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巴傳來的隱隱痛楚令東惜若微微皺起了眉,眼中的神色卻清明一片,她冷道︰「本宮奈何不了太子,可蕭重月能說著,她抬手用力掙開他。
「蕭重月?呵南宿臻忽然笑了起來,「公主殿下不說,本太子倒是將這個人忘記了。蕭重月如今被人暗算變得痴痴傻傻,待在東**中,自身難保,哪里還顧得了其他?」
他狀似惋惜地嘆了一氣︰「唉,倒是可惜了這麼一個人物
東惜若卻笑,眉目間一派鎮定自若︰「蕭重月是何人,太子殿下心中早已有數,他那樣的人怎會被人如此輕易暗算?」
見他眉宇微攏起,神色凝然,她繼續說著︰「東國土壤肥沃,豐饒富碩,南西北三國早已虎視眈眈,若是奪得東國,那便是如虎添翼。打仗傷民傷財,三國當然希望和東國和親聯姻,本宮為東國長公主,在你們眼中自然成了一塊肥肉,誰都想叼在嘴中
她執著茶杯,手指緩緩摩挲,眼色漸漸暗沉,「蕭重月也不例外。或許他正是想借機接近本宮,博得本宮歡喜,這女人一旦陷入感情,勢必死心塌地
靜靜地听她分析著,想起那夜在客棧,他刺殺蕭重月的情景,南宿臻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的確,一個痴傻之人怎會在身陷危境之時,還保持那般冷靜肅殺的氣度!
「公主殿下的意思是蕭重月只是裝傻充愣?」他狐疑,不由又問,「那公主殿下可是喜歡上了蕭重月?畢竟他那樣風華絕代的人,是女人都抗拒不了
東惜若低頭又抿了一口茶,靜靜地說︰「不錯,像他那樣的人確實吸引任何一個女人。可是,這女人最要不得的就是感情,它只會讓聰明的女人愚蠢,讓愚蠢的女人犯賤,讓犯賤的女人自掘墳墓。它是本宮最厭惡的
南宿臻眼中驚訝,漸漸地,他忽然笑了一笑︰「這冷靜自持的女人是最可怕的,可是,本太子偏偏喜歡這樣的女人,長公主殿下小小年紀,心性如此通透,真是女中大範話語一頓,他語氣驀然冷下來,「但是,今日無論公主如何巧言令色,本太子絕不會放你走!」
「太子殿下怎就不明白本宮的話呢?」東惜若語氣涼涼道,「蕭重月若是裝的,怎會只身一人隨本宮進東**營?世人皆知,蕭重月無論身處何處,他的死士和軍隊必然隱匿暗處相隨,本宮今日來這里,或許,蕭重月懷疑本宮心意,棄北國改和親南國。他一向思慮周全縝密,恐怕這周圍都已是他的人了
她抬起臉來,眉眼笑盈盈的︰「你說是麼?太子殿下
南宿臻將信將疑,他自然知道蕭重月的為人,行事滴水不漏,處事謹慎嚴密,倘若他真是裝的,這附近恐怕早已包圍了他的人。
蕭重月行事作風一向鐵血專斷,寡情冷斷,只要是對他不利的,任何阻擋他的人和事,他都會毫不猶豫地斬殺。倘若今日東惜若答應了他的要求,隱匿在暗處的死士定會將她一舉格殺!誰都討不了好處!
若蕭重月當真痴傻……
南宿臻心思沉了下來,他不能冒險,也不敢冒險。他看著眼前這個淡漠冷靜的小女孩,忽然就覺得不舍,不知何時,他的心中早已為東惜若留了一席之地!
南宿臻一向敢想敢做,敢作敢當,心中那份堅持不由越發堅定。
既然如此,他便和蕭重月一舉高下,當然,此時此刻不是好時機,他日有機會,他南宿臻一定要將東惜若設法奪過來!
想到這里,他問道︰「他日我若比蕭重月更強,長公主殿下可願意與我並肩而行?」
東惜若淡淡一笑︰「自然,本宮只選擇強者
聞言,南宿臻會心笑了起來︰「本太子送公主殿下回營,不過,這仗還是要打的,本太子吃了悶虧,豈能就此做一只烏龜
東惜若也不答,放下茶杯,起身,作揖道︰「多謝
南宿臻微微傾身相禮︰「公主請-
南宿臻十分守信,親自送她回了東**營,當他看到城牆上那一襲獵獵而舞的白袍之時,心中當即凌厲一凜,不由肯定了東惜若的猜測。
蕭重月果然假裝痴傻!
見東惜若消失在城門之內,他沉郁之余,利落地調轉馬頭,策馬回營。
身後的城門轟然緊閉,東惜若忽然就軟到在地,背後一身冷汗。
她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信口胡謅,南宿臻生性多疑,他一向視蕭重月為最大的勁敵,自然不敢輕敵。她便是看中這一點,從中模稜兩可地挑撥幾句,以他的性子,定然將信將疑。
方才看到蕭重月立于城牆之上,他恐怕是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惜若!」
努力平定心神之時,軟綿綿的身子忽然就被人用力抱住,那人將臉埋在她的肩,低低說︰「惜若,你回來了
東惜若驚訝︰「你在等我?」
蕭重月點點頭︰「如果你不回來,我就一直在這里等你,等到你回來為止感覺她想掙扎出他的懷抱,雙臂不由緊了幾分,不讓她掙月兌。
「惜若,你總是這樣不聲不響地離開我,我……有些怕他聲音又輕又冷,「方才那人,我很討厭。只要是敢覬覦你半分的男人,我都討厭
深深的冷意仿佛從他體內散發,他說︰「惜若,我想殺了他
東惜若靜靜地听著他說話,听到這里不由一怔,感覺出他身上的深刻冷意,是悲,是喜,是冷……她再也分不清楚。
「先松手吧,我有些累。方才拿你做了幌子,逃過一劫,眼下我兩腿有些虛軟無力,扶我進帳歇一歇
蕭重月依言松開,在她的驚呼聲中,彎腰驀然將她抱起,朝軍帳的方向大步走去。
天空晴朗如鏡,投射下來的日光清淨如水,映在他的臉上,面容如玉,氣質如蘭,讓人情不自禁地痴迷。
東惜若靠在他的身上,心思不由沉溺其中,有些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卻異常深冷而靜謐。
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抑或是將來,她和蕭重月從來都只有同盟者的關系,再無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