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清嘆道︰「只是,這孩子心性尚須歷練。若是有緣,來日我也好把天山秘法盡數傳授給她
九玄不解︰「羽璃那麼好那麼善良,還歷練什麼。娘,你過幾日便指點指點她吧,看她苦苦練功的樣子,真讓人心疼
雪清看著羽璃消失的方向,淡淡笑著︰「人善良未必就是好事,玄兒,你如今身份不同了,在外更要小心旁人,任何事任何話都不可輕信,知道麼
九玄慌亂地一陣點頭,心中卻一陣苦澀,她早晚都是會死,若不是爹娘在,早就沒什麼顧慮了。如若自己也能修習仙法,也一定會這樣刻苦,那麼爹娘一定會很高興很欣慰。「爹,娘,如果將來……將來我累了,干脆把百花花神一職交予羽璃,如何?她是最適合的人選啊,也是你們的義女,我看……」
「玄兒……」雪清語噎,帝江沉默。
「娘,都怪我不好,又說錯話了,」九玄吐吐舌頭,抽抽鼻子,嬉皮笑臉︰「嘿嘿,再次啟動失卻之陣後,我定要勤學苦練,才不輕易把花神和天山交出去呢!爹娘,到時候我就會變得很厲害,誰也打不過,誰也欺負不了我們!哈哈哈,說好的小雞炖蘑菇呢?快點快點,我都餓死啦!」
七日之後,九重天的聘禮就被送到了天山。九玄死活不肯答應,帝江不知這其間原委,但也礙著九玄朝夕不保的命數,只得硬著頭皮婉拒——理由是九玄年僅一千二百余歲。尚且年幼,不足以成家。
做媒的西王母笑著道︰「親事可以先定下來,畢竟成婚也要在數百年之後。那九重天天帝早已料到此事,特囑咐我告訴你。定下親事也是為二族走的更近些罷了。這些時日帝女在九重天與那太子紫微相處得甚好,我也是看著的,如此也才放心跟帝江大人說這樁好姻緣,帝江大人無需擔憂
「這……」帝江犯愁,這其中的為難,看來終于到了不得不說的地步。「多謝西王母苦心,可九玄她……」
西王母見九玄和帝江一直對此事有推拒之意,心里也不由得揣測,便問道︰「怎麼?她可是另有心上人了?」
「不不,娘娘莫怪。九玄並非有意拒絕太子。只是這孩子生來就有頑疾。這麼多年也是治不好。恐怕這婚事,沒那麼容易。哎,九玄承蒙天帝和西王母厚愛。可她自己都不知道過了今天,明兒個是什麼樣。如若答應了這樁親事,豈不是辜負了二位的一片心,更是對不住九重天天帝的抬愛
婚事就這樣推月兌了下去,可九玄「生有頑疾」的消息,如春日里雨後的野草般瘋狂蔓延,很快,便天下皆知。
不久,天山就來了一位訪客,這訪客正是九重天的太子。紫微。
遠遠的天邊剛剛騰起絲絲紫霧,羽璃便來芙水台喚九玄︰「看這征兆多半是紫微也來看你了,這些日子外面的流言蜚語多了些,你縱悶在家里不知道,也要裝裝樣子給他看
九玄打了一半的長長的哈欠被生生噎住。紫微會來天山,她早有心理準備,可未想竟這樣快。要她裝樣子……裝病歪歪的樣子?還是大家閨秀的樣子?
稀里糊涂已經在羽璃的幫助下換上了件水藍的碧紗裙,顯得九玄看起來格外柔若無骨弱不禁風,格外賢惠端莊。九玄有模有樣地又扯了塊蘇繡的帕子,蓮步輕移,眉目顧盼生輝,時不時佯裝痛苦捂著帕子輕咳幾下,唔,的的確確是要死的樣子。
「我先忙著下去準備了,你先裝作不知他要來,好生在這里歇歇羽璃囑咐著便匆匆離去。
九玄如獲大赦般癱坐在美人靠上,看看外面的太陽倒是晴朗,便從窗子探出頭。
瞬時,窗外一抹大紅忽地閃進視線,臉頰上貼過來的雙唇溫熱輕柔的觸感惹得九玄身子一軟,來不及晃蕩,一只大手已把她的腰扶得穩穩當當。
「喲,當真是這麼弱不禁風,惹人憐愛
「花,花陰?」
「怎麼,看見我很驚訝?」花陰狹長的鳳眼微微彎著,嘴角也牽起勾人心魄的弧度,卻叫人看不出他是在笑。
「你怎麼來了
「如今外面傳得你已經臥床不起,我掐指一算便知,定是我家寶貝兒被別的男人盯上了,我能不來瞧瞧熱鬧麼
九玄嘆口氣︰「也沒什麼熱鬧好瞧,喏,不過就是裝裝死,得過且過。不過,這還是二百年來你第一次來天山,我倒是很驚訝……」
「是很驚訝,」花陰湊到九玄耳邊,輕輕曖昧地吹著氣︰「就連剛剛被我佔了便宜,也都被拋到腦後了
九玄方才想起剛才好像的確是被他親了一下,老臉騰地紅了起來,結結巴巴道︰「反、反正被你那個……也沒什麼關系。倒是你,若再不想著入仙籍,保不住哪天我就真的被別人搶了去
花陰眼角嘴角的弧度卻漸漸收攏平整,眼神溫柔如冬日波光粼粼︰「玄兒,你對我這模樣,倒真像凡人的普通夫妻
這話說得九玄心猛跳一撲通,剛才的話也是月兌口而出,這會兒悔得腸子都青了。不及反應,臉上又被花陰吻了一下。
身體好像瞬間被麻痹,無法動彈,就仿佛陷入了某個夢境。一切都顯得那樣不真實,包括耳邊飄來的這句︰「玄兒,你好好的等我
待周遭清明,眼前只見一抹紅色一閃而過便消失不見。九玄順著窗戶一躍而出,剛準備殺氣騰騰追出去,就狠狠撞到一人身上,齜牙咧嘴摔在地上。
「一大早的就這麼活潑,玄兒,他們說你身子不好那些事果然都是訛傳男子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意,九玄扶著腦袋抬頭去看,竟特麼是紫微。
「嘿嘿嘿嘿,我、我剛才是想撲蝴蝶來著。你看,我……」九玄雙眼含淚萬分委屈︰「我連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了,我就像個廢人一樣,還有什麼用!——」
不待九玄做掙扎痛苦為生命的精彩而盡最後一絲絲拼搏狀,紫微已轉過頭到處看,奇道︰「這大冬天的,還有蝴蝶?」
九玄蹬鼻子上臉︰「什麼?!這是冬天??難道我剛才是幻覺嗎?!!我連眼楮都看不清楚了,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
半柱香後。
紫微終于跟情緒穩定了的九玄好好端坐在房內,大方有禮地品嘗著羽璃端上的一壺熱茶。紫微道︰「九玄,你身子的事,我也是最近才听說
「呵,我還沒來得及說聲抱歉……」
「不會,我才是真的抱歉。今日見了你,我才是明白你不過是不願意接受這門婚事,倒是我一廂情願強人所難。呵呵,早知你不願意,我該攔著我父神的,結果還是鬼使神差地看著他就那樣下旨下聘禮了
「那個,我真的很虛弱……」
紫微上前一步,道︰「我說了,我不會逼你,也不會再讓我身邊的人逼你。你我相識才短短一個月之余,我心知這樣是唐突了帝女,可不知為何……」
「不、不唐突九玄略向後蹭了蹭。
紫微再上前一步,撈起九玄的手握著,激動著說︰「可當時看著叔均看你的眼神,我心里就不痛快。我想,我一
定是吃醋了
呵呵,你丫的確是吃醋了……叔均,你惹的風流債還要老娘給你還!
「你那頑疾的傳言,不過是謠言吧?你心里的想法直接與我說便是,何苦這樣咒自己,害我擔心紫微一副「你不必說我全都懂」的表情。
「紫微,不是謠言,是真的,你听我說……」
「我沒騙你,也沒必要騙你。我的確有不治之癥,活了今天沒明天,連我爹娘都沒轍九玄無奈,看著紫微的神情,又有些不忍,「結果還不一定如何呢,何必這樣愁眉苦臉?你看我都好好的呢,不是嗎?來,笑一個,茄子——」
伸出去想把紫微的臉伸出一個笑容,可手卻被他握住,聲音似乎在顫抖︰「他們告訴我時,我還怎麼都不信的……怎麼可能是真的?怎麼一定要是你?——你到底是什麼病,你是神女,有什麼病會……」
「別問了九玄搖頭看他,「西王母和你父神都沒有過問此事,你覺得為什麼呢?你是神,怎麼可能和凡人一樣,有生老病死?如果神也有不治之癥,那定是件天大的秘密,至少,對她來講,是天大的秘密。這秘密若被人知道了去,總會有人動歪腦筋,不讓我生存下去。紫微,我知道你是真心希望我好,為我擔憂,可是,每個人的命,都自有他的定數,不是多和幾個朋友分擔,就能改變的
「對不起,九玄,我竟然什麼做不了……」
「就這樣,偶爾來看看我,讓我開心,就是對我很好很好了。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紫微似是被九玄的話打動了,略點了點頭,突然眼神又凌厲︰「九玄,我還是想要娶你
「……額,不用那麼麻煩
ps︰
子夜做了手術,眼楮都只能半睜……嗚嗚,求收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