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遞給少婦餅干的陌生青年,正是混入難民中的凌宇。而這些壓縮餅干,是他從黑龍小城隨身帶了一點點。
凌宇一听對方這麼一說,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方才開口道︰「不用還了,幾塊餅干而已!就是我這邊沒有水,你可得小心不要讓你家小孩吃的時候嗆到了。」
凌宇剛說完,那名小女孩果真嗆了一大口,因為她吃的實在太快了,簡直可以用「狼吞虎咽」來形容。
她的母親慌忙從背包里拿出一個陳舊的水壺,打開蓋子,讓小女孩喝幾口。
「媽媽吃!」小女孩很乖,在吃了半塊餅干之後就不吃了,用小手將剩下的半塊遞給了自己的媽媽。
「媽媽不餓,曦兒自己吃吧!」女子欣慰地開口道,並伸手模了模小女孩的腦袋。
「你確定不多拿幾塊嗎?」凌宇看的出來,那名少婦其實也很餓,至少他從剛才到現在,已經看到很多次她無意用自己的雙手掐了掐自己的小月復。
「不……不了,謝謝!」少婦低聲道。
有些暴行,總是發生在施舍之後!她心里很清楚,所以直到現在,她都不敢正面直視凌宇一眼,因為她在害怕!
特別是在她丈夫剛剛死去之後,她一個弱女子,在這個蟲子橫行、暴徒滿地的末日,就更加害怕了。
她一直在自己的心里告誡︰「柳小柔,末日凶險,人心叵測,為了曦兒。你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凌宇見對方不想要,也不想強人所難,看著自己已經漸漸落後于剛才的那支逃難的隊伍了,慌忙加快腳步,再次朝那一伙人跟去。
柳小柔似乎也發現了自己有點落後于大隊伍了,萬一後面要是有蟲子突然殺過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所以,她抱起一旁的小女孩,也快速小跑跟上了凌宇的步伐。
行進的路上,從始自終,柳小柔發現面前這位陌生青年都不曾將眼光放在自己和女兒身上,而是一直盯著逃亡大隊伍最前頭,那是軍隊重點保護的一段。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于是也對面前的陌生男子減少了一些戒備。
「你也是從天武城里逃出來的難民嗎?」抱著小女孩,趙小柔一路小跑,稍微跟上了凌宇的步伐。也許是出于禮貌又或者感激,她還是決定和對方說一點話。
「嗯!」凌宇隨意地點了點頭道,他一直在觀察逃亡隊伍中那軍隊密集保護的一段,想通過「智覺」精準地鎖定那枚「真理之核」的位置。
「那你也是貧民窟的人嗎?」柳小柔問道。
但她一問完,就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問的好傻,對方以最好的軍用壓縮餅干作為食物,怎麼可能和自己一樣是貧民窟的賤民呢!只是他身上衣服和難民窟的有點像,但那並不能代表什麼
「嗯!」怎麼知道,凌宇眼看前方,又無意識地點頭回答了。
柳小柔硬是愣了一下,難道面前的青年在內府或軍隊有人,所以才能得到那麼不可思議而又珍貴無比的食物。
「那……你是在貧民窟的哪個區呢?」柳小柔開口問道。
「哪個區的?」凌宇這回才算真的被女子的問題拉了回來,心里暗自尋思道︰「老坤確實說過,天武城的貧民窟是有分區的!」
「六區的!」凌宇隨意答道,他壓根就不會在于這個問題。自己只是為了真理之核,才混入難民隊伍中,對他來說,首要任務就是找到這東西,其他的他就不曾在意了。
「六區的!?我也是六區的呢!」柳小柔突然小興奮了一下,開口道,「但是,我在六區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
這時,凌宇他們一路小跑,已經漸漸跟上了大部隊,方才重新發放慢了腳步。只听他開口道︰「呃,我平時都是跟著隊伍出城找食物,所以比較少在貧民窟里逗留的!」
柳小柔一听,覺得也在理,這樣對方為什麼能拿到那麼寶貴的食物,就很明顯了。
「我們這支隊伍其實都是難民窟六區的人,那邊是何大叔,那邊是林大媽,那邊那個是小哲……!對了,你的親人呢?」柳小柔也不知道哪來的興致,突然向凌宇介紹起了他們這支逃難小隊的人來了。
凌宇突然覺得,面前的這名女子似乎有點小嗦!要是不堵住她的嘴,只怕她會一直問個沒完沒了。
「都死了!」凌宇冷冷道。
坦白說,和平時代,自己就一直在孤兒院長大,除了那顆祖傳的七彩鵝卵石,他哪里知道還有什麼親人啊!關于他的身世,他也一直很想知道,但似乎總沒有任何頭緒和答案。
這短短的三個字,本來是凌宇要把對方的話題給封住的。但放在柳小柔的心里,確實另一番感受。
只見她第一次抬頭直視著匆忙趕路的凌宇,仿佛發自內心的同情他一般,雙眼滿是憂傷。
在這個殘酷的末世里,有多少人失去了自己至愛至親的人!
自己三個小時前,就失去了至愛與依靠的丈夫,但沒有想到面前的這位青年,失去的竟然是所有的親人。
他是怎麼一個人堅強的活下來的!
「都怪那些蟲子!如果沒有它們,我們也不會失去那麼多的親人!」柳小柔心里悲傷道。
此時,可能是由于「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同命相連感,柳小柔突然對面前青年的好感,又增進了一分。
但是要是讓她知道,面前的這名青年,其實也是蟲群之城下,一名殘殺人類的蟲族指揮官,不知道她又會是怎樣一番感受!
不知不覺之間,整個天武城的數百萬逃亡隊伍,在黑夜中前進了將近五六個小時。
值得慶幸的是,恐怖的蟲子們,一直都沒有追擊過來。
經過了五六個小時的瘋狂奔跑和逃亡,所有人心中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了一小半!
從天武城到帝都燕京,距離無比遙遠,逃亡之路漫漫,一路饑荒困苦,當真比在天武城與蟲子的惡戰相差不到哪去。
只是在那里,人們承受的是直接的死亡;而在這里,即將承受的則是不可預知而又漫長的死亡威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