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堯初倒是個特別的妖說書人嘆了一口氣,眼里閃過一絲贊賞。♀
「如果可以,我倒寧願他也是那種想要修煉成仙的妖許梨音深吸一口氣,雙手有些顫抖的握住手中的茶杯,她一張白皙的臉上,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布滿淚痕。
一百年啊,比起十三歲時失去他的那兩年時光,還要漫長。
她的每個夜晚,每個白天,心里,夢里,都是他的身影。
一百年來,她拿著白齊仙尊給她的福袋,走了很多地方,幫助了很多苦難之人,那福袋中裝的,如今早已不止三百福蔭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現在,她也不知道他是否還活著。
不管他是否還活著,她也要去找他,陪著他。
「青帝,今日便是最後的期限了,我,該去找他了許梨音收拾好心緒,對著說書人微微頷首說道。
說書人怔了怔,到最後也只是點頭不語。
「這幾天多謝青帝照拂,梨音感激不盡許梨音站起來,又退到凳子後面,恭敬的對說書人彎腰一禮。
「許姑娘,你可是想好了?那雪山絕對不是普通的地方,那里乃是極寒之地,別說是你了,就是道行少于一萬年的妖或仙上去了都難再下來說書人或許是有些許不忍,便出聲提醒許梨音。
「梨音知曉,可是梨音必須去,這多年來,我等的就是今日。下不來又如何?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無論生與死許梨音的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微笑,看著說書人的眼神是那樣的堅定。
是了,她等了他一百年之久,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即便那是一條死路,她也必須去。
因為當年,他亦是選擇了這條死路。
「唉!也罷!我與你走一趟如何?」說書人看了許梨音許久,終究站起身來,說道。
因為他想,若是他袖手旁觀,那麼若靨也是不願的吧?
「如此……那便麻煩青帝了許梨音因著說書人的話愣了愣,良久才露出驚喜的笑,對著說書人又是一彎腰。
「無礙,你和那白堯初好不容易才盼來這一百年後的重聚,若是你還沒到雪山頂就堅持不住,那麼于你于他都是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了說書人輕輕搖搖頭,說道。
若靨最不喜歡悲哀的結局了,若是這個梨花妖與凡人的故事能夠圓滿,若靨應該會很高興吧?
「謝謝青帝許梨音或許是沒想到說書人能想這麼多,眼里的感激之情更加濃郁。
即便到最後仍不過一個‘死’字,只要能見他一眼,也是足夠了。
「走吧說書人打開房門,又回頭看著許梨音說道。
許梨音點點頭,跟上說書人,一步步的走向她魂牽夢縈的雪山。
那里,是她想念了一百年的白堯初。
眼前,一片雪色。
整座大山上被覆蓋著一層厚厚的雪,樹木上到處可見凝結而成的冰,天空中似乎常年不停地在飄著鵝毛大雪。
即便山下春暖花開,山上也是一成不變的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如若我猜的沒錯,那麼白堯初應該在寒冰洞內說書人一邊用左手擋著不斷吹來的寒風,一邊指著前面說道。
「謝……謝謝青帝許梨音臉色慘白,嘴唇被凍得烏紫,說話也有些無法抑制的顫抖。♀
這雪山果然是極寒之地,冷到骨子里似的。
「唉,早說過你會承受不住這地方的寒氣的,這里的寒冰都是千年不化的,若是沒有個萬年的道行,是無法阻止寒氣入侵到身體里的說書人轉過臉來看著許梨音嘆了一口氣,又一邊用手掌貼近她的背,輸送一點真氣讓她稍微暖和一點。
「青帝不用管我,我們還是快些去找寒冰洞吧許梨音緩了緩,眼里浮現出一抹急切的神色。
不管她的身體上有多麼的不舒服,仍舊不能阻止她想要見他的心。
「好,許姑娘你再堅持一下說書人點頭,又朝前走去。
許梨音捂住有些疼的胸口,看著說書人的身影,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
他們身後的腳印被一直未曾斷絕的鵝毛大雪漸漸覆蓋,就像是沒有人涉足過一般。
走了很久很久,終于,一個冰雕似的洞府便出現在兩人的眼前。
這里似乎相較于之前走過的地方更加寒冷了。
「來者何人?」藍光一閃,一個身穿銀色衣袍的少年便出現在洞府門口。
「我們是來找白堯初的說書人並未言明身份。
「今日是他刑滿之期,你們可是來接他的?」那少年看了看許梨音和說書人,問道。
「是說書人又道。
「那麼你們進去吧!不過他是死是活,我可不知那少年點頭,話罷便消失了。
許梨音一听那句‘不知是死是活’,心就沉了。
但是她還是一步步的踏進洞口,她要找到他。
說書人跟在後面,不言不語。
不知在這狹窄的甬道里走了多久,終于,許梨音看見了前面有一個洞口。
她的心顫了顫,他,在那里嗎?
他還活著嗎?
忍住心里肆意泛濫的酸澀,許梨音快步朝那洞口跑去。
這是一個更為寬敞的冰洞,四周什麼都沒有,全是寒冰在冒著縷縷肉眼可見的寒氣。
這里,比那外面的寒冷,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許梨音急切的尋找著她日思夜想的那抹白色身影,她急切的想要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終于,她看到了一抹背對著她的白色身影,唯一不一樣的是,這個人不是一頭墨發,而是滿頭銀絲。
那人一動不動,仿佛已經死去一般。
許梨音禁不住心里突如其來的巨大的失望,她的眼里不斷滑落出一顆又一顆的淚滴,難道,不是他嗎?
她步履蹣跚,慢慢走上前,走到那個被四條鐵索鎖住的人的背後。
她不敢去喚他,她怕,這個人,不是他。
「笙簫里吹落了一地的梨花,好似你為我等出的如雪白發。琴弦聲斷了一段情,卻抹不去我紛紛揚揚的期許……」許梨音小心的吟唱起這半闕曲,這是她十三歲那年在城樓上唱給他听的,這也是他在她十六歲的時候唱給她听的。
「梨……梨音……」這半闕曲一唱,那個人就像是突然活過來似的,沙啞難听的嗓音里慢慢溢出這聲呼喚。
在那人轉過頭來的時候,許梨音看到那張她魂牽夢繞的臉,終于失聲痛哭。
「梨……梨音白堯初像是只會說這兩個字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喊著。
許梨音听著他喑啞干澀的嗓音,心里悲傷更甚。
「乖……」白堯初紅著眼眶,抬起綁著鐵索的手,輕輕的撫上許梨音的臉。
手上冰冷徹骨的溫度不言而喻,可許梨音卻依舊不管不顧的抓著白堯初的這只手狠狠的貼在她的臉頰上。
她是想讓她自己清醒,這不是夢,不是夢。
許梨音和白堯初緊緊擁抱在一起,青絲和銀發勾勾纏纏,仿佛是再也不想分離一般。
「我……我愛你白堯初低啞的聲音有些吃力傳來,聲音不大,但在這無比安靜的冰洞里,卻是那麼的清晰。
「我也愛你許梨音貼上白堯初冰冷的唇,淚水順著臉頰滑下來。
從此,再也沒人能夠將她和他分開了。
一百年的苦等,到如今,終究還是等到他了。
從此,他們之間,將會開出一朵地老天荒……
說書人望著不遠處的兩人,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
若靨,這個結局,你可喜歡?
有情人終成眷屬,是你最喜歡的故事吧?
可是啊,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回到我的身邊呢?
我等你,不管滄海桑田,不管海枯石爛,我會一直等到你回來為止……
——(全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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