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萬梅山莊,習武場——
「手臂抬高,這里要注重刺的角度。」
「哦」
「腿站穩,底盤不要晃動。」
「恩」
「這里不用轉身,能用劍就不要過于依靠輕功步法,手腕回轉,橫掃下盤,對方就會被逼退,這時調整身形繼續攻擊。」
「好」
「收劍時回掃可防止對方從下方踢過去,方便拉開距離。這時用力……」
「哈!」
「啪撕拉」
「額抱歉。」
「沒事,發力點找的很好,以後就這樣。」
白衣劍客淡定的轉身,去旁邊的牆上,拔出剛才被拍斷的劍尖。藍衣少年在那里拿著一柄同樣的精鋼長劍,在對方身後淡然的看著,突然吐了下舌頭,對方回身前又馬上回復原樣。
旁邊門洞處走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伯上前,對藍衣少年無聲的躬身一禮,就轉而去對白衣劍客說著什麼。
「你先練著,我一會過來。」白衣劍客留下一句,就徑直走了出去。
藍衣少年掃了眼對方的背影,拿著長劍虛劈了兩下,就挪到旁邊的凳子上坐下,盯著自己的劍一副沉思狀。實則兩眼瞳孔擴散,頭腦空白一片,俗稱發呆。
一個白衣侍女走過來,無聲的將茶點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又無聲的退去。藍衣少年等侍女退出,他才緩緩將劍放下,捏起一塊糕點慢慢的品味。
「這里沒有別人。」冰冷的聲音從身後發出。
「厄好吧。」少年聞言沒有轉頭,只是頓了片刻,之後用練劍時翻倍的速度,將侍女帶來的幾碟點心一掃而光。
「阿雪,你家的廚子手藝真不錯,這味道比皇宮的御膳房還好,送我一個如何?」俊秀的少年,正用他出塵的外貌,做出完全顛覆的動作,用紅艷的舌頭舌忝著指尖和嘴邊的點心渣。♀
「你要是將對食物的熱情用在練劍上,這套逐浪劍法你早就學會了。」白衣劍客走到另一邊石凳上坐下。
「木有辦法,我就是練不好啊。應該說沒有那種感覺,就算將劍法練好,到實際用的時候,還是想不起來所謂的劍招,還是自己隨機應變的感覺好些。」少年一手撐在桌子上,托著下巴,看著對方用絲巾擦著他慣用的烏鞘長劍,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你出劍大多是靠直覺,見招拆招。如果是深夜黑暗中,無法看清對方招式,學過劍招就可以順勢招架。」白衣劍客不滿對方對練劍的懶散,認真的看著對方。
「我沒告訴阿雪嗎?我可以夜視,黑暗白天都一樣。而且,就算看不到,我拿劍掄圓了甩動,對方的武器踫到我的劍只會被拍飛,用不著的。」少年盯著對方的雙眼,無辜的說著。眼神還無意間掃了眼,旁邊被他拍斷的長劍。
「你……算了,隨你吧!」白衣人聲音冰冷干硬,沒再看他,起身準備走人。
「吶阿雪,生氣了?你知道我練劍確實沒天賦,但我用步法加力氣,能將對方拍扁就好了,不用招式的。」少年身形一晃,就出現在白衣人身前,他倒退著和白衣人前進的步伐保持一致。
白衣人聞言停下,看了看少年清澈的雙眼,思及對方的巨力,精妙的步法,和幾日來學劍糟糕的表現,到底無聲的嘆口氣,妥協般將眼楮轉開。
「隨你吧」這次的聲音帶著無奈,帶著妥協,帶著他很少展露人前的平和。他對劍誠,對能用獨特方法使劍的強者也有一份寬容。
「嗯就知道阿雪最好了!」少年勾起嘴唇,帶著純淨美好的笑容。♀
「哼!不練劍招可以,每日揮劍和馬步時間加倍!」白衣人留下一句,從石化的少年身邊走過。
「耶?不要啊阿雪,小雪,雪雪……」少年嘴角弧度從向上,變為向下,聲音拐彎拉長,蕩漾起來。
「閉嘴,不照做我讓廚房停做糕點。」白衣人聞言眉頭微皺,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就徑直離開。
「嗚嗚你不愛我了」少年的聲音變得軟糯低沉,細語如絲。但他的表情還是詭異的保持著風輕雲淡,出塵月兌俗。
「楊靜軒!」冰冷的聲音帶著殺氣,顯出主人的不耐煩。
「好吧,但甜點加倍,不然我不干!」少年的聲音恢復清朗,態度異常堅定。
「……好。」白衣人停頓片刻,還是松口。只要對方堅持練劍,這些小問題他不介意。
白衣人正是西門吹雪,而藍衣少年則是我們的小王爺楊靜軒。
自從初次相見,楊靜軒就貼上西門吹雪,要去萬梅山莊做客。西門吹雪想要和對方探討劍道,當然答應下來。
一路上,兩人談話不多,但楊靜軒的種種劍道理論和用劍方法,每每讓西門吹雪不同的劍道靈感,相處起來還算愉快,西門吹雪出于對劍道強者的尊重,對他的態度溫和不少。
但時間長了,西門就發現異樣了。他數次要求對練,對方都顧左右而言它,還算背對著自己做一些小動作,都讓他發現不對勁。
很快他就知道了,這個看似劍道高手,竟然不會劍招。僅僅憑借力氣和輕功步法,對敵時雖然不致落敗,但對練起來就露餡了。
一個劍道理解如此深刻的人不會劍法?他西門吹雪當然不會允許。教對方劍法的重任,就被劍神扛了起來。很快,他發現少年真的不會靈活運用招式,教會了也不會用。但他自己的直覺眼力俱佳,迎敵卻總能不敗,真是奇葩一個。
而在練劍時,各種偷懶耍滑,讓他也知道這個清冷少年懶散無賴的一面。
西門徹底無語了。
回憶起這些,西門加快腳下的步伐,楊靜軒果然也跟了上來,並恢復一貫的清冷淡然,沒再變成牛皮糖。
當兩人走到院門口,看到的就是在門邊站著,石化後的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一枚。
看樣子,剛才兩人的斗嘴調侃都被他看到听到,一時接受不了。
西門吹雪見狀,周身冷氣更甚,眼神如刀般掃了眼含笑意的少年一眼,就無視僵硬的陸小鳳,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陸小鳳在邊上被凍得一哆嗦,沒來及說話就眼睜睜的看著友人進入大廳。而他正被藍衣少年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著。
明明只是弱冠少年,長得白皙俊美,輕靈月兌俗,但當對方的雙眼專注的看你時,卻仿佛能透視靈魂,從高處審視品評,讓他不自覺收起剛要揚起的不羈笑容,身體也挺立站直。
「你就是陸小鳳?四條眉毛,專找麻煩的那個?」少年聲音帶著沉穩大氣,絲毫沒有剛才的跳月兌隨意。
陸小鳳不自覺的模模自己的胡子,干巴巴的笑著︰「呵呵,在下就是陸小鳳,你是?」
「進來吧!」少年再次盯了對方一眼,就轉身也走進大廳。
陸小鳳愣在那里,眨眨眼,緩緩笑開︰「呵呵,有意思!」說著,身上漸漸放松,沒有了剛才的僵硬拘束,踱著步子跟了進去。
楊靜軒正坐在西門吹雪邊上,低頭喝了杯香茶,才抬起頭來,看著好奇打量自己和西門的陸小鳳。
稜角分明,雙目有神,眉毛胡子被修的完全一樣,和彎起的嘴角一起都微微上揚,顯得十分精神。
陸小鳳挑眉眨眼,對著看向他的楊靜軒笑了笑,開口問的卻是西門吹雪︰「西門,這是你的客人?怎麼不介紹一下?」
楊靜軒腰背直挺,端正的坐著,一手放在膝上,一手支在桌上摩挲著茶杯,輕輕頷首︰「在下楊靜軒,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動作儒雅斯文,聲音溫潤悅耳。
陸小鳳伸手為自己倒茶的動作一頓,為對方再次換了一副姿態感興趣的一笑︰「呵呵,在下陸小鳳,西門吹雪的朋友。」
「我知道你。你換女人的頻率,和你找麻煩的能力在江湖中首屈一指,聞名遐邇。」楊靜軒淡然自若,口中的話卻毫不客氣。
陸小鳳聞言,再次模上自己的胡子,一副無奈的樣子︰「有美女喜歡,那是我有魅力!而且,不是在下想找麻煩,而是麻煩自己找上門,我也很苦惱啊。」
「花心就是花心,不用掩飾!麻煩找上門你也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苦惱?呵呵,真假。」楊靜軒面無表情的呵呵,清澈的眼楮直勾勾的看著陸小鳳。
陸小鳳被噎了一下,一臉無語的看著西門,眼神生動的詢問著︰我是什麼時候得罪你朋友了?
西門視而不見,對著陸小鳳問道︰「你來干什麼?」
陸小鳳眨眨眼,瞄了旁邊少年一眼,沒有要回避的意思。再看看西門,沒有回答的意思。兩個人面無表情的在那里,對坐著喝茶,眼角都沒放在他身上。
陸小鳳蔫了,垂著腦袋開始將事情詳細清晰的描述一遍,核心思想兩個字——幫忙!
陸小鳳敘述完畢,問向西門︰「我問了大智大通,說有什麼辦法說動你幫忙,他的回答是沒有辦法。」
西門吹雪終于將視線掃到他身上︰「那你還來干什麼。」
陸小鳳見狀緊盯著他,說道︰「但這次的事情真的需要你的幫忙,你要是不幫,我就燒了你的萬梅山莊。」
西門吹雪眼中閃過笑意,還沒來及說話,一邊的楊靜軒就淡定的開口︰「大明律法,一百四十三條,凡故意放火,損害他人房屋物品,予以拘押,杖責一百,處以三年刑罰。怎麼,你想坐牢?」
陸小鳳整個人都木了,頓了片刻,開口時聲音干澀︰「兄台在何處高就?」
楊靜軒抬頭認真的看著對方,開口︰」好說,六扇門。陸小鳳在那里︰」呵呵印可呵印可呵。」他想內牛滿面。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