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在河邊守著不歸的出現,看他的人,听他的歌,好像成了奈何一種無可改變的習慣。♀
這對她而言是一種期盼,對孟婆來說卻是一種災難。
奈何是真的愛上不歸了,這是注定沒有回應的愛。孟婆心疼這只小花妖,卻無力為她做什麼。
「奈何,你愛不歸嗎?」孟婆問她。
「愛?」奈何皺眉,眼里滿是疑惑。
愛是什麼?那時的奈何還太小,她不懂。但是她知道讓不歸執著千年的感情就是愛,所以她一直覺得愛是樣美好的東西,能愛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還處于天真時期的奈何不知道,愛也能讓人微疼,能讓人痛苦,更有甚者,能叫人痛不欲生。
「奈何……」孟婆看著她過于清澈的眼眸,不忍心告訴她。
她若愛上別人,或許是美好的。而愛上不歸,能得到的只有誰也無可奈何的結果。
奈何還是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上了不歸,但她可以肯定,她是喜歡他的。
她喜歡看他深邃的眼,一眼望進去便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她喜歡听他蒼涼的歌,一聲入耳便令她為其沉迷,如醉如痴。♀
這種掩藏不住的喜歡,這種日漸深刻的相思,這顆每次見他從她眼前經過時快要跳出來的心……
奈何終于明白了,原來,她是真的愛上他了。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後,奈何不再茫然,反而更開心了。她或許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但她第一次有了真正想做的事。
那件事就是,與不歸在一起。
不歸和縵縵無法完成的事,她和他可以完成啊!她不需要不歸忘記縵縵,她只要自己可以在不歸心里佔據一席之地即可。
很多事,孟婆看在眼里。很多話,孟婆也只能藏在心里。
她想對奈何說,相愛從來都是兩個人的事。她縱使再愛不歸,可是不歸的心已被縵縵佔滿了。
他無法配合,她難以進入。
如果無法相愛,那就別愛。
這些話,孟婆最終都沒有說。因為她知道,說出來並不能改變什麼。奈何的心早已給了不歸。
覆水難收,心更是如此。
說出來也只是提前讓奈何感傷而已。
奈何開始想知道不歸喜歡什麼,她去問了孟婆,問了判官,問了黑白無常,問了牛頭馬面,問了……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不歸喜歡什麼,他們又都知道不歸最喜歡的是縵縵。
她也知道不歸最喜歡的縵縵啊!可是她不是縵縵,也不能給他一個縵縵。
那是她一直知道的事,可是為什麼從別人口中再次印證會讓她那麼難過呢?
那是奈何第一次嘗到惆悵、難過、憂傷的滋味。那天奈何坐在忘川河畔,把自己埋進如火如荼的花叢里,抱著膝蓋靜默不語。
她一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只覺得心口微疼。為什麼會疼呢?奈何不明白,她以為自己生病了。
是生病了吧!她看向自己的本體,那片彼岸花都微微低垂著花朵,略顯憔悴。
是什麼病呢?奈何還不知道。她想去問問鬼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懶懶的,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
就那樣吧!就那樣將自己整個地沉寂在彼岸花的花海里。生病了,多休息休息就好。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就什麼疼痛也沒有了。
奈何一直是那樣以為的。可是她不知道,有些病是深藏在骨髓里的,只會隨著時光的流逝愈來愈重而已。那種病,唯一的藥就是不歸的心。可是不歸不給她藥啊!她哪里會有痊愈的機會呢?
既然他們都不能告訴她,不歸喜歡什麼。那她就用自己的方法愛他吧。
奈何忽然急于想表達自己的心意,她在他又一次從自己面前經過的時候,為了唱了支古老的歌。
那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唱歌,帶著幾分羞澀,幾分期待,幾分不安。
她臉色緋紅,妖嬈美艷勝過了她身後奪目耀眼的花。
只是他,無心欣賞。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這歌是一個婦人在飲下孟婆湯前唱過的,她那時听得出了神。那婦人唱這歌,蒼涼哀傷不下于不歸。而她唱這歌時,等待的惆悵中帶著幾分期盼的甜意,情竇初開的青澀中帶著幾分害怕沒有回應的不安。
這少女的心思很美好,連歷盡滄桑的孟婆听到這歌聲都覺得自己的心年輕了。
可是不歸,不歸不為所動啊!他根本無心聆听,所以,他還是不懂她的心。
孟婆想,不歸太痴情了。痴情到傷人的地步了。
她唱完了她的歌,而他依舊面無表情地撐著船。她看著他的身影在自己眼前一點一點褪淡,直至他化作黑點,直至他沒入白煙,直至他消失不見。
她明明就看不見他了,可是眼前仍然清晰地呈現出他的背影。是眼神不好了嗎?
她揉了揉眼,他還在。她又揉了揉眼,他還在。她再次揉了揉眼,他還是在。
她于是閉上了眼,他的身影仍舊清晰。原來不是眼楮出問題了呀!只是他的身影已經深刻在她心底了。即使不用看,也能清楚呈現。
她不知該喜該悲。她是這樣喜歡他,可是他始終不懂她的心。
因為他,已無心再去看其他的風景了。無論多美,多好。
她是他難得入眼的風景,卻難能入心。
她無奈,有一次鼓起勇氣對著他離去的背影大聲呼喊︰「不歸——我喜歡你——」
她干淨甜美的聲音傳遍整個冥界,也傳入他的雙耳,卻傳不進他的心。
他只是一愣,然後停了下來。轉身看著她清澈如泉水的眼眸,淡漠道︰「奈何姑娘,我對你無意。我的心,早已許給縵縵。她去了,我的心也跟著去了
一滴淚從她眼角劃過,咸咸澀澀的,她心一疼,蹲了下來。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那是她第一次落淚。才第一次,便哭了三天三夜。
直至有些花兒因為月兌水干枯,她才停了下來。停下來並非是因為她的花兒,而是因為她已無力再哭。
月兌水的彼岸花失了顏色,而她也昏倒在花叢邊。最後,回歸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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