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吱吱」
本能的探目巡視,無力的身子與意識像是瞬間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現在最讓我提神的就是以往最恐懼的老鼠的叫聲了!
油毛老鼠!油毛老鼠!油毛老鼠…只可惜,待我吶喊著辨認清楚之後,我體內涌起的興奮勁兒消失了過半︰這次來的依舊是老朋友,不是我翹首以盼的油毛老鼠。♀
老朋友出現的也不能說不是時候,最起碼小半的還未消退的興奮勁兒撐著我吃到了可口的白米飯,只是困意漸襲,在送飯獄卒來收碗的時候我還沒有用完。
獄卒頓了頓腳步,收回看到我還沒放出去的碗的目光,抬腿就要走開。
「等等,」我叫住他,把碗遞了出去︰「收走吧。」
看看剩余了半碗的米飯,獄卒沒有接過去。「我先去收其他的,你吃你的。」他命令式的話音絲毫不惹人反感,反而讓我有種被關懷的暖意。
不是我怕麻煩他,而是我有些犯困,不想再吃了。
「用好了。」我揚揚手中的碗,堅持讓他收走。
獄卒不再推讓,他接過我遞出去的碗,嫻熟的把殘羹倒入一只木桶中,把碗放入另一只木桶,一手一只輕松提起,走起來健步如飛。♀
突然有些羨慕他了。
雖然是半奴隸半封建時期低等的看牢獄卒身份,但他身體健康、來去自由,此刻走出去又能沐浴在燦爛的陽光中,這對于連日來被關押在濕熱又不見天日的我來說是多麼向往的愜意幸福的事情啊。
靠在微微泛出些涼意的地牢牆壁上,我順從了生理本能的抗議,緩緩閉上沉重的眼皮休憩。
「吱吱吱」
一定又是來回流竄著玩耍的老朋友們,我本該盯著它們的去向調整自己的位置、以防它們靠近的,但是我這會兒特懶,懶得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
「唧唧唧唧」
果然所有的生物都是欺軟怕硬得寸進尺的,以往我瞪大眼楮凶神惡煞盯著時它們還畏懼我些,最起碼那會兒不敢靠近我,可現在,我越是懶得動它越是囂張,這會兒居然直接拱撞我的鞋子了。
實在不想睜開眼楮,我妥協著挪了挪腳,希望給它騰地兒後它能安生些,自個兒玩,但這小家伙顯然不領情,它「唧唧吱吱」叫著,又開始來撞我的鞋子。
這算是在果的挑釁我做人的尊嚴吧?好歹我也是高等動物不是,大自然食物鏈頂端的存在,豈能容一只老鼠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凌辱?
猛的用力睜開雙眼,我本想用犀利的眼神和突發的聲音恐嚇嚇退它,但它先嚇到了我,一並將我的怒意和音色全部封存在了萌芽狀態︰是油毛老鼠!
「吱吱嗚——」
長叫兩聲,油毛老鼠向前勾勾頭顱,脖頸伸縮間依舊從嘴巴里發出「嗚咽」的聲音,然後,它張口又吐出了一顆白珠。♀
這老鼠真是神了,珠蚌的飯碗它是要搶定的節奏啊。
「唧唧」
像是在作別,油毛老鼠通透人心似的與我對對眼,隨即扭頭開跑、一溜煙沒影了。
默默對著油毛老鼠消失的方位道了聲「辛苦」,撿起珍珠,再三確認後我可以碼定,這依舊是傳遞訊息的珠子,這顆珍珠珠身只有一個字︰「病!」
病!?
是要我裝病的意思嗎?
邊在尖硬的地面上消磨掉字跡邊揣測訊息的涵義,我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理解是正確的︰想想看,地牢中的人是不被允許隨便見獄卒之外的人的,于我,作為嬴政的夫人,只有裝病的話才有可能得到嬴政的恩準許御醫進來把脈,如此費心編排下去,如若機遇夠順,說不準外面的人能有機會跟著混進來…
可——藺繼相和他安排傳訊給我的人一定不知道,依嬴政和我的真實關系,就算是我病在獄中,嬴政也未必會因我有個名譽的少使夫人頭餃而開恩醫治我。
病?!
已經給了我方案,我該積極配合才對,既然想離開這里,又是背負了不能牽連到齊國名譽的田田溪公主的身份,那就試試吧。
裝什麼病好呢?
明顯感覺腦袋轉動的速度緩慢到撕痛,想到需要考慮清楚的問題時混沌的漿出糊來,但我必須也只能挺著,強迫自己毫無思緒的往方案上面想。
只是,我可能真的被這個時代動不動就可能掉腦袋的習俗雕磨的麻木了︰「裝病」這個本該是十萬火急的事情臨近面前,可我卻只想睡覺…
「快清醒過來,這不是鬧著玩的,這是關乎性命的大事——」提點的聲音一直在腦海回蕩,可眼皮就是要執拗的叛逆頭腦的命令,不顧一切的合下去…
身體如此消極怠工,可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我死定了!
這是我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點意識,也是我恢復意識後的第一個意識!
置身黑暗中,耳朵逐漸有了一些听到聲響的功能,但是听不清——聲響?黑暗?我莫不是在地牢里等來了被處決的消息,現在秦宮來人拿我了?
一個激靈刺激全身的細胞,我驚恐的坐起來,眼楮也就勢得以睜開。
「夫人?」
是洛蔥的聲音,受驚的聲音。
洛蔥!是洛蔥!我終于又見著洛蔥了!
「夫人您醒了?您沒事吧?」洛蔥把手中的銅盆胡亂塞到身邊婢女的手中,跌撞爬跑著到床榻邊,激動的審視我的臉色和眼楮︰「夫人,您真的沒事了?」
洛蔥眼楮中滿滿的都是晶瑩的淚花,閃爍中溫暖的我好心安。
「我這是?」
我比任何人都不清楚我是有事還是沒事,因為我連此刻我為什麼會躺在齊溪宮的寢殿中都不知道。
「您病倒了,從地牢中回宮已經三日有余了,嗚嗚嗚」洛蔥開口,說的她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顫抖著哭出聲來,後怕道︰「奴婢以為您不要奴婢了,哇哇」
洛蔥一定是這段時間壓抑的夠狠,我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失控,即使是過往數度面臨死亡的局面也沒有如此失態過,她此刻哭的完全像個無理放肆的孩子。
「現在知道我要你了,故而才哭的如此傷心嗎?」我鼓起一口氣撐著自己,說道︰「若是我去了,你就坦然多了是不是?」
洛蔥一頓,哀怨望著我。」夫人一一口烏口烏嗚∼??"知道我在逗她,也試圖停止的,但洛蔥最終還是不由自主的縱情發泄了一番。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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