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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輕笑著,我朝著趙夫人前跨一步,趙夫人身側的婢女一驚、欲出頭阻止我,被趙夫人擺手令其後退。
「奴妾的長使之位還不是托了夫人您的福嗎?」我盡量靠近她的耳朵,說話的聲音很低。
趙夫人瞬間警惕了心神︰「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不自覺的四顧了周邊的人落。
我心增了幾分把握。
「奴妾多災,光是俏央湖中就落水了兩次,推水之人,還都是奴妾不能得罪的主兒。」
提起被害落水的凌辱,我難免心中不氣,卻又無力伸冤,只好把對趙夫人說話的話音放的低沉。
趙夫人聞言更緊張了。
她揮手又讓她從人們退得離我們遠些,而後對著洛蔥也一樣擺了手,我偏首後視一下,示意洛蔥听從趙夫人的指派。
「溪夫人可不要信口胡說,人的陰德陽壽皆有定數,福禍由天,怨不得他人。」
她比我更謹慎,說話時嘴巴幾乎要貼上我的耳朵了。
「是嗎?」我雙目滲笑,飽含哀怨又陰沉的光色,看著趙夫人,問︰「‘福禍由天’,而不是由天之驕子嗎?」
趙夫人大驚失色!
趙夫人平日里只是愛說話,她並不傻,我想她听得出來我說的「天之驕子」、乃是指聚萬千尊榮于一身的嬴政的兒子。
嬴政的兒子,也有她的兒子。
「溪夫人拿這話問本宮,是何意?」她握緊了拳頭,故作鎮定的看著我。
既然她問我的意思,我也不矯情了。低笑著,我回答了她的疑問。
「奴妾冒昧無禮,驚嚇著了夫人。然則奴妾也非是非之人。王上之心雖不盡寵奴妾,但奴妾畢竟還是齊國的公主。此番落水劫難,如若奴妾執意要糾察元凶,夫人覺著動手之人能這麼輕易逃月兌嗎?
即便是王上護犢情深,可他做事還是要信服天下的。這眾公子中其一的罪責嚴罰要緊,還是天下的信譽更需爭取,孰輕孰重,夫人覺著王上會選哪方?」
我笑凝一下。輕佻的聲情並茂。
「夫人纏身二十一公子之事,事發期間統共你、我、讓夫人三人,讓夫人的態度您自是清楚,若然奴妾一口咬定亦是您所為——您又能這般順堂的出了地牢嗎?」
趙夫人雙唇微顫。定定神、干澀合抿一下,她強令自己恢復了心緒,臉上也有了些許的血色。
「讓夫人與你恩義薄然,你自是不願她得逞的。」
她冷笑,似是看透了我的虛張聲勢是在嚇唬她一般。一語道破了我救她的「用意」。
就算是我和姬綰處到如此光景是因為我們的感情本就不牢,可我們反目的導火索也是因為趙夫人的生死,我忐忑著友情幫她維持正義,她竟然這般…
我壓抑怒氣,冷冷質問︰「奴妾愚鈍。然則對于奴妾來說——無子無勢的讓夫人好相處呢,還是子嗣殷實、前朝有撐的您要謹慎以敬呢?」
趙夫人本就淺薄的笑意寂寥的掛在了臉上,她清楚的,不管是誰,對付姬綰要比對付她輕松的多,所以我放棄這個能夠打擊她的好機會只為去惡心一下姬綰,實在是不太說得通的舉止。
看著靜夫人陰晴不定的臉,我知她在意了我的話。
「夫人明白奴妾善意的本心了?」
我話中有開玩笑的語意,可是任誰在這個環境听來都不覺得好笑。
靜夫人更不覺著好玩。
「你想如何?」
她整個人都繃緊了看向我,滿滿的警惕之意。
趙夫人繼續問,我繼續回答。
「班木公子有三昆弟,這在戰——秦國本是絕佳的好事,然則有利必有弊,一榮俱榮的道理夫人定是知曉的。
如果班木公子真的成了作惡者,那遠在邊塞、本就得知了夫人之狀心神不穩的將閭公子與年幼的召夸,還會受得前朝的追捧和王上的重視嗎?
奴妾善心好意,保全夫人您與三位公子、一位公主,做得如此好事,不過是想求夫人您高抬貴手,以後不要介意奴妾無公害的存在便是。」
趙夫人怒極反笑,必是覺著我給她講了一個極其好笑又令她無語的笑話。
「哼,你會這麼好?
本宮立足秦王宮如斯年許,即便是有過,王上也會念了舊情從輕從巧發落;
吾眾兒身為大秦贏氏血脈,前朝有功、王宮有情,豈會真的怕了你?」
趙夫人說的對,我也只是這會兒想到了這個點說出來了而已,我對于秦王宮的人來說,畢竟只是個齊國來的可有可無的外人,要我去撼動趙夫人的位份、扳倒嬴政的親子——借我十倍的力量我也沒有底氣。
心里明白,可我說出來就真的慫了,于是我硬咬了牙關轉了語鋒。
「夫人自是不懼奴妾的,奴妾亦有自知之明,然則夫人理應清楚,看瞅著夫人旺蔭宮累累碩果旺子樹的人、可不止奴妾一人,奴妾若能使得石榴樹動一動,其余人難保不會一擁而上連根拔了去。」
說話間,我盯緊了趙夫人。
趙夫人瞠目結舌,艱難咽了口唾液,沒有接我的話。
該表達的意思都說好了,成效也似乎不錯,我收起鋒矛尖銳的氣場,換回了平日里順溫虔淡的模樣。
「夫人子嗣延綿、功德無量,然而,所謂樹大招風、水溢則漫——人非水火,不能無堅不摧。夫人守護宮蔭自然,奴妾也無心去惹,一顆心只想安寧而已,望夫人體恤。」
我抑揚頓挫的帶動著話語間的氣氛。
趙夫人本來一震一嚇的亂著心神,如今又見我這般柔巧示好,斟酌一二,她沒有再與我耗下去。
「行,本宮信你,然則也要提醒你,在深宮宅院想要安寧︰那你只會死得更快!」
她狠狠的結束了與我交織的對視。
我不清楚她是否是真的信了我沒有不利于她的舉動,甚至于在息事寧人之中還有幫助她的功勞,但我明白,她現在不與我爭執,不過是她信了我說的旺蔭宮樹大招風、如果與我斗起來,會有仇視她宮蔭龐大的人趁機亂事的事實而已。
對著趙夫人的背影,我緩緩施禮。「謝夫人教誨!」
趙夫人的話又一次翻涌起了壓在我內心的漣漪︰身負著田田溪的齊國公主身份,身披著藺繼相編部的紅衣鳳儀,我想要安寧,的確是幾乎不可能解決的艱難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