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洛蔥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泛著憂慮的嘀咕,出言屏退了從人。
待從人褪去的沒了人影,洛蔥這才低聲急道︰「夫人出大事了,呼——相爵入獄了!」
她邊說邊從懷里拿出了一根稻草給我。
心跳猛的漏掉了半拍。
「怎麼會,齊國會有人動他?」
我知道,因為藺繼相是君太後留給田健的人,所以田健很倚重他,把他和後勝當做是延國的命脈,所以對于他入獄的消息、我第一反應就是不可信。
洛蔥著急的擺擺手,順暢一下氣息,急道︰「入的是秦國的地牢!」
我一驚,忙拿正了洛蔥給我的稻草細看。
留心看會發現,這根稻草柔韌性極好,絕對不是牢獄中普通的稻草。此草草身已經被洛蔥處理過,盡管已經過了一會兒了,可依稀尚能辨認上面的字跡。
「相,秦地牢,十八轉間。」
藺繼相果真是進了秦國的地牢?
「怎麼會?」我驚愕的看向洛蔥。
洛蔥眼眶濕潤,悲戚道︰「是與抗議攻楚的人群一起被抓的。」
抗議秦國出兵楚國的人群?藺繼相怎麼會在那里面?不對,藺繼相怎麼會在咸陽?也不對,我怎麼救他出去才是現在最該想的問題!
可是,藺繼相好端端的齊國不待,為何要待在咸陽,而且還混入了抗議群眾隊伍中呢?
嬴政冷遇、扶蘇熱絡、元旦將至的事情堆在一起本來就搞得我頭痛欲裂了,現在居然還出了這麼一個迫切棘手的難題——不談秦宮之愁,光是如何解救分分鐘可能被滅的藺繼相的這份憂心之重都夠要我半條命的了!
各種壓力在我心頭匯聚成動畫一樣的光片閃映,我翻涌著身子白天黑夜的休息不好,精神越來越萎靡的高度集中。還好古代的貴族女子不需要勞作吃飯,不然再加上工作壓力的話,我直接放棄我自己得了。
不知道田田魚有沒有辦法救藺繼相,但她還有她的一雙兒女,若是要頂崗危險卻又不得不做的事情,還是我無牽無掛的去做比較好。而且消息已經傳遞到了齊溪宮,我就不能光寄希望于她人了。
我一定要靠我自己!
呼~~~可我要怎麼辦才能把這一堆的事情都熬過去呢?
「夫人,您好歹用點吧,都兩日沒怎麼進食了。」
一個關切的聲音驚醒了我,驚的我當即做了怎麼都理不好的思緒的決定。
「啪」!
洛蔥期期艾艾的過來,被我一掌拍案的舉動嚇了一跳。
給了她一個與她無關的善意眼神,我在她把銀盤放在桌上時開口。
「看來,咱們只能去求王上了。」
我思慮了很久才拿定的主意——我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王?秦王?」
洛蔥聞言面色大變,腿一軟、綿綿跪了下去,對著我苦苦哀求。
「夫人。咱們再從長計議。可是莽撞不得的呀。奴婢知您心急如焚。奴婢又何嘗不希望相爵平安?可您即使是救不了相爵,相爵也定不會希望看到您這麼自暴自棄的送命啊。」
洛蔥以為我是對這樣的困頓生活投降了,使命的拽著我的裙衫不松手。
我懂洛蔥說的道理,我也相信藺繼相不會看到我為了救他而無端送命的情景。可是我不是在送命,而且我也對于藺繼相被抓的事情的真相是否另有隱情一直心懷疑慮。
「他會在乎咱們的命嗎,以他的能耐,會那麼輕易的就被抓了去?」
我說的是疑心的話,也是對于他將自己置身于目前處境的氣話︰若是他好端端的待在齊國臨淄,能被抓到秦國的地牢里來?
我一直認為藺繼相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在這個世界上,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他。可如今他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入了秦宮的地牢,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我本意牢騷的一句話。讓洛蔥恐懼的情緒更加奔放了,鼻涕眼淚一把一把的混在了一起。
「相爵定然也不願這樣的,夫人您消消氣,相爵必是因為過于憂心您才如此沖動的。
奴婢求您了,萬萬不可將這一切告知秦王啊。咱們有事事小,若是說開了,秦王大怒,整個齊國都會被夷為平地的呀。嗚嗚嗚!」
洛蔥哭的笛子喇叭吹響一般的熱鬧,壓抑的哭腔中低沉的哀求聲因為怕被殿外從人听到而抑揚頓挫的、更是藝術。
明白了她的所思,嘆口氣,我扶起了驚魂不定的她,拿出手帕給她細細擦了眉眼。
「我傻啊?」
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我軟了孤意的氣憤,耐心對她解釋︰「我是想到了或許可以一試的法子才決定去求見王上的,但是事情成與不成、後果如何我實在是沒有把握,故而才猶豫了這麼久都不敢出步入穹陽宮。」
洛蔥的眼眶里面全是淚水,听到我的話她止了悲情的發泄,瞪大了雙眸看著我。
「夫人有法子了?」
我有些心虛,但面對她懇切的目光,依然給了她希望。
「效果如果,還得看秦王的心情。」
洛蔥忍不住精神松弛下來,一笑,鼻涕又湊熱鬧了,她窘迫又興奮、忙用手帕擦拭了。
「太好了,夫人若是肯放低了身段去找秦王,秦王定會心情大好,那時候無論夫人提出什麼要求、他都會答應的。」
她是在勸我將平日里清高的身架子在嬴政面前放得低低的,我明白她的婉轉,所以我也沒有說破。
白了她一眼,我就著她的夸贊自嘲道︰「是嗎?我有那麼大的魅力嗎?恐怕我求秦王放了相爵秦王是不肯的,我若是反求之,他反而會為了不隨我願、饒過相爵的性命吧?」
洛蔥覺得有理,一時竟有些為難的嚇傻了,听了我的話也沒了主意。
「真的嗎?」她認真的看著我。
我被她偶爾冒出的天真和傻氣折服了。
「要不我試試?」我逗她。
洛蔥蹙眉略思,隨即瘋狂擺手。
「奴婢覺著秦王還是很敬重夫人的,夫人還是不要冒險了,只管先求他放了相爵吧。」
洛蔥可愛起來真是無敵的可愛,她此時的緊張倒讓我歡喜的輕松了不少。
我故作謹慎的听了她的主意。
「事不宜遲,相爵定是沒有受過牢獄之苦的,咱們既然主意已定就盡快行動吧,免得他再苦出個好歹來。」我說。
其實我是怕我自己夜長夢多、緩過來勁兒再膽怯的不敢去求見嬴政了,畢竟,看嬴政近來對我的態度,不用想也定是見了我就上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