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潛那些事兒 第66章 倆人是這樣糾結滴(六)

作者 ︰ 林花一謝

第二天秦桑倒是沒有突然膩味,接下來的好多天秦桑都沒有突然膩味,日子平平穩穩地過到了九月中旬,十月份的時候他們要到東京去參加電影節——這個行程是早就定好的,萬老師之前就跟導演說好了,要把這個時間給騰出來,于是整個九月份光拍戲何諾就給忙壞了,他是男一號,時間緊任務重,趕戲是必須的。♀

何諾便頂著九月的烈日,把戲拍了個昏天黑地。

何諾並沒有怨言,他很重視下個月份的東京電影節——其實有關演繹事業的每一個活動他都很重視,但這次是去參加電影節,他還是頭一回參加電影節呢,東京電影節又是國a類電影節之一,自然更加應該引起重視。

他當然知道這次去東京自己不是主角,風頭都在白宇誠那里呢,自己也就是個襯托紅花的綠葉,不過這也沒什麼,他還是該怎麼準備就怎麼準備,他不光是為了自己,他也為了秦桑——這不僅是他的電影,這也是秦桑的電影。

夏天天黑得晚,這天等天完全黑下來了片場才收了工,時間還不算很晚,于是有人提議去喝個小酒,還有幾個人附議,何諾就實在不能奉陪了,他現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

換上了自己的衣服,何諾隨手把衣兜里的手機掏出來看了看,拍戲的時候當然不能帶著手機,他都是把手機調成靜音和身上的衣服放一塊兒。

不過一般也沒什麼人找他,聯系他最勤的就兩個人,一個是萬老師,一個是秦桑,萬老師找不到他自會把電話打到小夏那,秦桑找他就更沒什麼正經事了。

這回翻出手機一看,何諾卻是吃了一驚。

手機上赫然有十二通未接來電的提醒,其中有兩通是公共的、陌生的號碼,另外十通都是他媽打來的,一通接著一通,從下午一直打到了晚上。

何諾是既疑惑又吃驚,趕緊地給他媽撥了回去。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了,他媽顫巍巍地在電話那端叫了一聲︰「……小諾?」

何諾心頭一驚,連忙回應道︰「媽,是我。」

他媽一抽鼻子︰「你這孩子,你說你怎麼不接電話呢?」

何諾心里是急慌慌的,在他的記憶中,他媽還從來沒這樣過︰「媽,發生什麼事了?」

他媽的聲音隱隱帶上了哭腔︰「……小諾,你快點過來吧,過來你爸醫院這,快點過來吧。♀」

何諾再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媽就哽咽著說這事在電話里說不清楚,等他過去了再跟他說,何諾是既恨不得馬上把事情打听清楚,又恨不得立刻趕過去他媽身邊,急迫之間也只能先過去再說,何諾放下電話就開車過去了——在他媽面前,他本來是打定主意不讓跑車露面的,但是現在情況緊急,也就顧慮不到這一層了,這個時間車可不好打。

趕往醫院的路上,偏偏又遇上了堵車,何諾急得恨不得一個勁按喇叭——但是按不按的也沒有用,好不容易終于開到了醫院,何諾也不去找停車場了,在醫院門口找了個空地兒就把車停下了,中間還差點擦撞到了行人,引來了幾句斥罵。

何諾什麼也管不了了,下了車就匆匆忙忙地往醫院里頭趕,一邊快走一邊給他媽那去了個電話,他媽給了他一個病房號碼,讓他到病房來——何諾听了心頭就是一緊,他最怕的就是家里人得了什麼病。

趕到病房里,入門就看見他媽正躺在病床上——身上穿著病號服,手背上還吊著點滴,何諾心里暗暗地就有些恐慌,一時竟不敢出聲詢問。

他輕輕地把病房門帶上了,屋子里除了他媽之外,還有他爸和他媽的好姐妹陳阿姨陪著,他爸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媽是一看見他進門就開始抽紙抹鼻子,最後還是陳阿姨開口解了他的疑惑︰

「你媽中午突然說肚子疼,送到醫院里來,說是急性盲腸炎,下午剛動了手術。」

——急性盲腸炎嗎?

這算不上什麼了不得的病,何諾松下半口氣——只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媽這樣把他叫來,顯然不會只是因為她得了急性盲腸炎。

何諾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他抓住他媽沒打點滴的那只手,詢問道︰「手術還好嗎?沒出什麼問題吧?是不是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他媽對著他要哭不哭地一咧嘴,但是點了點頭,抽著鼻子斷斷續續地說手術沒問題。♀

這當然是好事,雖說何諾心里越發沒底了,不過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會比家里人身體出問題更糟糕,他瞅了瞅他爸,他爸臉色沉得厲害——這種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去招惹他爸。

他媽又是個受了刺激的狀態,並不容易把話說清楚,何諾也不想刺激他媽,他看看陳阿姨,陳阿姨會意,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地把事情告訴他了。

何諾這才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原來今天除了他媽出乎意料地動了盲腸炎手術之外,另外一個人也動了手術——就是竇姑姑的公公,前些天病人被從外地送到了醫院里來,安排在今天下午做心髒病手術,他爸是主刀醫生,他媽下午因為月復部絞痛被送來醫院的時候,他爸正好在給人動手術,急性盲腸炎雖說不是大病,但卻需要立刻手術,動手術就需要家屬同意簽字,急診室的人認識他媽,知道她是何大夫的太太,也知道何大夫正在做手術呢,于是醫院就給他打了電話——他沒接到,醫院只好又找他爸,手術室里是不能帶手機進去的,醫院就讓可以進出手術室的小護士給他爸帶了個口信進去,他爸知道了,就讓小護士出去把手術知情書給他捎進來,小護士出去了——之後卻好長時間沒再進來,他爸心里焦急,就自己出去找急診室了——他爸雖然是主刀醫生,但是難度不高的一般性手術,在手術台上實際操刀的其實是他爸手下的醫生,他爸在一邊負責監督指導,下午的這場手術一直進行得很順利——在他爸離開之前,這種類型的手術操刀醫生已經做過很多次了,所以他爸並不是很擔心,他爸急匆匆地出去在手術知情書上簽了字,又急匆匆地趕回了手術室,前後不到五分鐘——這五分鐘里手術情況卻起了大變化,病人的血壓突然急劇升高,醫生護士馬上給病人降壓,但是很短的時間內病人又並發了心肌梗塞,這時他爸趕回了手術室,馬上對病人進行了搶救——但是沒有用,在接下來的二十分鐘之內,心肌梗塞引發病人心髒破裂,搶救無效,病人死在了手術台上。

竇姑姑一家當然不能善罷甘休。

心髒病手術中因為並發癥導致手術失敗甚至死亡的例子並不少見,當時手術室里操刀的也是有經驗的醫生,就是他爸沒離開過,很大可能病人還是救不回來——但現在的問題是,他爸是主刀醫生,而且,在手術中離開了五分鐘!

最糟糕的是這個五分鐘不知怎麼還被竇姑姑一家給知道了,也許是急診室里或者其他的什麼人露了口風——在還不知道這個五分鐘的時候,竇姑姑一家已經在手術室外頭堵著他爸大哭大鬧了一場,現在知道了,那還了得!

他們找到了他媽的病房。

病人這回來北京動手術,兩個年輕力壯的子佷一起跟著過來了,陳阿姨說他們氣勢洶洶地一把把病房的門給搡開了,說話間就對他爸推搡開了,要不是病房里正好有幾個年輕醫生在,眼明手快地把人給拉開了,現在還指不定鬧成什麼樣了呢。

陳阿姨瞪大了眼楮,十分後怕地說︰「那場面,可嚇人了!」

鬧了這一出之後,醫院緊急給他媽換了病房,由原來的普通病房換到了一間單人病房——這樣的事情,醫院很不希望傳揚開來。

他媽眼楮都哭腫了,而且還很怨自己。

「……要說這事兒都怨我,好死不死地非得在這種時候鬧肚子疼,都怨我都怨我……」他媽自怨自艾的時候,不時地瞅瞅他,又瞅瞅他爸,何諾知道他媽這話也是有心說給他爸听的。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何諾知道他爸心里不好受。

陳阿姨就勸他媽別這樣,這剛動完手術,對身體多不好啊。

何諾除了毫無作用的勸慰,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時間緩慢而沉重地流淌著,就這樣亂七八糟地坐了一會兒,何諾才忽然反應了過來——陳阿姨已經跟著擔驚受怕了一天了,這會兒早該請人家回家了。

陳阿姨回去之後何諾偷空給導演去了個電話,他得給導演請兩天假,導演也體諒他這些天趕戲辛苦了,然而說請假就請假,連個預兆都沒有——這也實在不成體統,何諾在電話里老老實實挨了導演一頓訓,最後終于軟磨硬泡了兩天假出來。

家里出了這樣的事,他肯定得陪著家里,尤其竇姑姑那些人似乎說打人就打人的,他爸年紀大了,可挨不住打,如果非得挨揍的話,他肯定得擋在他爸前頭。

夜慢慢地就深了,病房里可以睡人的除了一張半長不短的沙發外,還有一個折疊起來靠在牆邊的行軍床,行軍床睡起來估計要比沙發舒服,沙發雖然軟,但是不夠長,睡在上面得蜷縮起來,反而不如行軍床舒服,何諾本來預備著要睡行軍床,結果他爸一聲不響地就把行軍床打開,準備要睡了。

何諾想讓他爸回家好好睡,明天不是周末,他爸還得上班呢,但是轉念一想,竇姑姑是知道他家住哪的,他們情緒激動,搞不好還要鬧上他們家門口去——要是在家門口撞上了,那可就糟糕了,還不如就糊弄著在病房里睡,安全系數還要來得更高一些。

——再說了,他的話,他爸估計是听也不要听的。

把燈關上之後,何諾便蜷縮著在沙發上躺了下來,他身體上很累,但是精神上一時還睡不著,他媽自怨自艾又愁眉不展了半天,現在也安靜下來了,整個病房里,一時只有滴滴答答的空洞聲響——那是牆上掛鐘的聲音。

在這種空洞的靜默中,何諾忽然想起了一個有些哲學意味的命題,這個命題有些簡單也有些深刻,它是這樣說的——你相信命運嗎?

何諾覺得這大概就是命運。

是那位病人的命運,也是他爸的命運。

剛才陳阿姨還告訴他,那些人已經揚言要讓他爸好看——這話的意思,大概是要把這件事給捅出去,如果事情真的被捅了出去,那當真會非常好看,在這個醫患矛盾如此突出的時代,出了這樣一樁事——主刀醫生在手術室里開溜了五分鐘,然後,病人死了!

當真如此的話,別的不說,他爸這輩子的事業首先就算是完了。

何諾在黑暗里靜靜地睜著眼楮,他爸在他的專業領域里一直頗有聲望——他是個好大夫,這麼多年了,在治病救人這一項上,他爸從來沒有懈怠過。

何諾不知道事情究竟會怎麼發展,對于自己能做些什麼一時也有些茫然無措,但是有一樣是肯定的,那就是他必須得做點什麼,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這一章,大家覺得意外不?

另外感謝suixii童鞋、演繹人生陌路ゅ童鞋、蝴蝶飛不過滄海童鞋的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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