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15
第一百五十九章問長生(中)
「今日殿下見到皇上了,皇上老了!」崔軍不願意透露其他,那人也不強求,只留下一句莫明奇妙的話便翩然而去。♀
「怎麼兩人都說同樣的話?」崔軍有些莫名其妙,這太子殿下說這樣的話也就算了,怎麼這書生也說這樣的話呢?
崔軍為了這個問題一整夜都不曾睡好,腦子里模模糊糊的全是皇帝、老人的影像。次日起了一個大早,梳洗完畢之後就開始打點太子府里的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皇上老了?皇上是老了,老了就應該退位了,還是其他什麼?」崔軍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想要弄清楚「老了」究竟有什麼含義。
崔軍心細如發,為了一句「皇上老了」可以想上幾天幾夜,而有的人就不行了,有勇無謀不說,還愛惹是生非,這不,才不過短短一天的時間,就和太子府中的侍衛打起來了。喧鬧聲遠遠就從教武場傳來,其中以黑子囂張的聲音最為引人注目。
「娘*皮的,來呀,俺要是躲一下,俺就不是好漢黑子撩起外面的汗衫,打著赤膊,張牙舞爪的朝對面站著的一眾侍衛喝道,那囂張的小模樣要有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崔軍是听到下人的稟報,說是有人在府中尋釁滋事才匆匆趕來的,大老遠就听到了黑子的聲音,氣惱的同時又不得不加快腳步,為了防止他們打起來,還特地嚷了一嗓子︰「都給我住手!」
一見是跟著太子從邊關回來的人,心中就涌起一陣挫敗感,那書生模樣的人說的話他還沒有弄清楚呢,如今又來一個,雖說是如此,他還是打起精神應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就打起來了呢?」
「崔大人,這事可怨不得兄弟們,今個弟兄們正練武呢,哪知這黑臉大漢莫明奇妙的就沖進來了,還一定要我們和他一起打架站在黑子對面的那一群人本來還在觀望階段,哪知道崔軍一來,立馬就有一個人跑上去了,三言兩語就把事情交代清楚了,說著說著還幸災樂禍的瞧了黑子一眼。
說話的男人眼神一挑,笑得一臉幸災樂禍,暗道︰「小子,你就瞧好吧,崔大人的規矩最是嚴厲,這次不死也得讓你月兌一層皮
「你瞧俺作甚,一雙眼珠子賊眉鼠眼的,小心爺爺給你挖出來黑子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挑釁,看不慣那人一挑一挑的眼神就大喝一聲,毫不留情。
那人被黑子一吼,臉上像打翻了調色盤,一陣青一陣白的,尷尬的很。又不好明著發作,只好狠狠地瞪了黑子一眼,嘴里「哼——」一聲。
「看什麼看?」黑子把眼一橫,喝道。
「黑子初來乍到,還不熟悉府中的規矩,所以這次就小懲大誡,扣掉一月的俸祿,散了吧!」面對一個兵痞子就夠他傷腦筋了,給何況是一群武夫呢,所以崔軍只好在事情沒有鬧大之前快刀斬亂麻,把事情解決掉。
從一個陌生人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讓黑子暫時安靜了一小會,但黑子向來就是個好奇的人,崔軍的話才一落,他就開口問道︰「你怎麼知道俺叫黑子?」
「還站在而做什麼,散了見周圍的人不願意散開,崔軍不得不再次開口趕人。眾人見崔軍這個樣子是真的不會懲罰黑子了,也就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哎,管事的,俺問你話呢,你怎麼不回答呢?」黑子見崔軍抬腳準備走人了,伸手一把他拉住,問道。
「管事的?你是指我嗎?」被黑子拉住之後崔軍才知道他嘴里面的管事的就是指他自己,伸手指了指自己反問了一句。
「那不是你還是誰呢?難道剛才你那個樣子不是管事的嗎?」黑子心道,這人怎麼偏偏是個傻子呢,管事的不是他難道還是自己不成。
崔軍不知道他何時多了這麼一個稱號了,雖說他的確是太子府管事的,但好歹也是個官吧!吃皇糧,拿俸祿,不比其他當官的少一個步驟。怎麼到這莽夫的眼里就成了一個跑前跑後的管事的呢?
一直沒有得到崔軍的回答,黑子急了,一把拉住他的衣領,喝道︰「嘿,你這個管事的。莫不是瞧不起俺,小心俺的拳頭打得你腦瓜子多轉幾個圈?」說著還向崔軍亮亮他的拳頭,以示威脅。
崔軍瞧了瞧眼前這個海碗大小的拳頭,再想想自己的小身板,總算是知道什麼事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了。看著黑子晃晃拳頭威脅他的傻樣,無奈的說了聲︰「你的名字在進京的那天就登在了太子府的花名冊上
「原來是這樣啊,俺還以為你和大哥一樣神了呢!」黑子放開崔軍的衣領,模了模後腦勺,憨厚而傻氣的笑了笑,就像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
「神了」這兩個字緊緊地抓住了崔軍的注意力,他忙不迭的問道︰「你說的大哥可是那位一身白衣,身子不是很好的書生?」
「你說錯了,俺大哥可不是書生,他是神仙黑子一本正緊的糾正崔軍話中的錯誤,一點也不覺得說自己的大哥是個神仙有什麼不妥之處。
崔軍想過很多種回答,卻不曾想到黑子會告訴他那書生模樣的男人是個神仙,他頓時有一種被耍了的感覺。但一看到黑子信誓旦旦的模樣,他又動搖了,或許真的是神仙呢!越是這樣想,越是否定,心中的求職欲就越強烈,最後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開口,向黑子套話︰「你怎麼知道你大哥是神仙?」
「大哥可神了,以前俺們在外面逃亡的時候全都是大哥說了算,大哥說要下雨就真的會下雨,他說哪里有官兵哪里就會有,就連當初遇上殿下的事情都讓大哥給說著了」黑子獨自一人滔滔不絕,听得旁邊的崔軍瞠目結舌。
「神仙,我看是神棍還差不多,我絕對是被繞昏頭了才去相信黑子的話崔軍翻了個白眼,暗自誹謗。♀瞥了黑子一眼,見他還在滔滔不絕,于是放心的往旁邊移動。只可惜才跨出去就感覺有什麼東西扯著衣服,扭頭一看,黑子那張滿臉絡腮胡子的臉近在咫尺。
「你說說,俺大哥是不是神仙?」
「那你說,你大哥有沒有說最近會發生什麼事情?」崔軍實在是被黑子纏的沒有辦法了,反問了一句。
被崔軍這麼一問,黑子撓了撓腦袋,問道︰「俺大哥囑咐俺過會記得去收衣服算不算啊?」
「收衣服,這是什麼邏輯?」不等崔軍把心頭的疑問說出口,天就下起雨來了,烏拉拉的,來得又急又猛。
「啊,俺的衣服這雨一下,黑子立馬就像變了個人一樣,拔腿就跑,哪里還有剛才那纏人的功夫。
崔軍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邪門兒了,一見黑子跑了,連忙出聲叫他︰「黑子,等等可黑子哪里會等他啊,呼啦一溜煙的就跑了。崔軍頂多算是個勤習騎射的書生,那里是四肢發達的黑子的對手,不多時就被黑子遠遠地拋下了。
一場大雨來得讓人措手不及,就連剛好下朝的皇帝都被淋到了。
「哎呀,這天!皇上,奴才瞧這雨一時半會是停不了的,您還是避避雨吧,免得著涼經過昨晚的事情之後,周公公伺候在慕容濤跟前更是小心翼翼了,深恐再出一點差池。這伴君如伴虎可不是鬧著玩的,保不準皇帝一個不高興,他項上的這顆人頭就保不住了。眼瞧著這雨越下越大,一點也沒有放緩的趨勢,趕緊勸皇帝避雨去。
慕容濤也被這不聲不響就來到的雨澆了個透濕,心中正是煩躁的時候,周公公這話正好說到了他的心坎上,也就順坡下驢,點了點頭。周公公見皇帝點了頭,環顧四周,不遠處正好有一處閣樓,忙不迭的護著皇帝往那邊轉移。
「皇上先等等,奴才這就差人取御攆來說著轉身招招手,立馬就有一個小太監從屋檐的另一角奔過來,周公公小聲的吩咐一番之後才放他離開。周公公不敢久留,又馬上調轉方向,回到皇帝身邊繼續候著。
慕容濤將周立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里,哪里不知道他這樣拘謹的緣由,見他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不少,心中雖說是不忍,但一想到昨日的事情,那一絲不忍也被深深壓下去了。
咳咳——寒風肆掠,慕容濤張嘴吸氣,冷不丁的一陣涼風灌進來,咳嗽不止。
周立就站在慕容濤不遠處,听到他的咳嗽聲,忙小跑上前,拍了拍後背,關切的問道︰「皇上,您不要緊吧?」
「不妨事,老毛病了咳咳——說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你,你,趕緊的到太醫院去,煎服藥來;再到前面催催,怎麼御攆還沒有來?」周公公隨手一指,點到兩個人,讓他們一個往太醫院去,一個去看看轎攆送來沒有。
「是,公公,奴才這就去伏了伏身,轉身就跑開了。
被周公公扶著的慕容濤不只身體難受,心里更是難受。不管是誰,越是老邁,越是容易回憶起年輕的歲月,渴望年輕的身體;越是孱弱,就越容易渴望青春,這是人之常情,而身為一國之君的慕容濤也不能幸免。
古往今來,最是帝王喜愛長生之術。身為帝王,坐享一國,要什麼就有什麼,但卻抵不過「美人遲暮」的遺憾。對于生老病死這樣人之常情的事情,慕容濤已經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越是這樣想,昨日里的事情越是清晰,而周公公說的話更是頻頻響起。
「周立?」咳嗽了很久之後總算是得到了喘息的時間,慕容濤叫了一聲周公公的名字。
「奴才在,皇上可是有什麼吩咐?」听見皇帝叫自己的名字,周公公趕忙回答。
「你說你昨日見到逸之了?」
周公公一听,心道︰這還了得,難不成皇上想起來了,要興師問罪了?一時之間無數個念頭在他的腦子里盤旋,這若是承認了,定然逃不月兌昨天的下場;要是不承認,只怕會更慘。想來想去,最後心思急轉而下,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畢恭畢敬的回了一句︰「回皇上,奴才確實瞧見了,那人端是與華大人一個模子立刻出來的,可究竟是不是奴才就不知道了
這神鬼莫測的事情最是無稽,周公公也不敢肯定的說不是,畢竟這世上哪里有長得這麼像的人呢?
「當真是一模一樣?」慕容濤對周公公嘴里面的那個長得像華辰的人更是好奇了,暗道︰這世上難道真又長的這般相像的人,周立可沒有理由撒謊。
「這皇上您不是為難奴才嗎?」周公公謹言慎行,欲言又止的哭腔了一句。
「不過是認個人的事情,怎麼就為難你了?」慕容濤怒道。
「皇上,這華大人都去了二十幾年了,奴才就算是記性再好,也不趕夸口說是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啊!」
「那你覺得是不是長得一樣?」慕容濤迫不及待的再次求證。
「奴才看那人,真真的和記憶里的華大人沒什麼兩樣周公公回憶了一下那個人的長相,最後肯定的回答。
「或許只是長得相像而已,可真有兩個人長得這麼像嗎?」慕容濤想了想,這周立的記性可是一等一的好,認人的技術也沒話說,不然也不會在眾多太監之中月兌穎而出,獨佔首領太監的位置這麼多年。
「皇上,奴才只听過孿生子才會長得一模一樣,跟照鏡子似的
「孿生子?有可能,可你不是說那人長得和二十幾年前的逸之一模一樣嗎,若是孿生,只怕現在也五十有余了吧!」慕容濤真的是被那個長得與華辰一模一樣的人給勾起了興趣,或則可以說是被「可能死而復生,返老還童」的事情給勾了魂兒。
慕容濤一遍一遍的假設,再一次次的推翻他所做的假設,獨自一個人在原地踱步、轉圈,最後還是沒有理出頭緒來。
「周立,朕想去見那個人,瞧瞧那個長得像逸之的人,你這就去安排慕容濤猛地轉身,急急地說。與其在這里干著急,還不如眼見為實來得實在,他現在已經開始迫不及待了。
「什麼,皇上您要出宮,這不成,皇上大病未愈,怎麼能夠出去呢,要是讓後宮里的幾位娘娘給知道了,非扒了奴才一層皮不可一听慕容濤想要出宮,周公公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就是不松口。
「那你就不怕朕現在就扒了你一層皮?」慕容濤自然清楚後宮里的那幾位手伸得有點長了,只不過以前是關心他,所以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但現在不一樣,居然干涉了他的決定,威脅到了他一國之君的權利,那就不行了。他現在就想見一見那個人,立刻,馬上,誰來也沒辦法改變他的決定。
「皇上饒命,奴才這就去準備,這就去準備周公公就是不明白了,不就是去見個人,怎麼就發這麼大的火呢。
「還不快滾,愣在這里做什麼慕容濤怒喝一聲,轉身走入雨中。
見狀,周公公氣急敗壞的跺了跺腳,哀嘆一聲「我的祖宗哎!」連忙提步追了上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小太監領著幾個人小跑過來了,後面還抬著一台御攆,特地加大了傘蓋,看起來有些別扭,向來是臨時所為。周公公一瞧,心道救星總算是來了,于是忙上前,攙著皇帝的手,道︰「皇上,您慢點,先回宮里換身衣服,奴才這就去準備準備,回頭就出去尋人
這場雨來得快,去得卻慢的很,一直下到午時之後才算個頭,淅淅瀝瀝的總算是停了。而上京城也恢復了那種人聲鼎沸,摩肩接踵的熱鬧,人來人往,走街串巷
「你說那日你就是在這兒見到那人的嗎?」指了指眼前這家規模一般,看起來上了年頭的客棧問道。
此刻慕容濤一身寶藍色儒衫,腰間配了一塊顏色通透的碧玉,就像是一個頗有資產的老學究。而跟在他身後的周公公此刻也換了身衣服,普普通通,就像個一般的販夫走卒。
「是的,奴才昨日本來是要到小道客棧去買點東西的,哪知道路過這里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一個長得像華袱,從這里走進去了周公公看了看,點了點頭。
「那就進去吧,希望那人還沒有走說著向前跨出一步,準備直接進去了。
「哎,皇上,咱們匆忙出宮又沒帶多少侍衛,此處又偏僻,若是有刺客該怎麼辦」周公公拉著慕容濤,想要勸說他。
「此事知道的人甚少,又怎麼會有刺客呢?」說著又要上前,任憑周公公怎麼也拉不住。
就在周公公急得火燒眉毛的時候,他突然瞥見一抹人影從那客棧里出來,赫然正是他們此行要找的人。周公公見那人出了門之後就往左轉了,情急之下忙高聲開口喊道︰「華大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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