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重月淡淡回道︰「蘇允過于心浮氣躁,名韁利鎖,又將男女之情看得過重,這樣的人成不了大事,反而會拖累于我
聞言,東惜若沉默了,她心中有些沉郁。
確如他所言,蘇允行事過于心急。人語復雜,所有事斷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完成,而他這幾日,因為她在暗中設局,東音嫆的相逼,令他心急,以致于暴露了蘇允驕躁的缺點。
上一世,正是因為她懦弱膽怯愚蠢純真的性格,才會讓這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愚弄欺騙。
見她低著頭靜靜不語,蕭重月意味深長的目光直視著她清澈如潭的雙眸︰「但是公主和他不一樣,公主與我,在骨子里其實是同一種人。只有像我們這樣的人,才能同盟
東惜若聞言抬頭,驚訝地看著他深思莫辨的眸光,半晌,她終于笑了,卻笑得有些淒涼蕭瑟。
「攝政王來了許久,也該說說今日來的目的了靜靜地笑了許久,她這才問起蕭重月的來意。
他淡聲問︰「在下只是有些不解,公主在密信中說必須三年之後和親北國,這是為何?」
東惜若詫異,有些納悶,據她這段時日對他大致的了解,只要不危及到蕭重月的大計,他一般從不會過問對方原因,一向只注重結果。就算如此,此類不大不小的問題,他在秘信中提一提便罷,何須冒險深夜秘訪?
似是猜出了她的疑慮,蕭重月忽然覺得今夜此舉有些過于浮躁,可是不知為何,自那日圍獵之後,他始終無法忘懷,甚至略顯情思旖旎。或許逃亡的那兩日,東惜若讓他回憶起了太多以前被他摒棄的記憶。
正因為如此,他才有些心急地深夜造訪吧……
蕭重月想著,終于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他道︰「公主若是不方便說,也無妨。畢竟,在下也未相告實情
「我知道,這讓攝政王有些為難東惜若將最後一枚無用的白子拿走,提議,「當然,如果攝政王能助我提前完成所願,也用不著三年的時間
她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夜色,沉如墨,黑如罄,「攝政王可與我再下一盤棋?」
「也好听到她的話,蕭重月不由看向棋盤,忽然就心內驚駭,不敢置信。
棋盤上,原本已經被逼入絕境的白子不知何時改變了棋局,狀如一條騰空的黑龍又快又狠地斬斷了黑子布好的陣式,然而這條白龍卻猶如騰飛在半空中,只斬斷了黑子的一個尾巴。
東惜若竟然和他有同樣的嗜好,都喜歡在已下好的棋局上做變化。
「在下以前可真是小瞧了公主見東惜若淡若自處的神態,臉上隱隱露出的柔媚笑意,竟讓他心頭一瞬的動容。
蕭重月再也不能容許自己過多的情緒波動,又說︰「夜已深,在下也該告辭了
言罷,他輕掃了她一眼便拂袖離去,掠上樹梢,迅速消失在黑夜里。
蕭重月忽然冷淡的語氣,東惜若只覺奇怪,也未想下去,命人收走棋盤,洗漱一番便寬衣躺下睡了,一夜好夢。
翌日清晨,晨風暖暖,令人心情異常舒暢。
東惜若坐于梳妝台前在心底盤算,蘇允在牢中差不多也待了快七日了,父皇心中大概顧慮王先陽,一直未作出判決,避而不談。
今日,她可要好好助蘇允一把。這幾日來,她听聞東音嫆痴痴傻傻,滴水未進,做戲做得倒真是病倒了。這兩個人,倒是心意相通,對彼此情深意重。據說,父皇曾在他被關押的第二日去看了蘇允,本想讓他認罪給個台階下,好放他出來,卻不想,蘇允竟口口聲聲說自己與嫆公主兩情相悅,無關認罪。父皇听言,便大怒離去,之後就不管不問,似是想關他幾日挫挫他的銳氣。
是時候該她前去父皇跟前解個鈴了。
快到乾坤殿之時,東惜若下了肩輿,卻發現西樓玉正從殿中出來,滿身戾氣,看見漸漸走近的她,西樓玉煞氣收斂,只余一股渾身的邪氣。
「公主可否同我一道走走?」
東惜若頓時警惕,心中迅速思忖他見父皇的來意和目的。
西樓玉緩緩過來,微笑著朝她走近,離她只剩了幾寸的距離才止住腳步,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低低笑了起來︰「公主何以拒我千里之外,公主果真是忘恩負義,本殿下當日可是好好助了你一把,你我也算得上是朋友罷
東惜若夷然不懼地回望他,也一笑︰「君子與君子以同道為朋,小人與小人以同利為朋。本宮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不管殿下是君子還是小人,我們都算不上朋友
西樓玉聞言仰頭大笑,絲毫不在意地說道︰「本殿下並不是個好人,恰恰相反,本殿下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說著,便直直注視她,「公主恐怕不知,小人都喜歡公主這樣的調調
東惜若冷冷清清地看他,實在不想和他多纏片刻,冷道︰「本宮有要事先行,先告辭她轉身繞道便走。
西樓玉忽然道︰「公主想和東帝商量放了蘇允吧?」
她詫異回過身來,緊接著蹙起了兩道彎彎的柳眉︰「你怎知道?」
西樓玉緩步走近,以指點住了她的紅唇,俯身靠近她耳畔,微微揚起唇角,吐出了極輕極輕的話︰「我不光知道這個,我還知道公主殿下所有的一切,包括公主所不知道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