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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說的是如果，那麼就不會有此時站在我面前的董小西了
在我媽衣櫃里的最里面的一個抽屜里，里面放著一個紙盒，很多次我媽都抱著那個紙盒，輕輕地抱在懷里，就像是我媽她的另外一個孩子一樣。我知道，里面放著的都是我媽的回憶。
有爸爸當年寫給她的情書，第一次送的禮物，一張舊照片，還有一本相冊。無數次，媽媽翻著那本相冊淚流滿面，因為在那里面有一個少年，一個我們全家人都不可以再提起的少年。
沒錯，我知道的是，他離開的那年，還是個少年。
所以他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是十三年前少年的模樣。
但是一晃十三年過去了，當年被他抱在懷里的小嬰兒們都已經各自成長了，而他，現在還好嗎？我的小舅舅。
在我的印象里，小舅舅愛笑，笑起來的時候左邊臉上有一個很深很深的酒窩，我媽總說他，有酒窩的男孩比較會花心，總是會花言巧語地去騙女孩子，然而此刻的小舅舅就會抱著我，戳戳我的小臉蛋︰「那好啊，那等東東長大了，我就去把東東騙過來，給我做媳婦兒！好不好啊？小東東。」小舅舅就是這樣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我媽無奈地笑他不正經。但是我們幾個小孩都特別的喜歡他，總是會黏在他的身邊。
小舅舅是外公的老來得子，所以全家人都特別的寵愛這個孩子，雖然小舅舅平日里對待我們都是笑容滿面的，但是他的脾氣被家里人尤其是我外婆給寵地爆爛，有時候倔起來十頭牛也都拉不回來。
我媽總說小舅舅的這個脾氣跟外公一模一樣。
小舅舅離開的那年他才剛結束他的高考，高考失利的他不顧全家的勸阻去了北上，說什麼也要去外面闖闖，外公氣得當場暈倒。
走的那天正好是除夕，二舅舅和爸爸在家里照顧我們三個小孩，其他的人都去了醫院，小舅舅這會是真倔了！就連他平時最听的姐姐，就我媽，也拉不住他。爸爸搖著頭無奈地對我們說︰「你小舅舅的脾氣跟你外公一樣，倔得要死！幾頭牛都拉不回來！」
後來，我媽告訴我，外公蘇醒過來後說什麼也不想再見到小舅舅了，他發狠話說︰「他要走就讓他走！你們就告訴他，他今天要是走了，從此以後就再也不是我們林家的子孫了，讓他以後再也不要踏進這個家一步了！」外公漲紅著臉，氣得手指一直在發抖，小舅舅就站在門口，靜靜地听完外公說的話，大舅舅在旁邊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你也是知道的，老爺子就那脾氣，等會他氣消了，你就乖乖過去道個歉，一會我們一起回家吃年夜飯！」小舅舅搖了搖頭︰「哥，照顧好爸爸。」大舅舅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最小的親弟弟，依舊是那雙稚女敕的眸子但是卻散發著奪目的光芒。
那一年的除夕，湘城突然下了一場大雪，小舅舅就跪在雪地里，方向對著外公的病房，他用力地磕了三個頭，轉身離開了。
我媽說，那時她和外婆就站在窗戶旁，看著小舅舅單薄的身影在雪地里磕頭，起身，直到離開，然後背影消失在霧皚皚的大雪里，外婆緊緊地拽住我媽的手顫抖著雙唇不住地重復著一句話︰「這個孩子……怎麼能連頭也不回地就走掉了呢！」
很多年後我在想，如果那一年外公沒有把她從他身邊拉開，是的，我說的是如果，那麼就不會有此時站在我面前的董小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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