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把撲鼠及試藥的任務交給了為秦王宮後妃醫治病安的最高品級御醫——湯御醫,但在王宮內只宣稱此舉是需鼠膽,並不對外說是為了用老鼠試藥,而且他們緊急組建試藥的團隊幾乎毫無聲訊與宣揚。
我猜測著,密室‘取鼠膽’這個消息對于王宮所有人來說應該都是很突然的,而且對她們來說,是與姬綰的病因沒有任何關聯想法的吧。
我希望如此!
我還想︰余槐不在御藥局值班做事,一定是被安排到了研究解藥的團隊中去了,畢竟他有李夫人昏迷時成功求解的先例。
求嬴政用鼠棄人的願望與余槐知曉丑寶解毒的目的都得以實現,我卻並沒有輕松幾分︰丑寶能否解得了姬綰的毒還未可知,這且不說,單單姬綰就那麼躺著,她能不能有頑強的生命力、撐到有解毒之方出世的時候還不知道呢。
姬綰與我情同姐妹,我們曾經的相處是那麼的投機,我們彼此是那麼的欣賞…她真的就要這麼不明不白的丟了性命了嗎?
嬴政傳令王宮後妃去窟宮的時候我懸空的心空蕩的顫栗起來,此去即將得知的消息無非兩種︰要麼姬綰沒有撐過去;要麼姬綰有救了。
這兩種極端的結果讓人拒無可拒又喜無可喜!
沒有消息時我期盼消息,消息即將揭曉我反而膽怯了,腳步走的一顫三晃的艱難。
窟宮寢殿內又一次聚集了眾多人群,所有人都以嬴政為中心圍了一個圈,嬴政身前較遠的地方是一名個頭、體型、膚色都與姬綰甚為相像的婢女。此女躺著。余槐已經給她喂了解藥,所有人都拭目以待,靜靜的等著,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響。
嬴政能有底氣召集了眾人來公開此事的真實救治結果。余槐當眾喂此婢女解藥,想必是用鼠試藥有了較好的結果。
我雖這樣安慰著自己,但仍然忐忑的暗暗祈禱、希望此法管用︰為了這名躺下的婢女,也為了她失敗之後勢必會牽扯到的無法計數的婢女。還有,為了人圈外的另一側床榻上躺著的姬綰。
姬綰面色蒼白,渾身僵硬的猶如固體材質一般,此時她若有意識,這樣的體態一定會使她痛苦的無以復加。
雖說因為誤解我們之間隔閡了不少的嫌隙,但我心頭依然作痛,祈福,希望姬綰的這個噩夢能夠早點醒過來!
「呃?」
不知是誰率先出一驚訝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試毒婢女身上。我的心瞬間懸到了嗓子眼里。因為潛意識中覺得有了希望。我緊張的看了眼姬綰。
這一眼。真的是保了姬綰的命,也保住了我暫時的活口。
我看見終黎正在眾人把所有目光注視在婢女身上的時候悄悄靠近了姬綰!
幸好我走的較其她人慢些,到的晚。外圍沒有幾個人,大家都想要離嬴政近些看個究竟。所以我要退出去沒有人反對,後面的人自動填充了我原本站立的位置。
終黎抬起姬綰下顎的時候我的腦袋一下子靈光起來︰她如此冒險又避人耳目,莫不是一計未達,想要殺人滅口栽贓到我頭上不成?
這樣想著,我在終黎的手移位到姬綰嘴邊時拉住了她的衣袖。
我不想鬧出事端來,也不想追究她準備把什麼送入到姬綰的口中,若是這會兒我宣揚開來,秦王宮又會再多出一條仇恨的魂魄因我而誕生,我無心這樣做,于是我只是悄悄攔下了她。
她受驚,看向我;我抬眉,看向她!
四目相對,她狂熱的憤怒,我冰涼的冷視。
終黎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要一不做二不休,一舉將我拍死在此案中。我懂她,但我此時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一舉拍死李夫人和她兩個人,拍不死的話,只是拍急了我會更麻煩,所以我只能承受。
「你們在做什麼?」嬴政看過來。
終黎抽出了我手中的她的衣袖,在嬴政的注視中落淚退出姬綰的床幃。
「讓夫人終于有救了,奴妾高興,實在忍不住、冒然也要上前告訴她這個消息,嚶嚶嚶~~~」
終黎因為姬綰即將被救的消息「感動」的一塌糊涂。
試藥婢女蘇醒過來,正難過的垂首迷糊著,我看向她身邊的余槐,余槐也正好跟著人群往這邊望。接收到我的詢問,余槐微微對我點了點頭,我明白,他成功了!
這下我心中有底了!
「奴妾看見終黎夫人往這邊來,以為讓夫人有了什麼情況,就跟著過來了。」我回稟嬴政的詢問。
嬴政對我們的解釋不做疑慮,回首吩咐余槐依著試藥的成分給姬綰用藥。
依著嬴政心細多疑的性子,他不該不懷疑我和終黎這麼違和常理與禮節的舉動,可他眼下的神色、讓人看不出他是否介意我和終黎對昏迷姬綰的靠近。
「啟稟王上,讓夫人已昏迷數日,必是毒沁體內,奴才斗膽懇請對讓夫人醫治時加大藥量,請王上恩準。」余槐起身請奏。
嬴政認為余槐所言有理,不假思索應了下來。
「準了!湯御醫協助余槐,即刻醫治。」
姬綰這麼危險下去,嬴政一定很擔心,因為他指令著余槐等人時,完全是一副等不及的心疼模樣。
「喏!」
湯御醫臨時指派了幾個人協助,跟著余槐靠近了姬綰的床榻。
不知是姬綰福大命大還是我命不該絕,生雞蛋與赤砂糖的毒性,還有預謀此案的追蹤者的追蹤都沒有擊垮牽系我命門的她,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姬綰睜開眼楮的那一刻,在我的感覺里,就等同宣判了我們倆生死的令符從空而降一般的意義重大。
不過,看似轉好的情形不容我有過多的感慨與心安,姬綰醒來後的言說很快讓我心寒刺骨。
此言說端口淵源在于終黎。
「讓夫人,御醫說您是病倒于嘉應子,因嘉應子中的赤砂糖與您平日里服用的生雞蛋克食才如此苦痛。」
姬綰才醒來,時間很短,但終黎由欣喜到飆淚只需要三秒鐘的時間,更短,所以她很快就有了打開這個話匣子的機會。
終黎不去做戲子真是可惜了。
「嘉應子?」姬綰緊鎖眉頭。
姬綰嘴唇白的嚇人,若不是婢女時時為她以水拭嘴,怕是要龜裂開了。
「溪夫人送的嘉應子?」她重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