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追上他的時候,他終于住了步伐,認真的看我。
「對于近來盛傳的傳聞,你怎麼看?」他問。
我從容站好,淡定看向嬴政。對于他的這個問題,我認真的想過回答的言詞,而且是深思熟慮了古往今來的霸者心理之後敲定的言詞。
「稟王上,奴妾為秦妃,也確未對王上有所隱瞞奴妾能通曉些微天命的事實。奴妾雖未盡知,但知秦一統天下是大勢所趨,這個認知足以讓奴妾放棄勞民傷財的掙扎。若為外界猜測的,奴妾在拖延時間候時機而謀動,敢問王上,您覺著奴妾一介女流,有那個能力嗎?」
嬴政不太信服我的話,望向遠處的假山,也並未反駁。
我知道,像嬴政這樣謀定天下的霸者,他只信他自己,所以我按著事先計劃好的攻心策略,繼續說下去︰「王上您不信自己有一統天下的能力嗎?若王上有掌控世界的時候,奴妾知曉的天命又豈會是能伺機妄動的結果?」
對于嬴政來說,腳踩四方歸降的土地才是他上心的事情吧,所以听到我為他設的這句勸言,他眯縮了眼楮。
良久,他開口。
「寡人自是不信那些人雲亦雲的傳聞的,但寡人記得你說過,齊除了君太後,還有可與外界抗衡的實力。
傳聞很快沒了,秦宮中除了宮道上遇著之後對我恭敬有加的從人之外,流言像是從未發生過一樣的無影無蹤。
如此奇效,怕是只有強權才有這能力吧。
越是平靜越是險象迭生,嬴政這是要暗著來處理此事了,這樣一來我更加被動,不得不故作無知,靜待轉機。
天氣熱了些,臨近午時,出了涼亭,陽光照在身上越發顯得灼熱。匆匆走在回齊溪宮的路上,我有些懊惱自己貪了景,走回去定是要沐涼才能解燥了。
前面轉彎就是宮道,秦宮的宮牆很是高大,入了宮牆罩著的涼蔭能緩解不少的光線,于是我和洛蔥不約而同的加快了腳步,腳力猛增。
「嘻嘻,夫人您是故意的,總是歪道,攔奴婢的去路。」洛蔥嬌笑著,扭擺著步伐趕超我。
「洛蔥你耍賴,居然晃招,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追過去,想要拉著洛蔥抓她的癢,見她轉彎,疾跑過去,卻始料未及的撞上了她。
洛蔥大汗淋灕的站在宮道上,對著一輛鮮花簇擁的轎攆恭敬的站著,轎攆上的人有些面熟,是…
「我道是誰的人呢,這麼沒規矩,原來是溪夫人的婢女。」轎攆上坐著的人看向我,那眼神——是車夫人。
我對車夫人最深的印象就是她挑剔的眼神了。
不想和她多費口舌,但她明顯對洛蔥有興趣,我必須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才是。
「她叫洛蔥,是我的人。」我說︰「還沒恭喜車夫人晉封呢,雖是有些晚了,但還是補一句吧。呵呵,今兒這天可熱的很,車夫人這會兒是要去哪兒啊?」
遇著了卻沒有一絲禮讓的意思,車夫人端坐著,我站在宮道中央,仰視著與她對望,詢問。
聞言車夫人得意的笑了,我就知道,車夫人定是有了值得驕傲的事情才會如此高調。
「昨夜侍寢穹陽宮,王上恩澤濃郁,特準我多歇些時辰,這不,睡久了,讓溪夫人見笑了。」虛弱的擦了擦脖頸,車夫人把話說出來,臉上的笑輕松了許多。
我了然點頭,看了看不算寬敞的宮道,想著要不要退一步,以便彼此相安無事。
「勞駕溪夫人讓讓道,正如溪夫人所說,這天兒啊,是真熱,我可受不了了,得趕緊回畫阜宮去。」
這話刺激著了在我出現之前就被訓斥了的洛蔥。
「稟奏車夫人,溪夫人被王上冊封少使夫人在您之前,即使是如今同為少使夫人,可我們溪夫人還為一國公主,細分之下還是大您一等,該避讓的是您才對。」
「公主?」車夫人听的真切,笑的譏諷。
如此笑容,讓我收回了想要退讓她的想法,冷眼看著她的歡樂。
車夫人笑累了,小歇一下,看向我,輕挑出口︰「正是這要命的公主爵位,對大秦來說,不名一文,而且——人人皆知,齊國公主溪夫人,于秦,細—作—而—已!」
車夫人一字一頓的言說讓人無法淡定,洛蔥激動的上前一步,我在她開口理論之前拉回了她。
有些話,我說比洛蔥說對我們有利。「車夫人言重了,這話,難不成也是王恩浩蕩賜言與你的?」
車夫人瞬間變了臉色,她懂,若是我去嬴政那里告她誣陷誹謗,在嬴政已經打算暗箱造作的這個時候,定然因她的「造謠滋事」不會輕饒了她。
「王上才對我說過此言定論無稽之談,要我不能為此不快。難不成,車夫人你能再定言路?」我也狐假虎威,嚇唬了車夫人一把。
明白被我揪了短處,車夫人滿面陰悶,狠狠盯著我看了會兒,她握緊手帕下了轎攆。
「我說笑而已,溪夫人真是不經哄,我們大家都是信你的。」她笑的很勉強,那笑顏,看上去就是難為自己擠出來的。
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人家新貴得寵,洛蔥又入了她的眼,我不得不謹慎對她。」有些話不說為好,王上喜歡和睦的氛圍,我定也不會無事生非,自得和樂最為上策。"我對她發出燦爛一笑,拉著洛蔥繞過了她的轎攆,先她一步結束對談。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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