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虔帶著兩個小廝,騎馬離開趙家村。請使用訪問本站。一路上,快馬加鞭,不多時,就來到七八里遠的豐山山腳下。三人騎在馬上,沿著山路上行。吳虔心里暗自尋思︰「雖說我到老爺家里的年月不是特別長,可也有五六年了,他舉家從外地遷到趙家村來,買田置業,也不過才七八年。如今在趙家,我算是跟他時間最長的人了。太太從來都是一個懦弱安分的人,平時連家門都很少出。特別是太太所生的二公子在四年前夭折後,她不是吃齋就是念佛,家事幾乎就不過問,偶爾出出門,也不過是上這豐山的通明寺來燒香拜佛。今天雖說出來的時辰長了些,老爺也不該無端地懷疑起她來,莫非又是胡巧兒在背地里攛掇了些什麼。這個女人,不過是一個歌伎,自從被老爺從城里的秦樓楚館帶回家來,就沒少使手段,把老爺哄地離不開她半步,在我們面前發號施令,儼然就是大太太,心機雖有,可卻不象是有福之人,進趙家三年了,膝下連個一男半女都沒有。我現在也要給自己留點退路,別只顧討好她,暗地里把小姐得罪了。看昨天上午老爺在刺史老爺家里的情形,小姐嫁給吳刺史的二公子吳奐是板上釘釘的事了。太太有了吳家的女婿作靠山,以後,任憑胡巧兒怎麼巧言令色地折騰,也別要想動搖太太在家中的地位。一會兒見了太太,話千萬說好听些,別讓她懷疑我又是受了胡巧兒的指示來的!」
吳虔一路想著,不知不覺來到山頂,三人跳下馬來。吳虔往右方一百多步遠的寺廟望去,只見稀稀疏疏的幾個香客從寺廟大門進出,寺廟外用條石砌成的平壩上,停著兩三頂轎子,太太樂燕乘坐的二乘小轎就停在寺廟門外右側的一棵樹下,兩個轎夫正坐在地上,背靠著大樹打盹。
「你們兩個把馬牽到左邊那片樹林里,讓馬吃些草,就在林子里等我,我去去就來!」吳虔說著,把馬韁繩和馬鞭交給一個小廝,自己慢步往寺廟正門而來,心里依舊琢磨著該怎麼對樂燕說起才不至于讓她生疑。
吳虔走進寺廟,見有七八個信男善女,站在兩個大香爐前,手持燃香,默默許願。吳虔見沒有太太樂燕和丫鬟小翠的身影,便邁步走進寶殿,環顧了一遍,除了四五個跪在蒲團上、合掌禱告、磕頭參拜菩薩的人外,依然不見太太和她的貼身丫鬟的身影。
「說不定在後面廂房里吃茶歇息著的!」吳虔想著,走出寶殿,穿過佛堂,拉住一個僧人詢問了幾句,便返身走出寺廟大門,朝寺廟右後側專供貴客歇腳喝茶的客房小院走去。
還未走近小院,遠遠的,就見丫鬟小翠坐在小院的門檻上,頭埋在膝蓋上,正在那兒打瞌睡。吳虔疑心頓起,思道︰「小翠是太太的貼身丫鬟。太太因為身體虛弱,平日在家里時,幾乎不讓小翠離開自己半步,這會兒怎麼讓她獨自坐在這院門口上?」
吳虔打算將小翠喚醒,好問一個仔細,于是快步走上前,正要喝問時,卻一眼瞥見院子里冷清清的,不見一個人影兒,院子里架著的竹竿上,晾著幾件男人的衣服,卻不是和尚穿的僧衣,心里越發生疑,于是躡手躡腳跨進門檻,沿著小院的游廊,輕輕往前走。走了幾步,听見一間客房里隱隱約約傳來哭泣的聲音,又夾雜著說話的聲音,是太太樂燕和一個男子的聲音,說些什麼卻听不清楚。吳虔吃了一驚,屏住呼吸,悄悄走到那間屋子的窗下,側耳傾听。
屋子的門、窗都緊緊閉著,里面說話的聲比較小,只听見樂燕抽抽噎噎地說︰「瑩瑩到越州城去看望她老師的女兒去,臨行前,我又叮囑她暗中打听吳奐的為人,可能要三四天後才能回來。」
「那我就再等五天吧!」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停了停,又嘆氣說︰「我找了你十七年,走南闖北,夢里都忘不了你,還在乎多等這幾天嗎?吳奐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