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初?」許梨音看著不遠處的白衣男子怔愣了許久,這才小心翼翼的問出口。♀
她在心里害怕,若這是一個夢,若這只是一個夢,是不是她輕輕一踫,他就會化作泡沫,眨眼消失?
所以她不敢上前,不敢去觸踫他,她只能顫抖著聲音問他,問他是不是真的存在。
兩年啊,說起來也不是很長的時光,可是對于許梨音而言,失去他的這兩年,何其漫長!
這兩年,許梨音整日捧著那枚刻著白堯初的名字的白玉睹物思人,面對眾人的冷嘲熱諷,面對許落凝的聲聲侮辱,面對著皇帝的冷言冷語,她仿佛一夕之間,又變回了那個不受寵愛的庶出公主。
可是,終究還是有些不一樣啊,至少十三歲之前,雖然沒人記得她,卻也沒人找她麻煩,處處為難她。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表面依舊是朝陽國最受寵的公主,可是實質上,卻受盡了屈辱。
就是在這樣艱難的兩年里,許梨音整日撫模著那一枚白玉,兩年里,她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委屈,都盡數吐露給了那枚白玉。
可是啊,她又何嘗不知,這一切的一切,白堯初根本都不會知道,甚至,已然將她忘得一干二淨了。
她,其實早就絕望了,她其實早就以為,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再見到少時讓她心動的他了。
雖然,少時心動,就算是誤了她一生。
「梨音,我回來了仿佛是帶著無盡的眷戀與思念,白堯初溫潤的聲音有些暗暗地喑啞,一身白色衣袍被微風輕輕吹拂,整個人如夢似幻。
「不對……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一抹狂喜在許梨音的眼里一閃即逝,隨後便是濃重的不安與不敢置信。
「為何?」誰知白堯初卻輕輕一笑,依舊是眉目溫柔。
「堯初……堯初不會說話,你不是堯初……你不是……」許梨音的眼里浮現出一抹濃重的失落,又有些朦朦朧朧的淚水開始涌了出來,眼前這個男子,是真的跟白堯初一模一樣,可是啊,就差那麼一點,她記憶里的白堯初,是不會說話的。
記憶里,白堯初從來都是對她柔柔的笑著,他可以無視整個世界,她可以清楚的看到,在他的眼里從來都只有她一個人的影子。
十三歲見他,一見鐘情,而後才知,他原來是一個失語少年。
可是啊,偏偏是他手里彈出的琴音讓她知道,她大概是永遠都只能為他而沉淪了。
「梨音,我的失語癥已經好了白堯初微微一怔,或許,他從沒有想到,原來他認為的缺陷,是她于萬千繁華中認出他的標記。
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逆著太陽光,許梨音看見他臉上細微的絨毛被淡淡的金色光芒給映襯的顯而易見,白皙的肌膚也閃爍著迷人的光澤。
「知道當年我走出宮門前對你說了什麼嗎?」或許是見許梨音遲遲沒有說話,白堯初搖搖頭輕嘆一聲,又問道。
許梨音身體微微一震,咬著嘴唇,看著白堯初,沒有說話。
「我說,等我白堯初的眼神深邃,似乎是想起了兩年前那一次痛徹心扉的離別。
許梨音的雙手又一次在袖間緊緊握住,她是為了阻止她自己難以控制的情緒。
她是真的不想又一次在他面前失聲痛哭。
「梨音,對不起,本來我打算一年之內一定將你從皇宮中帶出來,可是一些意外讓我現在才來尋你白堯初嘆了一口氣,緩緩走到許梨音的面前,眸子里滿是歉意。
「真的……是堯初嗎?」知道現在,許梨音也難以相信,眼前這個聲音好听的男子就是當年的失語少年白堯初。
「是,梨音,我就是你當年許諾要保護我的白堯初白堯初深邃的眸漸漸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神色,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又笑得無比溫柔。
「我以為……我以為你再不會原諒我了!我以為你……你早就將我淡忘了……我以為我永遠都不會再見到你了……」終于,許梨音沒有忍住心里早就翻涌的情緒,開始失聲痛哭。
每一滴晶瑩的淚,都是一樹的梨花帶雨。
一時之間,這條靜默的管道上,一個身著大紅色嫁衣的柔美女子正在低低哭泣,而站在她面前的那個身著白衣的男子,臉上滿是心疼之色。
「梨音,我這兩年來,從未忘記過你,你要信我,離開你之後的每時每刻,我都只覺是度日如年白堯初終究將這個他放在心底很久的女子攬入懷里,聲音有些顫抖的低啞,暖暖的熱氣時不時的噴在許梨音的耳朵邊,引得她的身子又是一顫。
要知道,之前,他們從未有過一個擁抱。
這個第一次的擁抱,她能感覺到,抱住她的這個男子就像是想將她揉進他的骨血里一般。
多麼真實,卻又多麼像是夢啊。
兩年來,她總在午夜夢回間,看見白堯初掛著清淺的笑意的臉龐,那麼美好,遙不可及。
「如果,你現在的心仍舊如兩年前一般裝著我,那麼,你許我永生永世,可好?」良久,許梨音又才听到白堯初略帶低啞的聲音沉沉的傳來。
就是這抹迷人的嗓音,讓她又是一陣潸然淚下,她怎麼都沒想到過,原來會有這麼一天,他要給她一個永生永世。
「我的心,始終如初許梨音雙手穿過白堯初的腋下,又用力的回抱住他,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是的,她的心,始終如初。
兩年的時光,沒有讓她慢慢淡忘少年時候對他青澀的愛戀,反而變得更加濃郁,更加愛他。
所以,在多少個沒有他的日夜里,許梨音常常是淚濕滿衾,心里的痛又豈止是痛可錐心那麼簡單?
淡淡的疼,在不經意想起他的時刻,又變成濃烈的思念,瘋狂的想念,蝕骨的疼痛,蝕骨的思念,悠遠綿長,無休無止。
「知道嗎?在你當年說出那句‘我會保護你’之後,我也對你說過‘應是我來護你永遠’。早在那時候,你便已經注定這永生永世都沒辦法逃開我了,以後若是你想反悔,我都再不會給你機會了白堯初的眼神又開始深不見底,幽深的黑眸就那麼緊緊盯著許梨音,霸道的告訴她,她永遠都沒辦法再離開他了。
「嗯許梨音有些驚愕于白堯初顯露出來的霸道,她的記憶里,白堯初從來都是溫潤如玉的男子,從來都沒有這般霸道的樣子。
可是啊,她終究是愛極了他吧?就連他的霸道,她也覺得那樣自然,和喜歡。
「梨音,跟我走,可好?」白堯初掃了一眼周圍仍舊倒地昏睡的眾人,又對著許梨音淺淺一笑。
「好毫不猶豫,許梨音抓緊了白堯初的手,這一個字,便是她給他的承諾。
她從來都不需要什麼富貴榮華,她只求這永生永世,她都可以跟他坐看人世繁華,紅塵散亂,五胡亂華,不管是天涯海角,她能都和他一起走到地老天荒,一起等到滄海桑田。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吾願,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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