,都只當于珊飯桌上可能不小心,打碎了碗筷,劃傷了自己,都附和著加了句「歲歲平安」,這事也就過去了,可偏偏就是有那不開眼的。
花姨娘急匆匆的跑到于麗身邊,把于麗轉了一圈,口中說著萬幸萬幸。徐姨娘見花姨娘如此做作,鄙夷的撇了撇嘴,並不往主桌上湊。徐姨娘受了一場罰有眼色了,只這眼色卻是後天修煉而來,不可遺傳的,最起碼于蘊雖然也受了里子面子都沒了的罰,可她就沒有學乖。
只見于蘊拉過于珊未受傷的那只手,邊落淚邊說︰「珊妹妹,你也太不小心了,嚇了姐姐一跳。」
徐姨娘眼見于蘊往上湊,又見于通恨恨的盯著于蘊于麗,心里「咯 」一下,暗叫不好,想上前拉住于蘊,卻怎麼也擠不進去。
徐姨娘一緊張,就沒有听到于通的話,只看見于通嘴巴開閉了幾次,廳里一下子靜了下來。細看去,眾人都清一色的看著于蘊于麗,忙拉拉旁邊蘇姨娘的衣袖,急急的問︰「剛剛四少爺說什麼?」
蘇姨娘被她一拉回過神來,憐憫的看了看徐姨娘,才說︰「他說,三小姐和五小姐是故意的!」
老太太見了于蘊的眼淚本就不喜,于珊都受傷了都沒有掉眼淚,大過年的,于蘊也不知道忌諱,哭哭啼啼的倒霉樣。待听了于通的話,就憤怒了。
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多麼離奇。于珊因為上輩子的第一場年夜飯就給于蘊背了黑鍋,雖然不知道于蘊是不是故意的,但于珊還是盡量坐的離于蘊遠一些。桌上用的餐具也擺的離于蘊遠遠的。偏偏事情就是那麼湊巧,這一次她不僅沒躲過于蘊,連于麗也沒冒出頭了。
年夜的水餃裝在幾個大盤子上面,吃的孩子就近夾到自己的碟子里吃。于通吃水餃都是先把餡剝出來,吃完皮再吃餡。以往這項任務都有女乃娘幫忙,但現在女乃娘被他支走了,他自己拿著竹筷怎麼使怎麼不得勁,于是又眼巴巴的看著于珊。于珊最受不了小狗樣瞪得圓溜溜的眼楮,于是就幫于通弄水餃,隔著于麗遞給他,因怕一次弄多了,于通吃不完會涼,所以于珊每次只給他弄一個。如此幾次之後,于麗就煩了,于麗就氣呼呼的看了會于珊。于珊只好把碟子放在轉盤上,轉到于通身邊。
于麗四歲剛出頭,雖還沒有張開,但打眼看去就像是花姨娘的縮小版,臉小小的,下巴尖尖的,眼角也稍稍上挑,整整一個小狐狸的樣子。花姨娘對閨女的長相很滿意,可大爺見到于麗,總是黑臉半天,虧得于麗能說會道,乖巧伶俐,也能哄得大爺眉開眼笑的,所以前些日子大爺趁著老太太要教養于珊的機會,就又起了把于麗塞到老太太身邊的念頭,就怕花姨娘把于麗教壞了。
這于珊反復的轉桌子,旁人都沒說什麼,可于蘊于麗坐在于珊旁邊,被轉的煩不勝煩,本來就困頓不已,心情也都不怎麼樣,眼見其余的人都快閉著眼吃飯了,唯獨于珊精神很好的樣子。于蘊就拿了兩塊玉佩在桌子下面輕踫撞,這聲音別人都听得不真切,可于珊听得很明白。另一邊于麗見于蘊沖自己擠眉弄眼的,也興起了耍弄的興致,就手指甲輕輕的踫桌子。
于珊本不想理,可那聲音一個像是掛著兩個玉佩的人走路時玉佩相互踫撞的聲音,另一個聲音像是拐杖戳在地上的聲音,于珊看了看上位的兩個牌位,心里直發毛。♀
于珊迅速的低下頭,眼見于蘊把左手的一塊玉佩攥在手里,可能是因為慌張,玉佩從她手里滑落出來。于珊看了看正掛在于蘊身上的正晃動的另一塊玉佩,明白了,這是于蘊在搗鬼。
要是原來的于珊,肯定不會跟孩子計較,可此時她剛剛受了驚,心情不穩,所以,于珊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掉在地上的玉佩,是早上老太太剛賞給于蘊的,與當初賞給謝興的差不多,只是雕刻的馬不是奔跑狀態,而是悠閑漫步的姿態。于蘊非常喜歡這玉佩,一整天都不肯讓彩蝶收起來,只拿在手上把玩。
于珊眼珠子一轉悠,就彎腰去撿地上的玉佩。至于撿到之後怎麼處置,于珊還沒想好,但好歹能拿著「要挾」這小妮子一段時間了。于蘊卻因為于珊的舉動慌了神,想阻止于珊,就把桌上的盤子用手撥弄了下去;于麗有樣學樣,也把于珊放的離她較近的盤子撥弄下去。
于蘊撥下去的盤子,掉在地上,有些碎瓷崩到了于珊的左手上,卻沒有出血;于麗撥下去的盤子,從于珊的頭上滑落下去,擦傷了于珊的右臉頰。又被于通的一嗓子喊懵了,所以從桌底露出的面就成了那麼一副模樣。
于華走到于通身邊,扯著于通就問怎麼回事。于通哭哭啼啼的話雖然說的不甚清楚,眾人卻听明白了,是于蘊和于麗趁著于珊低頭的時候故意整出這麼一出。
于蘊眼見眾人懷疑,哭著解釋到︰「不是我。是珊妹妹低頭的時候衣袖扯到了盤子,才打碎的。珊妹妹,是你自己弄倒的盤子,對不對?」說完就拉著于珊的衣服,好像于珊說不上,就是冤枉她一樣。
于麗緩過神來,也非常小聲的說︰「不是我,是四姐姐自己的衣袖帶下去的。」
于珊很無語的看著于蘊于麗,很懷疑她們這不見黃河不死心的基因到底是遺傳誰的。再說,她們以為自己穿的是戲服嗎?冬衣的袖子都是緊扣手腕的,根本不會留寬松的袖口,也不知道那兩個人才是怎麼想到這麼個理由的。
于珊看了看陰沉著臉的老太太,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小聲的喊了句︰「女乃女乃。」
老太太無奈的看了看于珊,說了句︰「無妨,我都說了歲歲平安。」
二房的許姨娘嘀嘀咕咕的說︰「年夜見血可不是好征兆。」
此話一出,整個主位上的除了不懂事的孩子都陰沉了臉。趙氏實在想不到自己的房里的人竟說出這種話,羞愧難當。而許姨娘突然回過神來,看著陰沉的眾人,慌張的跪下了。
于珊撇撇嘴,沒有說話。其實本來于珊是沒有出血的,可她知道正月里大戶人家麻煩事多,心里存了趁機躲一躲的念頭,就拿了一塊碎片,想給自己劃一下,怎知于麗有後招,于珊眼見另一個盤子砸下來,一時慌了神,那碎片劃得深了些,當時就出血了。雖說是求仁得仁了,可如果早知道臉會被劃傷的話,她就不會多此一舉了。
倒是于華心里不平,看著于珊說︰「妹妹好本事呀,彎個腰兩個緊貼手腕的袖子竟同時弄掉兩個盤子,你說你兩個手放在桌子上怎麼彎的腰呢?而且你這速度也太迅速了,我竟是先听到四弟弟喊你,看到你在桌子底下,然後才听到兩聲響聲的,這本事改日你可得好好教教哥哥。」
然後捏了捏于通的小臉,接著說︰「四弟弟過了年才六歲,怎麼就開始撒謊了呢?這樣不好,要跟你三姐姐和五妹妹好好學學,誠實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于通覺得于華冤枉他了,跑到李氏身邊,拉著李氏的手就開始嚷嚷道︰「娘親,通兒沒有說謊!四姐姐先給我弄了餃子,我吃完後抬頭就看見四姐姐彎著腰從桌子底下找東西,三姐姐和五妹妹就要將撥盤子撥弄下去,我想幫四姐姐來著,可她們離著盤子近,我這才喊了聲四姐姐。娘親,我真的沒有撒謊!」
李氏無奈的看了看三爺,不知怎麼回答。
于珊扯出被于蘊拽住的衣袖,張開左手,把一塊帶點血絲的玉佩遞給于蘊,說︰「蘊姐姐,我听見聲響,像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低頭一看竟是你的玉佩。這可是祖母今早剛賞的,幸好沒有摔壞。」
于珊本想留著以後當于蘊的把柄,可眼見自己已經負傷了,又看看老太太听了于華的話就不顯喜怒的臉,覺得還是讓這玉佩當壓倒于蘊的最後一根稻草吧,不然老太太生氣了還忍著,晚間回了臥室說不定就遷怒到自己身上啦,這個,死道友不死貧道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于蘊傻眼了,看著于珊手掌里染了些血跡的玉佩,心里就說不好,她就知道,于珊那個小妮子不會放過她。可她並沒有听到于珊告狀的聲音,只听見于珊跟老太太撒嬌說︰「女乃女乃,珊兒困了。」
老太太點點頭,說︰「讓春香給你準備熱水,洗洗再睡,看你這頭上。哎,你這模樣,明日是別想陪著祖母入宮了!」
說完,就讓春香抱著于珊退下了。于珊臨出門,沖站在一邊的于華苦笑的扯扯嘴角,又歉意的看了看站在一起的李氏和于通。主角退了,可這還跪著配角呢。
于爵爺無奈的看了看依舊憤憤不平的于華,知道于華剛剛那話明面上是在挖苦于珊于通,可長耳朵的人都听得出來,這是給于珊抱不平呢。眾人听了于華的話,也明白這事絕不是于珊的錯,于是看向徐姨娘和花姨娘的眼神更加鄙夷。
老太太想起早上于珊的提議,又見于珊今天的可憐樣,也不管別人怎麼想,直接吩咐說︰「于蘊搬回蘭苑跟徐姨娘一起住,月例減半。直至今年開蒙,不準再踏出蘭苑一步;于麗和花姨娘禁足半年,月例也減半;許姨娘也禁足半年!這次,誰也不許求情!誰要是再多說一句,只要我活著那幾個姨娘就別想再出自己的院子!」
大爺看看老太太的臉色,識趣的閉了嘴,無奈的嘆了口氣,心說,我好不容易撈出來一個,竟又搭進去一個,姨娘養的就是上不得台面。于珊以前傻傻的,可眼見機靈了,或者是對她的關心太少了?
不管別人怎麼看待老太太這處置,這院子里的事還是老太太的話是聖旨。雖然年夜就處置了這三人,有點太偏心于珊了,但是想到于珊都正式養在靜安堂了,這一群庶出的竟然還不分場合的針對于珊,也太打老太太的臉了,眾人只當老太太這是給自己找回臉面。唯有于爵爺知道,老太太這是真心疼于珊了,否則這處置怎麼也得過了十五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