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去,松子的背影赧然可見,一襲素藍色一群,大大的肚子讓她舉步艱難,她虔誠的雙手合十,攆著幾縷青香默默祈宋。♀
明感覺到我進來的動作,她只是微微一愣,沒有做任何動作,繼續念誦。
我攆了幾縷佛香在她身旁也默默念誦起來。
「多爾袞也死了,你已經無依無靠了!」我冰冷無情的道。嘴上如此心里還是帶著一點嘲弄和諷刺的意味,一年以前,我何曾想過和松子會淪落今天的地步。
和往日不同的是當我面對松子的時候我的內心總會有點惋惜,而此刻,我的內心除了寒如霜的冷漠還是冷漠,仿佛是面對一個毫無情感的敵者,我不再會想當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內心是否會痛楚,我關心的只是我的這句話所能在她內心帶來的後果。
听言松妃的肩膀微微一顫,然而只那麼一瞬間她便又合上雙眼繼續默默念誦。但是她的神情卻出賣了她,她的內心明顯沒有她所表現的那麼冷靜,因為我看見她的雙手激動到不斷的顫抖。
「還是好好對待皇上吧,憑著你肚子里的這個孽種,至少你不會被關入冷宮。♀」我抬眉冷笑道。那話如霜如刀的冰冷鋒利,刺向她的內心。
她肚子里懷的是什麼,我和她都最清楚。
「又是你慕千雪,縱然我和流風當日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今日也已經還盡了,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松子再也壓制不住內心激動的情緒,雙目鋒芒畢露,恨得咬牙切齒的看著我。
「不肯放過的是你們自己,我從來沒有報復你!」我不予理會,面朝佛像,慈悲虔誠的禱告著。
「流風已經那樣了,你為什麼還要來害死他的岳父?」松子不敢大聲張揚,雖然情緒激動卻也只能用力壓制自己。
「我從來沒有刻意來暗害他,只是無意牽連,誰讓他自己做下太多傷天害理的事情?至于多爾袞,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是從馬上摔下來摔死的,當時朝中大臣都看見了。」我淡淡道。
我越是表現的冷靜松子就越是恨得我咬牙切齒。
「到底是怎麼樣你自己心里還會不清楚嗎?」松子盡量冷靜的道。
「我當然清楚,清楚你的一切行為,清楚你怎樣背叛我,清楚你用什麼手段來對付我,也清楚你肚子懷的什麼孽種,更清楚你和蔣流風多爾袞的污穢的勾結,不過你也算是幸運,竟然和你的孽種苟活至今!難怪會千恩萬謝來求菩薩保佑,像你這樣的,應該天天誦經祈福才是!」我說話的時候目光只望向那尊嚴的佛像,恍如平日里的輕聲細語。♀
我明顯感覺到松子顫抖的雙手和激動得直哆嗦的肩膀,她恨恨的用力的望向我,目光里帶著嫉妒仇恨的殺氣。然而就在這麼一瞬間她竟然流血淚來,她說了一句「還不是拜你所賜!」
「我?」听言我只冷笑了一下,「這話說的未免太過諷刺!」
「你可記得我們剛剛入宮時候的情景?」松子道。
她這一句話出我的記憶立刻仿佛進入的遙遠的過去,是的,遙遠,過去的那些美好已經離我太遙遠了,回頭間,我和松子竟然已經走出了這麼遠,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和松子再也回不到過去的那些單純美好的時光,我們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而我和她在這個世界里痛苦掙扎,拼命的奔跑,結果卻只是傷痕累累。
我記得和松子進宮的時候是夏天,天氣炎熱,我們二十多個人擁擠在一間窄小的房間里,因為需要訓練,宮女體形不宜太胖,所以每天的食物就只有兩個白面饅頭,我和松子是鄉下來的孩子,鄉下孩子能干的活多,但是胃口也大。
兩個饅頭對于我們來說實在太少了,因為饑餓,我和松子徹夜不眠,睡不著的晚上我們最容易想起的就是已經遠了的家鄉,家鄉和皇宮里的處境全然不同,家鄉有青山綠水,有山歌嘹亮,更有孩子成群嬉鬧,家鄉是美好而寧靜地方,皇宮是紛亂嘈雜的地方。我和松子睡的房間里混合著各種汗臭味,也混合著各種復雜人性。
我和松子從家里帶出來的銀首飾,因為進宮之後教我們的嬤嬤不允許我們佩戴任何首飾,所以我和松子就把首飾用帕子包好來放在枕頭底下,可是第二天起床我們去做早課回來之後就發現不見了,嬤嬤只說是我們自己沒有保管好東西。松子很傷心,那可是她娘在她滿月的時候給她配的,從小就戴著的啊,她抱著雙腿坐在炕上哭了一整晚。
同屋的人都罵她有完沒完「你不睡,我們可都得睡呢。」
我悄悄拉了她出來,到後廚房里偷了兩個大白饃饃伸到她面前,她終于破涕為笑了。
那時候我和她的感情還是那樣的單純,我們坐在御花園的清涼亭里,仰望著天空的月亮,她對我說「家里的人也一樣看著這個月亮,我們和她們看同一個月亮感覺就像在一起一樣。」
這些讓人心碎也心醉的記憶在後來的日子里我都不敢去觸踫,生怕那是美好的夢境,一踫就碎了。
我和松子就在那樣艱苦條件下過了整整一年。
「後來我們被分配到洗衣房,再往後的一切就不用我說了」我看著眼前容顏未變心卻遠的松子,心里說不出的悲傷。
「是啊,你因為漂亮而處處得人寵愛,而我卻只能被人欺負,雖然我們相互都護著對方,可是我內心的距離卻越來越遠,憑什麼你能夠到娘娘宮里伺候而我卻只能呆在洗衣房,連皇後也妒忌你的美麗,所以我要證明,證明自己並不比你差,所以我主動勾引了蔣流風,為的就是證明我比你更有魅力,哪里想過你竟然奪得了皇上的寵愛,高高在上,天下唯一的皇上,我又輸了,蔣流風算什麼,所以我又搶奪了你心愛的男人,當我看著你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的心里真的是暢快極了,因為我又贏了,我用自己的能力證明我自己並不比你差。」松子說道。
當她把真相說明的時候我終于明白了,明白了她根本就不是什麼蔣流風安排,恐怕到皇上什麼探測什麼的都是她搪塞蔣流風的借口。
一個女人的妒忌之心竟然有能夠可怕到這種地步。」你並不了解福臨,就算他是平民百姓我也會如現在一樣愛他。」我的內心被她的話語驚住了,可是面上還是冷靜的模樣。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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