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管它呢,活一天賺一天,先把今天過好再說。♀老和尚,你說老頭子會不會以寂心失蹤為借口,趁機除掉史洪廷呢?」
「武當與史洪廷素未結怨,老頭子有必要大做文章大打出手嗎?」
「會不會是史洪廷的出現威脅到老頭子的武林地位?或者是神秘組織冷月樓的頻繁活動令老頭子深感不安,于是有意制造這起失蹤案,劍指冷月樓,借各幫派力量予以滅之
「老叫化的想像力是越來越豐富了,但也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我想,目前我們還是做好本職工作,努力尋找史洪廷的蛛絲馬跡,至于最後能不能救出寂心,只要盡力而為之,也就無所愧疚了
「說得有理。老和尚,我們且到前面茶樓休息一下,喝杯茶,梳理一下思路,你看如何?」
「正合我意!」
一路跟蹤而來的唐少萍眼見元正與焚心大師走進茶樓,自忖跟進去也查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新線索,只好作罷,折道而行。
一個人從人流中走了出來,看著熟悉而令人怦然心動的背影,幾欲沖上前去將伊人抱在懷中,以訴離別之後的相思之苦,然而他還是忍住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只好唐少萍好好地活著,相信以後她會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的。斯人這樣想著,忽听得身後傳來嘈雜之聲,乃悄然隱去。
黃少龍一覺醒來,已是華燈初上之時。雖然身上還散發著些酒氣,但酒卻已醒了七八分,他一坐了起來,回憶起上午發生的事,腦子里閃現著三兩個似曾相識而又陌生的面孔,當他勾憶起武二對他說的一番話時,不禁悠悠地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辛瑜是個好姑娘,其實我又何曾不想娶她為妻呢?自古‘金榜題名,洞房花燭’是多少男人所夢寐以求得到的美好東西呀,這個道理我豈能不知?然而,我是個朝廷通緝的要犯,我能為了一己之私而連累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嗎?我雖然喜歡她,可我卻不能傷害她,哪怕是一丁半點也好!辛姑娘,對不起,在我未能洗月兌罪名之前,恐怕我是要辜負于你了!」
想至此,黃少龍又忖念道︰「我雖然不能對她表明心態,但我可以暗地里幫助她找出傷害她父親的惡人,以便為她雪仇解恨,安慰亡靈!殺害辛姑娘父親的主犯秦政已然死去,而從犯江弼卻逍遙法外,我應盡快想方設法尋找江弼的下落,盡最大的能力擒拿真凶,這樣才不辜負人家對自己的一片深情。♀及俟解決好這件事之後,我也就可以安心地離她而去,無論她將來與誰人結成秦晉之好,我都會在心中默默地為她祝福,祝願她有個好的歸宿,安享余生!」
情到深處,黃少龍難禁心頭淚涌,流下多情的淚水來。這正是︰哪個男兒不多情,哪個女兒不懷春?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能傷心處。
黃少龍輕拭淚眼,慢慢地站了起來,他靠近窗前,心不在焉地推開窗戶,眨著尚有點淚花的眼楮,居高臨下地向外張望。此時,他多想融入這個夜色漸濃的世界之中,讓心兒呼吸,讓靈魂飛揚,遠離塵囂與殺戮的天空,在靜化與洗禮中返璞歸真回歸本性,然而……
然而,夢想與現實畢竟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尤其是在復雜多變的亂世之中,即便是想想也成為一種奢望,逐漸清醒過來的黃少龍略帶嘲諷地將自己的天真收起,再將冷酷掛在臉上,他非常清楚自己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于是遂把心一橫,手持寶劍,輕輕一躍,飄身窗外,沒入夜色之中。
沒有人知道他要去干什麼,可在黃少龍腦中卻已經有了一個清晰而明朗的思路,他要朝著預定的目標,竭盡全力地做事,直到滿意時為止。♀
話分兩頭。話說周全與何領先看似干脆利落地跟隨史洪廷走了,其實內心也有些糾結,尤其是周全,他是一個肯用腦筋想問題之人,雖說史洪廷的話說的在理,但畢竟如今鞍前馬後地跟著人家,還得看人家的臉色行事,多少有些不痛快,再者,自從在倚笑樓客棧安頓下來之後,又總覺得閑著沒事,這心里憋得慌,于是剛剛接近晚上戌時時分,一時性起,便將史洪廷再三交待的話丟在一邊,不管三七二十一叫上何領先,匆匆出門而去了。
走出客棧,整個人便像從監獄里解放出來一般,說不出的暢快淋灕。何領先沾沾自喜,歡呼雀躍,臉上洋溢著激動歡快的表情,他無顧左右,大聲說道︰「啊,出來的感覺就是好,真他娘的痛快!大哥,咱們還是別回去听周叔叔使喚了,現在多好,吃香喝辣,呼風喚雨,甭提有多痛快,這才是我們一如既往的生活,要是回去了,在史叔叔面前,你我就像書童見到先生,大氣不敢出,有屁不敢放,那多不自在!」
周全說道︰「何老弟,我理解你的心情,其實我更不願把自己關在籠子里,讓人家掌控自己的命運。但是,回過頭來看看我們以前一貧如洗、一窮二白的窘迫處境,我這個當大哥的,實不忍心如此窩囊下去,而白白耽誤了你一輩子。我們以後的路還很長,總得為將來的日子作好打算。雖說我們都是凡夫俗子,江湖上的混混,可能沒有什麼鴻圖大志,但至少不能委屈了自己,而讓自己的後半生生活在忍饑挨餓、度日如年的境地之中,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可言?‘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掌控命運之柁總有一天會操控在我們自己手中!」
何領先說道︰「大哥,兄弟我目光短淺,沒文化,想的沒你那麼遠,只要跟著你,兄弟我決無二話!」
周全拍拍何領先的肩膀,說道︰「好兄弟!我不會虧待你的!走,上街樂樂去,少提這些晦氣話!」
「對,樂樂去!大哥,你看那邊好像挺熱鬧的,我們不妨到那邊去看看!」
「正合我意!」
于是周全與何領先風火也似趕了過去,拼命擠在人群里,撥開看時,卻是兩個身著奇裝異服之人與一個青衣青年人對峙的場面。這個青年人不是別人,正是改裝易容過的唐先河,而那兩個身著奇裝異服之人不用說就是元正與焚心大師了。
怪哉,怪哉,唐先河怎麼沒事找事,與元正、焚心大師較上勁了呢?
其實事實並非如此。只因唐先河在與元正、焚心大師迎面走來、插肩而過之時多看了兩位前輩一眼,這個不經意的眼神立馬引起生性多疑的老叫化元正的注意,于是不由分說攔住唐先河的去路,要唐先河給他們一個交待。
這本來是無中生有之事,元正之所以將事情搞大,無非是想吸引潛伏在身後的史洪廷的注意,因為他懷疑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史洪廷派來跟蹤自己的,可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天被他攔下的人物竟然就是自己深感頭痛、束手無策的江弼(其實是唐先河)!這個平地跟斗摔得也太過奇巧了。
反正自己也閑著沒事,唐先河倒也並不著急,只是一味游斗著,挑拔兩位前輩的耐心。後來覺得人家並不上當,干脆就抱劍站在那里動也不動,連正眼也懶得瞧人家一眼。
如此持續了好些時候。他們的異常舉動,吸引來一拔又一拔過往路人的圍觀,及俟周全與何領先趕來觀看之時,已經對峙了近半個時辰。
唐先河見玩得也差不多,是該收手的時候了,于是一揚劍眉,冷笑一聲,朗聲說道︰「武大、武二,我看咱們也別佔著茅坑不拉屎,佔著要道不走路,盡在這里丟人現眼了,實話跟你說了吧,本公子與黃一飛是道上的朋友,上午你們找黃一飛談話,本公子擔心你們對他背後下黑手,所以主動請纓不請自來,一路留意你們的行蹤,跟了大半天,也沒發現有甚胡突處,本打算就此放棄不予理會,誰知你們倒好,偏要反起來找本公子的麻煩,死活不讓人走,好不氣人!你們若再這樣胡鬧下去,可別怪本公子不看黃一飛的面子為難你們,要是動起手來弄出點事情來,那可是你們自找的,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們!」
元正大笑一聲,忽又滿臉狐疑的盯著唐先河,說道︰「噯喲,您真是菩薩心腸,我們真是好感動呀!可是,據老夫所知,目前黃一飛只有三個朋友,您又算是哪根蔥呀?」
唐先河笑道︰「你說的沒錯,目前與黃一飛在一起的確實只有三個人,一個是文不成武不就的李桂生,一個是如花似玉般貌美的京城鏢局總鏢頭辛銳杰之愛女辛瑜姑娘,再一個便是同樣有著國色天香般容貌的唐少萍姑娘了。本公子若不是想成人之美撮合黃一飛與辛瑜這對極為般配的佳偶鴛鴦,哪還輪得到他香車美女左擁右抱般的享受?只可惜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珍惜眼前的幸福,而去盲目追求虛無縹緲的東西,實在是不可理喻!二老以後見著他,可要好生勸他一勸,別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了!」
元正說道︰「你對黃一飛還是蠻了解的嘛,看來老夫是錯怪你了
唐先河故作大方,說道︰「不知者不罪。本公子是何許人也,怎麼會與兩位前輩斤斤計較呢?現在事情都弄清楚了,本公子還有點私事,就不陪前輩瞎折騰了,改日得閑之時,再請前輩喝杯茶。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請便!代老夫向史洪廷大俠問好!」焚心大師突然拋出一句話來。
「一定帶到,走了!」
元正看著唐先河逐漸遠去的背影,轉過頭來,對焚心大師說道︰「老和尚,你怎麼知道他是史洪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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