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昊的後裔,帝俊的嫡孫。
呵呵,她怎麼就沒有想到,若不是這樣的身份,怎得如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她早該發現的不是麼,在當初為他診脈發現他的體質時,在看到連帝俊身邊的神將都懼怕他時,在連木木都要叫他五哥哥時……
頭痛欲裂。他那麼肆意地進出于王宮中的古今閣,藏在畫中的時候,後稷和他的手下,說過什麼來的……「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當時五世子也在「叔均?!」「……正是「他在那里做什麼「……應、應該是巧遇吧。世子當時還小,並不知道這些事
瞬間,絕望的感覺籠罩。
花子俊,不,是叔均,至少他當時听過這些對話後,就知道五百年前的小乞丐很可疑了。玄冥赤炎……對自己的身份,他那樣的人,自然是知道了吧。自己一直傻瓜一樣被利用,還執迷不悟,呵呵,呵呵。
爹爹,爹爹……爹爹豈不是很危險?叔均知道了這些事,會不會借此來尋找爹爹?一千年,九玄頭一遭有這般恐懼的感覺。什麼人都不可相信,什麼人都是在利用你而已。說著離不開你的人,說著要護你周全的人,竟然可能是要害自己的人?!
九玄很想找到叔均,把一切問個清清楚楚,就算失敗,就算真的被騙,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如今,她又如何能置爹爹的安危于不顧?
再或許,月娘,夢兒,今天她們對自己說的這些話也都是叔均安排好的。念及曾經的恩情,所以想故意讓她自己先逃跑,留一條活路?呵呵……
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有些事,過去了,就再也不回不去了。
花陰見月娘獨自離開,九玄卻還在房間內不出來,擔心她有什麼事,闖入房間時,卻看見在地上縮成一團哭成淚人的九玄。
握住她的手,她緩緩抬頭,看著花陰,泣不成聲︰「花陰,一切都、都是騙局……我們,快、快找到鏡末,然後逃走……」
花陰不多問,抱起九玄就往外沖。
到房間門口,花陰卻忽然停住。懷中的九玄低頭哭著,發覺不對勁,抬頭去看花陰,卻見到他陰沉得極其可怕的一張臉。
「鏡末……」花陰呢喃,表情是他從未有過的木然。
鏡末死了。
就在九玄三人到詩情谷後,短短的不到一個時辰里,鏡末被偷偷施了戾法的伏魔袋散盡了魂魄,保持著一個微笑的表情,再也不動了。
花陰抱著九玄一路順著幽蘭的尸氣跑到後院的一間小閣樓上時,正看見月娘綁著羽璃在鏡末的尸體旁,夢浣也在鏡末身旁哭著。
花陰放下九玄,緩緩移步到鏡末身邊,坐在她對面,顫抖著的手撫上著鏡末依舊紅潤的臉蛋,卻看不出悲傷。
「怎麼……怎麼回事九玄訥訥問羽璃。
羽璃紅著眼楮抬頭︰「若我說不是我,你信麼?」
看樣子,羽璃在之前就被月娘等人嚴刑拷打過了。九玄輕輕擦拭著她嘴角的血跡,冷靜異常︰「別怕,不管是誰,我都一定要查個清楚。只不過,羽璃,可能……要先委屈你了
「小姐!」見九玄起身,羽璃似是哀求地哭道︰「真的不是我,連你也不信我?!小姐……」
「月娘,能不能先放開羽璃,她受傷了
「她殺了鏡末,你要我放了她?!」月娘不解地搖頭。
「為什麼花陰突然道,語氣平靜,卻冷得滲人︰「她……她是怎麼會突然就這樣了?!」
月娘忙道︰「我趕來的時候,發現鏡末姑娘正坐在這里,而羽璃姑娘不知怎麼也在房內,正搖著鏡末。然後,我看到鏡末手中的這個,」說著遞過來一個物什,是伏魔袋,只不過上面被施了戾法之術,會將附近的妖魔的魂魄都吞噬或打散。月娘接著道︰「這個,應該……應該是莫姑娘的東西吧?」九玄大驚,伸手接過來,發現袋口里面果然繡著「天山」二字,正是自己的那個伏魔袋。
夢兒哭著指著羽璃︰「果然是你!你好狠毒!!!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她覬覦重黎很久了,為了一個男人,就痛下如此殺手,你……你怎麼對得起重黎?怎麼對得起花陰?」
「末兒!——」忽然男子的聲音傳來,是重黎。他雙目通紅,扶著門框看向里面的鏡末,渾身顫抖得厲害。羽璃看到重黎,似有話想說,緊張地看著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撲向鏡末。
「明明末兒還在笑著……」重黎呢喃,不可置信︰「不可能……你們都在騙我對不對?末兒笑呢,末兒看我被騙,忍不住笑了呢!末兒沒有死,你們為什麼要騙我?!」
「重黎,你先冷靜夢兒道,擦著眼淚︰「鏡末被施了戾法的伏魔袋散了魂魄,已經……已經沒法救了……你醒醒吧……」
這伏魔袋,原本是重黎和鏡末相遇的開始。封印了鏡末數月之久,重黎把它撈出來,救出了鏡末。鏡末如今看到它,原本是很開心的吧,可是打開的瞬間,竟慘遭此不測。
重黎終是接受了事實,呆呆坐在鏡末對面看著鏡末,時而笑時而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發瘋了一般拔刀沖向羽璃︰「你!我殺了你!——」
重黎終被眾人攔住,羽璃卻不再哭不再怕,而且難以置信地一個勁兒搖頭看著重黎。羽璃有那麼多話想對他說,可終于見到了,他卻是這個樣子。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竟然對自己說,說要殺了她。羽璃不禁忽然大笑起來,笑得眾人一時間都以為她是瘋了。唯九玄明白,那是心一旦碎了之後,就再也不怕任何事了。
「羽璃,」九玄坐到羽璃身邊,輕輕道︰「別難過。好好想想,你進來這里,都看見了什麼,做了什麼。羽璃,你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好好想想,嗯?」
羽璃呆呆地望著九玄,終是閉眼,眼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我進來的時候,鏡末很是驚喜。我本來想說,你哥哥花陰來找你了。可鏡末忽然問我,當初那個伏魔袋是不是在我身上,她想看。我……我很奇怪她為什麼要看這個,就找了半天,發現找不到了。于是順著原路去找,結果在閣樓下面發現,伏魔袋被我不小心落在地上。拿回去的時候,鏡末就迫不及待地看了,我……然後我就看到她的魂魄被瞬間擊散。我……」羽璃試圖伸出自己的胳膊,卻礙著手腳被捆綁,九玄替她掀開袖子,是一道道傷痕。羽璃繼續道︰「我是仙體,可連我都受傷了,我方知這這伏魔袋上……我、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蛇蠍心腸!」重黎憤怒地睜著一雙血紅的眼楮,幾乎要噴出火來。九玄只感覺對方有深不可測的法力在聚集,似乎隨時可能爆發,如今處境著實危險。忽然,花陰開口了︰「真凶是誰有待查證。我是鏡末的哥哥,這事看來要從長計議
重黎驚訝地看著花陰,冷哼︰「你是末兒的哥哥,可是,我是她未來的夫君。你說從長計議,我尊重你的意見。但是,希望你把自己的妹妹當回事!各位,還請暫且離開,我想與末兒,最後好好在一起待一會兒
眾人只好暫時作罷,放了羽璃,先各自散了。九玄本想問花子俊的下落,可如今這場合又如何問。又才想起來,如今皆已今非昔比,更是不該過問了。
眾人離去,留重黎和自己心愛的女子。人兒依舊是笑靨如花,仿佛還好好地活著,重黎愛惜地看著她笑,握著她的手,道︰「末兒,別怕,我一定會把傷害你的人都碎尸萬段
重黎記得,前不久,鏡末還笑著對他說,在家好生無聊,于是學著卜卦。那時候他覺得好笑,問道︰哦?卜的結果呢?
鏡末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說︰卦中可見,你我恩愛一世。不過……
不過什麼?重黎急。
不過……你若是老這麼忙,疏忽了我,我就要離開你了!——
哈哈哈……重黎不過以為,一切都是玩笑,末兒不過是嫌他不陪自己,撒撒嬌而已,沒想到,末兒竟真的離開了自己。
曉月滿榻,獨守深廂,可憐一窗,一窗孤盞。道里巫家,扣我門環,靈牌錯了,錯了幾張……閉指數卦,坐探陰陽,算起一生,一生平坎。硯上符畫,燭盡煙燃,燈下未見,未見望鄉……
那一夜,重黎抱著微笑著的鏡末尸體,講了一夜的情話。
始終都沒有見到花子俊,九玄覺得自己很好笑︰明明說好不再想他,可自己又在這一個勁兒地盼著什麼呢?有時候,卻又覺得子俊會突然出來,笑著對她說,賴賴來,然後就拉住她的手,帶她去看最美的風景,吃遍天下的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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