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可能,方師姐可是屢次被眾長老稱贊,日後必定會成為核心弟子的天驕強者。區區一個新人弟子,給方世界提鞋都不配。」
似自己也被心底突兀涌現的念頭嚇了一跳,聶順面色一變,立時瘋狂搖動,回憶了一下記憶中方師姐的恐怖,將心底那一絲頑固的念頭鎮壓了下去。
在他清醒時,轉頭一看,卻見到其余四人,各自看向蘇安背影的目光之中,竟與他之前的目光很是相似。卻是不知道他們心底,騰起的念頭,是不是也與他相似了。
不過這五人,包括聶順在內,都是各自奪了一組頭名的人物。可以說,是外門上千位弟子中,最為強大的幾人。盡管因為蘇安那陡然爆發的沖刺之勢而驚訝,但在片刻之後,紛紛都是接受了現實,平靜了下來。
五人幾乎是不分先後的,紛紛擯棄了心底的雜念,繼續開始前行。
盡管五人都知曉,看如今的差距,大比第一的名頭,只怕是不太可能落在他們五人的頭上了。
不過即便是如此,他們五人的心底,也只是生出了一點挫敗感而已,當然,這挫敗感的主要源頭,還是在蘇安的身上。除此之外,他們五人,也對蘇安生出了惱怒和不服。
五人心底,怕是都憋著一股勁了,被蘇安當著上千位觀戰弟子的面,干脆利落的超越過去。加上蘇安那新人弟子的身份,五人都感覺很是郁悶,面上無光。是以日後若是有機會,想來五人都不會拒絕與蘇安一戰,好把場子找回來。
背後五人的念頭,自然是影響不到蘇安。
此時他在觀察了一些周遭的環境之後,立時便將目光,放在了自己前方。頭一抬起,目中便映照出了兩道身影。
蘇安自己也是知曉,在超越了那五人之後,他便在第四的位置上了,在他前方的,除了那位一直都是遙遙領先的方師姐之外,便是第二、第三位上的人了。
第二位是誰,蘇安暫不知曉。
不過第三位,蘇安倒是清楚的很。
蘇安因為是新人弟子,在外門待的時日還不長,對外門的了解很是有限。雖然知道外門有十大弟子的存在,但具體是那十大弟子,他卻不清楚了。不過在外門大比開始之後的第一日,他見識了一位十大弟子的恐怖力量。
葉孤!
沒錯,此時在蘇安的前方,佔據了此次比斗第三位的,正是那位在大比第一日大放異彩的「麻衣劍子」葉孤。
與第一次見到時一樣,前方的那個青年,身上依舊是一襲麻衣,腰間懸著一柄普通的長劍,若非身上溢出的那恐怖無比的氣勢。這樣的樣子走在路上,只怕會讓人以為這只是一個毫無威脅的落魄武者。
誰會想到,這位麻衣青年,是一位已經將劍意修煉到了巔峰層次的天才武者,或者說,天才劍客更加正確一點。至少在蘇安看來,是如此。
蘇安的目光掠過去,似因了二人身上那相似的氣息,恍然間,蘇安只感覺目中映照出來的,不是一道人影,而是一柄劍。
在那白森森的骨階上,這高空之上,立著的一柄純粹之劍。這柄劍,鋒芒絕世,巨大無匹,直插天穹,無邊無際的劍氣,如風暴潮水般涌出來,朝著四面八方肆虐而去。
「轟」
骨階周遭,驟然之間好像遭到了什麼恐怖力量的轟擊。大量雲霧,倏然間被擊散,顯露出無比清澈的天空來。在這澄澈如鏡的天空下,是一條好似要延伸到天穹之上的森白骨階,而在骨階上的,則站著兩道人影。
一道在前,一道在後。
這兩道人影,幾乎在同時,停了下來。前面的那道,在一階骨階上停住,而後緩緩轉過身來,看向蘇安。一襲麻衣,提著長劍,面色微有些蒼白,目光落在蘇安身上。
「葉孤!」
「蘇安!」
從蘇安的口中,那名字緩緩的吐出來。但讓蘇安驚詫的是,他的名字,竟也從葉孤的口中,說了出來。這一幕,不僅是蘇安驚訝,就連一直在關注著這里的那些外門弟子們,也都忍不住露出了震驚之色。
「麻衣劍子」葉孤的高傲,整個外門都是知曉。低調沉默,幾乎不與人來往,能入他眼的,能與他交談兩句的,在外門,唯有那寥寥數人而已。也正是因為此,所以他的排名在十大弟子中才會那麼低,堪堪第九而已。若非在外門大比第一日時爆發出的巔峰劍意,也許不少外門弟子還不知曉他的恐怖。
葉孤這般的性子,此時卻無比清楚的說出了蘇安的名字。這讓許多人都為之驚訝,都在猜測二人是不是許久之前便已認識了。
這猜測,雖不準確,卻也沒有相差太多了。
葉孤知曉蘇安的名字,正是因為在許久之前,他便已經見過了蘇安。伴隨著高空之上的寒風,葉孤的聲音,傳入了蘇安的耳中。
「你入宗時,我便知曉,你也是修煉劍道之人。體內早蘊了劍意之雛形,只是沒想到,你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凝聚出劍意來。你,很不錯!」
葉孤的幾句話,立刻就解開了蘇安和眾人心底的疑惑。
「入宗第一日麼,還是在這萬骨階……」
毫不費力的,蘇安的腦海之中,回想起了他入宗時的景象。被羅炳文刁難,故意激怒羅炳文,與龍昊一起,上了這萬骨階,引動了禁制,引來了不少外門弟子觀看,在眾目睽睽之下,打了那羅炳文的臉。不過當日,引來的人著實不少,在蘇安的記憶之中,也只有羅炳文等幾個人還記得,其余人,卻是沒什麼印象。何況那時蘇安誰也不認識,即便葉孤真的現身,他也是記不住。
蘇安正搜索著自己的記憶,卻在此時,屬于葉孤的聲音又伴隨著寒風吹拂了過來。
「外門之中修煉劍道的人不少,有所得之人卻少的可憐,難得多出一人。如今又是我在外門的最後一日,卻是正好。」
當最後一句從葉孤的口中吐出,他的一只手掌,終是緩緩的放在了他腰間的那一柄長劍的劍柄之上。
「轟」
骨階上,虛空之中,氣息立即大變。一種氣勢,屬于劍的勢,陡然出現,自葉孤的身上,緩緩涌出來,而後開始暴漲。一息變化,那區域,空氣里面瞬息變得粘稠無比。明明看上去是空無一物的,但空氣里面,卻好似充斥了一種物事,粘稠、沉重,形成無所不在的恐怖如山岳般的壓力,朝著蘇安所在鎮壓過去。
這變故一生,剎那間,蘇安的面色大變了。
「不好!」
一抹震驚之色,在蘇安的眼底閃過。雖然他對與人爭斗有了準備,甚至將羅炳文都斬殺了,但此時,葉孤這般的人物,對他出手,還是讓他忍不住驚訝。沒錯,就在此時,在不遠處的葉孤,對蘇安……出手了。
而讓蘇安面色大變的原因,也正是葉孤的出手。
劍意之勢,自葉孤身上涌出來的劍意之勢,簡直是磅礡無比,頃刻間就在蘇安的頭頂凝聚出了無數劍勢山岳,朝著他鎮壓下來。
「喝 」
幾乎是立刻的,一聲悶哼,從蘇安的口中吐出。
面色一白,蘇安的腳下,竟立刻後退了一步,一步之差,但卻讓蘇安整個人,退回到了原來身後的一個骨階上。這是蘇安踏上骨階之後,第一次後退。
但卻不是因為骨階上讓承受不住的獸魂威壓,而是來自一位與蘇安同樣修煉了劍道的武者。只是這一位,在劍道的修為,遠遠在蘇安之上。
「轟」
「轟轟」
巨變,在這區域,上演了。
葉孤,依舊只是站在那骨階之上,沉默著,不言不語,但是自他身上,涌出來的那種劍意之勢,卻宛若要凝聚成實質般,如風暴般,席卷出來,以他的軀體為中心,肆無忌憚的開始肆虐。
沒有劍氣,沒有破壞力,唯有冥冥之中的劍勢,卻讓那片虛空,每一個角落,每一片空間,都隱隱開始扭曲,變得模糊,變得粘稠,變得沉重。
骨階之外,觀戰的大量外門弟子,目光落在那那篇區域上,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景象。可那里的雲霧,卻早在之前就被葉孤驅散了。
眾人不解,那里到底發生了什麼。唯有蘇安,無比深刻的體會到了,這區域內,正在肆虐著的恐怖氣勢。
寸步難行!
幾欲吐血!
這便是此時蘇安心底的感受,他只感覺自己的身上,好似被壓了一座座沉重無比的山岳,讓他的軀體,從頭顱到腳趾,每一根肌肉都在承受著無窮壓力。任何地方,都動彈不得,甚至連眼皮,都無法掀起來。
「喝咳咳」
幾乎是立刻的,蘇安的面色就變得蒼白一片,整個人,好似在承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以一種極快的頻率顫抖著。痛苦的源頭,大部分來自他自己。
因為他想要抵抗,想要反抗。
這區域內,已盡數被葉孤的劍意氣息所佔據,連空氣里面,都是葉孤的劍意氣息。在此時此刻,這里,容不得任何其他劍意的存在。若存在,就會被這恐怖無匹的無窮劍意所排斥、鎮壓,蘇安不想被摧毀劍意,不想臣服,就只有反抗,反抗這一方被葉孤凝聚出來的劍意天地。
這一幕,讓蘇安感覺極其熟悉,又極其陌生。
熟悉,是因為他曾經在那禁地「劍墳」之中經歷過的相似一幕;陌生,則是劍意天地里面充斥的,並非是無主的古老劍意,而是來自葉孤的,充斥著靈性的恐怖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