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剎那芳華 第五十四章

作者 ︰ 若花辭樹

這寧壽宮往日里是最自在松快的地,蓋因太皇太後是個萬事不管的主兒,且宮里頭又人人都捧著哄著她,她常日里沒個煩心事便皆是笑呵呵的,從未惱過,故而闔宮里頭便數寧壽宮最是歡笑不斷。♀

而這不斷的歡聲笑語在一日間戛然而止,仿佛盡都雖流水而逝,那古樸的紅牆大門數日間便透出了些遲暮之意。胤礽抬首,便望見牆頭有槐樹枯枝凋零,褐色的枝條橫亙出牆來,平添一抹淒微。

康熙驟然駕崩,這一個冬日仿佛都比往年更為蕭瑟肅殺。

胤礽稍稍頓下腳步,口氣里頗為感慨︰「皇阿瑪英明,不知日後朕,可能做得一二分。」平心而論,康熙于帝王之道上便如天賜的英才,萬難的險境亦能化解,立政清明,事長醇孝,勤勉政事,好學不輟,內于帝室宗親,多有蔭護,約束適當,外于文武百官,使之以能,懲之以弊。

四貝勒也嘆息,皇阿瑪雖然愛折騰兒子,可是到底說來他依舊是個好皇帝,好阿瑪,幼年時,大哥、三哥皆寄養于臣家,除卻二哥,皇阿瑪最常召見說話的便是他了,于文武二事上也多有指教。四貝勒眼角微濕,望望眼前的皇帝二哥,片刻便垂下首,不遲不緩道︰「有心去做,便做得了。」

胤礽听了,默了片刻莞爾一笑,復又舉步往前。

皇太後剛剛晉位成太皇太後,听宮人來報「皇上來給太皇太後請安了。」她一忽兒想自己成了太皇太後,一忽兒又想這皇上不是原先的那個了,一時又傷心萬分。

胤礽一走進去,恭恭敬敬的請了安,便如往日般挨著她榻邊坐下,四貝勒請過安,問過太皇太後安好,便出去與太醫說話了。♀

胤礽眼尖,瞧見宮女端下去的藥碗還余了一般藥汁,便道︰「可是這太醫瞧著不靈光?」

太皇太後起先因沒好好吃藥有點心虛,听他一問想到沒了的康熙,又悲從中來,緩緩搖頭,泫然欲泣︰「才幾日?怎就這樣了?我只覺得這天都要塌下來了……你阿瑪竟說不在就不在了,還有保清那孩子——怎的這般頑皮。」

胤礽听著她說前半句,正是心有戚戚,再听她說出「保清頑皮」這樣的話來,就是想惆悵也惆悵不起來——你大孫子下藥把他阿瑪藥死了,還帶兵要逼宮謀皇位,到您老嘴里就剩下頑皮……您當是當初年少時候,他們兄弟二人在演武場你來我往的吵個嘴而已麼?

要不是說這話兒的是一向大事不管小事不需操心的老太太,人都要當她是給逆王月兌罪呢。

不管怎麼,胤礽都柔下聲來勸慰︰「縱是如何,都過去了,」與她老太太說話,得盡往通俗了講,官話套話一句都不用說,這道理不單溪則知道,胤礽也知道,「您老還要長命百歲,享清福的,好好將養身子才好,要是哪里虧了,阿瑪也放不過我。」

這話便是尋常百姓家,孫兒與老祖母說的寬心話,溫情脈脈,又極是暖心,太皇太後一時老淚縱橫,拉著胤礽的衣袖,道︰「溪則可好些了?這兩日人人都昏了頭,要委屈她了。」人人都忙著先帝喪儀,新皇後生下皇上長女這樣天大的喜事也只能抹過去當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胤礽也很心疼溪則與女兒,該有的榮耀卻不能有,但是在他心中,更要緊的卻是一家人平安無事,其他的都是虛的。♀溪則生產那夜的險象環生真的讓他後怕不已,相對而言,旁的什麼都不重要,只要人好好的,其他都好說。

「她也養著身子,如今這樣的狀況,說什麼委屈不委屈。等小公主稍微大一些就命人抱來給您瞧瞧,您來過過眼,是像孫兒多些,還是像她額娘多些。」胤礽笑道。

添丁進口放到哪家都是喜慶事,太皇太後年紀大了就愛熱鬧,胤礽這一番話說得她減了不少愁容,她想了想,又道︰「保成啊,你如今做皇帝了,還差個正式的登基大典,宮里頭可有人操持?還有冊後大典也少不得。」

這些大事,從前何須她理會,可是眼下一來宮里果然無人可用,宜妃等人再是能干也是先帝嬪妃,沾手這些于理不合,而皇後娘娘又坐月子,其他的也沒可主事的人;二來,她覺得康熙這一走便如走了個頂梁柱,保成畢竟年輕,當初孝莊太後怎麼做的,她總要學一點。

胤礽又是一陣無力,您老安耽了這麼多年,就是突然想奮發也奮發不起來啊,又不能折了她好意,便道︰「這些事上宮里有成例,順治爺與皇阿瑪那會兒怎麼來的,我就怎麼來,從內務府里多抽些人就可,至于主事的,到時請個說得上話的掌掌眼就可。」胤礽也不想讓溪則坐月子還要操心這些,要說找個身份得當的人雖難,但宗親里也不是真找不出來。

太皇太後听了便默然,胤礽開始不知為何,想了想才知是因說到順治爺的緣故,當初順治爺沉迷于與董鄂妃的情事,若非孝莊皇太後一力保著,她這名義上的皇後是要退位讓賢了。

及順治爺駕崩,先帝八歲即位,最初亦是多有不易,然而前有年幼皇帝,後有全能孝莊太後,真是再難也無需她操一份心,再後來,先帝親生額娘也去了,宮里便只剩了她一個太後。先帝仁孝,更是不讓她多擔一份憂,她這輩子除卻順治爺在時,真真是寬心舒適。興許正因此,順治爺在她心里便更是不同(差點坑死她),故而每次有人于她跟前提起,便總有瞬息沉默無語。

正好四貝勒進來了,細細問過太醫,也就是老太太年紀大了,一時哀思過甚,細細將養些日子便可。

胤礽便又將話題繞了回來,仔細叮囑她要好生養病,如方才那般剩藥的行為是斷不可取的,定要听太醫的才是,又道,這宮里著實還亂著,日後還要仰仗太皇太後多加操持。

太皇太後一听,又是擔心自己不成,又想是該出點力,她自嫁愛新覺羅家就沒有過功勞,此次倒是可以幫點忙,面上顯出躍躍欲試的精神頭來。胤礽見此就也放心了。

出了寧壽宮四下里一轉,胤礽將四貝勒打發回去,自己也回毓慶宮去。

路上一面走一面想,等喪儀過後,溪則就要住到坤寧宮去,坤寧宮空了十幾年,實該命人好生修繕,毓慶宮便賜予弘晟與弘曇兄弟二人罷,至于阿哥所,幾個弟弟還沒成年,還要進書房念書,就先與他們繼續住著,只是得換個名字,再來就是眼下已是冬日,等過了年就要開始啟用新年號,這年號必得定個吉利的才好,雍親王即位叫雍正,他是于皇太子為君,可叫皇正或太正?

想想覺得好笑,胤礽便也彎了彎唇角,他連著兩三日沒睡過一個囫圇覺,面上幾茬青須,皮膚枯黃干燥,看著就憔悴了不少,這一笑卻是發自內心。

康熙崩了,他那一陣傷心不舍過去,要說一點不歡喜,肯定是假的,做了那麼多年儲君,他也不是一個胸無大志任人擺布的,他也有自己想要開創的一番事業,以前說什麼都要在心里過上兩三遍才敢說出口,多少志氣都只能先壓著,話說得不敢過于驚艷恐反生拙,亦不敢太過平庸。

真真是什麼都要思量,半點不敢大意,連同弘晟也叫拘得極緊。

眼下可算是好了。

胤礽頗有熬出頭的快意。

就這麼胡思亂想著走到慶禧殿,胤礽放緩了步子,走到門前便命身後跟著的眾內侍都退下,自己進到里頭去。

溪則還沉睡著,小公主在偏殿乳母照看,胤礽看過溪則就往偏殿去見女兒。之前叫難產嚇了一通,接著又被叫去議事,都沒好好看過女兒。

這千盼萬盼,千難萬險得來的小棉襖,胤礽一見到她軟軟的小臉,紅潤可愛,還帶著嘟嘟的嬰兒肥,胤礽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生出一種陌生的手足無措的歡喜來。

他不是頭一回做阿瑪,然而弘晟弘曇到底是男孩,胤礽喜愛之余更是嚴厲,只怕慣出一個紈褲來。但這個小棉襖卻是可以想怎麼寵溺就怎麼寵溺的。

胤礽頓時父愛泛濫,伸手戳了戳小棉襖嘟嘟的小臉,小棉襖似有所覺,于睡夢中吐了個泡泡,嫣紅的嘴唇微微的嘟起,便如一只小女乃貓般可愛得緊,惹得人憐愛到心都疼了。

一邊的乳母微囧的站著,見皇上就這麼一下一下輕輕戳小公主的小臉似乎也不太好,便大著膽子道︰「眼下公主小,睡得便多,皇上過兩個時辰再來,公主便醒了。」

胤礽方覺自己這般欠妥,便威嚴的輕輕咳了一聲,收回手來,收到半道兒又忍不住伸回去模了模她軟軟的胎發,心里又生出滿滿的安慰。

作者有話要說︰內什麼,有種一別經年的唏噓感……

這章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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