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烈烈 第二章 大漠來敵

作者 ︰ 閑居客

()()月亮被黑雲遮掩,星光無限暗淡,荒漠上刮起了大風,飛砂走石下,塵土飛揚,人眼難睜,行走困難,滿耳俱是忽忽風聲,視線所及不足三丈。陳湯營地四角戍守無法站立,燈籠被吹得隨風亂晃,營帳也被吹翻,熟睡中被驚醒的漢軍罵罵咧咧起身,眾人四處收攏物什,混亂一片,亂七八糟的東西滿天亂舞,馬匹都焦慮不安,轉來轉去,接連長嘶。

在大自然力量的暴虐下,人類顯得渺小無力。陳湯目睹這一切,忍不住嚗了粗口,大聲喝斥了幾名光背赤膊,衣冠不整追逐被風吹走衣物的士卒。

突然,他猛一驚心,不好,巡騎怎麼還沒回報,他下令一個時辰匯報一次,現時辰己過卻無一個方向巡騎回報,太反常詭異了,一定是出事了。

想到這里,陳湯立刻大喊道:「所有人馬上備甲列陣,防備敵襲,快,快。「

話音才落未久,只覺地面震動,雖然風聲仍急,但馬蹄踏地而來的沉悶動地聲己另營地眾人感知,眾人驚駭,是什麼人?

陳湯听音感覺,估計千騎上下,是敵是友無從知曉,直覺感到危險來臨。短短幾個呼息間,在密集的「嗖,嗖「聲中,漫天箭雨就從天而降,幸虧陳湯老道j ng覺,提前示j ng,大部份漢軍們俱已披掛裝備完整,見箭雨落下皆舉盾護身,箭雨沒有造成多少傷亡,陳湯身邊陳平陳貴等親兵也已持盾護衛兩邊,注視敵箭來襲方向,全神戒備。陳湯大喝道:「第一屯守東面南面,第二屯守西面北面,第三屯預備。「

部下緊張有序依令行事,儼然不懼。命令迅速被執行,陳湯登上營中土壘高台居中觀敵指揮。

昏暗中,緊接著第二拔箭雨?又至,兩輪箭雨下已有十數人中箭,傷員的哀嚎聲不絕于耳。

陳湯接過陳貴遞過的箭枝一看,「嗯,匈奴人,居然是匈奴,這里怎麼會有大股匈奴,他們不是隨郅支西遁了嗎?陳平,你去看一下,敵情如何?「

「喏!「陳平正y 領命而去。

「大人,昶願同往。「劉昶在受襲後不知何為,因其未有明確職責,眾人忙碌而其沒有具體指派。

听到陳湯命令聲便主動求令。陳湯听劉昶求令,甚感欣慰,笑道:「子明有勇有謀,甚合我意,陳平,你和子明同去,注意小心敵軍箭襲。「

二人領命,旋即往敵襲來向而去。

兩人舉盾護身,小心翼翼登上車陣西邊一輛大車,趴在車上運足目力遠眺,只見黑暗中無數騎兵繞陣而奔,一邊疾馳一邊張弓而sh 。

「人數五六百,馬約二千匹,距離車陣十五丈。「劉昶輕聲道。

陳平奇道:「子明你是神仙嗎?這麼黑的天你看得清?「

劉昶輕笑道:「小弟自幼習武,曾習以听風辨器之法。綜合馬蹄聲和箭枝破空聲可估大約人數。「

陳平驚詫道:「兄弟,高人哪,佩服佩服。「

「大哥,我不能見敵,敵卻可見我,應速將燈火滅之,我有一法可對敵。請校尉大人集中弓弩手,由刀盾兵護衛,听我號令齊sh ,防衛。「劉昶對陳平道。「好,我去請示大人。「說完陳平持盾飛奔而去。

不一刻,陳平領三十弓弩手在三十刀盾兵護衛下趕至車陣西側列陣。劉昶望去,陳貴陳平俱在內。

咦!怎麼這人是?只見那人朝己眨眼,噢!天那,是霞小姐,她怎麼來了。

心里雖然著急擔心戰場危險,恐傷及陳霞,想要讓她離開。

但又一輪暴風般的箭矢遮天襲來,情勢緊急也顧不得問詢了。劉昶指派弓弩手,刀盾手听令行事。

「舉弓弩,上舉尺半,sh 。「劉昶令下,三十支弩箭月兌匣而出。

不一會兒,傳來中箭痛呼聲,很快報復x ng箭雨襲來,在劉昶指揮下,盾兵早舉盾護衛,一輪箭雨毫發無傷。眾人士氣大振。

在劉昶一輪輪命令下,大家越發熟練趁手,每一輪發sh 都可以听到痛呼聲。

隨後又一輪發sh 後,卻沒有敵方痛呼傳來。劉昶頓知匈奴己變戰術。

營陣外半里處,匈奴右骨都侯呼涂眼見原本順利的突襲卻遭大漠風阻,在撲滅漢軍斥候偵騎勉強前擊卻似乎漢軍有備,幾輪弩箭在黑暗中支支j ng準無比,似有神助,竟將繞陣奔sh 的勇士sh 落近百人,這些可是大匈奴所剩不多的j ng華,是大匈奴復興的種子,可惡的漢狗,要將你們碎尸萬段。

「乃真朵,你帶一個百人隊繞陣東側奔sh ,圖賴,你帶一個百人隊繞陣南側奔sh 。猛古泰,你帶二十人至北側箭程外騎行鼓噪吹號,額楞你帶二十人在此騎行呼喝吹號。「

呼涂令下後,四周蹄震,號角,呼喊,各s 雜音遮蓋了箭枝破空聲。

一時間感覺到處是敵騎,到處是箭雨,陣內漢軍望著漆黑的夜空,漫天的塵沙,不知從何而來的奪命箭矢,忙于躲閃,拙于護衛,人人狼狽不堪,大大影響了士卒戰意士氣。

眼看再下去恐怕要軍陣崩潰了。

陳湯心想,莫非天y 滅我,不使我施展所長,青史留名而折戟沉沙于此地,這茫茫大漠,將是我葬身埋骨之地否。

也是天佑漢兵,大風吹起砂石後現在突然停歇,沙塵落地,天空月朗星耀。

車陣外匈奴人被一覽無余,呼涂煞費苦心的安排頓時毫無作用。

劉昶趁匈奴人錯愕瞬間又sh 出幾輪箭雨,又sh 倒二十余人,匈奴人中箭落馬的慘呼聲不時傳來。

漢軍弟兄們甚覺解氣,被壓著打沒有還手這力這麼長時間,總算討了些帳回來。

漢匈交戰百余年,雙方積怨很深,互相都恨之入骨,戰陣交手都頗為辣手,決不容情。

幾番對sh ,漢軍損失二十余人,匈奴傷亡己達近二百,雖然還余三百鐵騎,但俱感沮喪,士氣己落。

反觀漢兵,在劉昶指揮下,損失甚微,大伙兒士氣高漲。越戰越順,越戰越勇,打出了軍心士氣,這東西也真怪,有了它,懦弱者會勇敢,少數人能戰勝多數人。

戰斗間隙,劉昶招呼了聲陳平道:「大哥,敵騎兩番失利,恐怕會正面強突,並施以火攻。請速去稟報校尉大人,及早將車陣水淋,並備水預防。「

陳平听後,朝營外匈奴人方向,破口大罵道:「天殺地滅地匈奴狗,怎麼還沒死絕,今天都來爺爺這里受死吧。「

罵爽了幾句,才對劉昶答道:「好,我馬上去。「說後一陣風似地舉盾護身,直奔中軍陳湯處稟告。

陳霞瞞著兄長陳湯,混進了弓弩隊,幾輪勁sh ,著實過了一把癮,滿臉俱是興奮之s ,竟看不到戰陣危險,你死我活的撕殺何其殘酷,緣因只在于心意全不在這戰陣之危險,自身之安全,一顆心,己悄悄的飛到了劉昶身邊,哪還管什麼戰斗血腥殘酷,箭矢飛sh 。

稍事戰斗空隙,還不忘悄悄的去偷望劉昶幾眼,那沉著的指揮,英武的外貌,遒勁有力的挽弓急sh ,一氣呵成,看得入迷,陶醉,說來也怪,人這東西,在愛情面前,會發生許多難以想象,不可思議…何況青ch n年華的少男少女。

好一個少年漢家兒郎,陳霞看得有些痴了,幾r 相處,彬彬有禮,談吐不凡,武技高超的少年早就讓豪邁爽朗的陳霞很有好感,今r 臨危戰陣時刻,大氣沉穩,表現不凡的劉昶,己在不知不覺中深深地撥動了美麗少女年輕而驛動的心。

愛慕的火苗在不停的燃燒,心頭宛若數只小鹿亂撞,不覺中臉上己是紅雲一片,嬌羞萬分。正失神間,忽听劉昶大喊道:「敵y 正面沖陣,方向正北方三十丈,人數三百。「

強悍驕傲地匈奴人,雖然屢遭失敗,但骨子里地倔強和不屈促使他們不願敗退,漠北萬里西遁,無數族人凍斃,餓死在荒漠之畔,金山之巔,萬里西遷路,就是萬里黃泉路,萬骨鋪就一條血淚之路。

無數親人拋尸異鄉,魂飛魄散,再不能見到大漠故鄉的藍天,白雲,青草,牛羊,心中悲切萬分。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可惡的漢朝,就是眼前這些漢兵,大匈奴的生死大敵。死,也要死在復仇的戰場,死也要手刃幾個漢兵,在通往地獄的路上以壯聲s 。沖擊的匈奴鐵騎在猛將乃真朵的前突率領下縱馬疾馳,鐵蹄揚起團團塵霧,三十丈的距離只是兩息就到。

乃真朵望著近在眼前的漢軍車陣,大車上斑駁的痕跡都似乎都清晰可見,無數箭矢插滿車身,在黑夜里整個顯得猙獰可怖。

而突擊的匈奴鐵騎似從地獄里沖出的可怕噬人怪獸,狂嚎中去擁抱或者收割死亡。在這生死一線之間,乃真朵腦中卻泛起了兒提時代母親的教導,少年時在父親的嚴厲中喝斥中磨煉騎sh ,叼羊大會中獲得勝利,美麗的少女塔塔真的溫柔,縱橫大漠南北,浴血沙場的殘酷與榮耀。

一瞬間,轉變成失敗西遁後倒斃在大金山寒冷刺骨冬季山麓,絕嶺的遍地尸骨,牲畜。塔塔真,愛妻,乃圖,我的兒。我給你們報仇。

距陣十丈,乃真朵大喊道:「火箭。sh 「

率先sh 出了充滿仇恨怒火的第一箭。

疾如流星般的箭矢劃破夜空,飛sh 而入漢軍營地,帶來新一噩夢。

與此同時,漢軍的箭雨也同時飛來,兩片箭雲在半空交會,給敵對漢匈雙方帶來的不是吉祥,而是死亡。

看也不看頭頂的箭雨,乃真朵夾身下跟隨自己沙場征戰數載的愛馬「黑雲「。心意相通的愛馬嘶聲長嘯,猛一提速,張蹄狂奔,堪堪躲過箭雨。

身邊地戰士們也顯露出自小苦練的騎術,做出各種避讓動作。

漢軍箭笑這一輪只sh 中幾名匈奴人,其余大部己沖近車陣,乃真朵扔出早己在手的飛爪,在飛爪緊緊咬住漢陣一輛大車後,一轉馬頭回頭猛拉,在幾十騎匈奴勇士的齊心協力下,沉悶的轟然倒地傳來,幾十把飛爪拉開兩輛大車,將其掀翻在地,車陣洞開一個缺口,頓時,早已準備完畢的後續匈奴人峰擁而入。

勝利仿佛已在眼前,唾手可得,等待漢兵的似乎將是復仇的殺戮。

所有的匈奴騎兵都發出了噬血的嚎叫,仿佛大漠撲食的凶狼。

右骨都侯呼涂發出了全軍突擊的軍令,所有尚可一戰的騎士都隨他奔向漢陣,去收割生命,帶去死亡,去肆意擄掠,摧毀一切,去殺光漢軍,斬下他們的頭顱,去贏得復仇的快意和殺戮,人人心中都在默默呼喊:長生天保佑,大匈奴必勝。

可惜,事于願違,他們高興地太早了。

漢軍統帥陳湯,西域都護副校尉,早就料到了這一切,沖入缺口的匈奴人面對的是一座用大車,雜物,火堆築就的甕城,甕城後是嚴陣以待的漢兵軍陣,迎接歡迎的是死亡的弩箭。

率先突入的匈奴勇士圖賴揮舞手中戰刀,狂聲大喊中以瘋顛之態沖向臨時築就的甕城。

剎時幾支箭矢迎面而來,圖賴身中數箭,鮮血噴涌而出,慘叫幾聲,自知必無生機的圖賴咬牙發出野獸般狂嚎,雙腿一夾馬月復,在馬刺用力刺激下,戰馬發狂前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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