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晉封趙舞的制命一出,洛蔥的小嘴就沒有上揚過,嘴角一直下沉的沒有心情。
「說吧,知道你心中有氣,發泄出來。」
我給了她機會,怕怒火悶在心中悶壞了她的小心髒。
得到機會說出怨責,洛蔥來了興致。
「什麼嘛,夫人您忙里忙外的拼了命的救贖,倒了誰結好不行、偏偏是一向不正眼看您一下,還總是找茬子的舞夫人。‘仁心仁德’?哼,這個褒獎只有夫人您才配得吧?」她滿心不滿。
「就知道你要不服氣了,可這是我親手推送出去的大功臣呢,你就不能鼓勵一下我的杰作啊?」
我玩笑一下想要逗洛蔥開心的,但洛蔥顯然沒有心情與我玩笑,于是我也只好自己收起了笑不出的笑意來。
趙舞升了品級與我本無什麼大的變化,可是我從此就又要過上見了她要低一頭、且隨時隨地擋不住她要沖進齊溪宮的氣勢了。
這本是我唯一因趙舞晉封所擔憂的負面影響,可我沒有預料到,還有一個更大的困擾因此產生︰為了慶賀嬴政重見光明和趙舞晉升,一番慶賀的晚宴之後微醺的嬴政居然留我在了穹陽宮中。
這是要臨幸我的節奏麼?
可我心慌意亂,只想著怎麼救出尚在危險中且飽受折磨的藺繼相。若此時和嬴政合歡的話,我會更加不好意思見因為我而身陷囹圇的藺繼相吧。
一同走出宴席之殿,呼嘯的北風吹得嬴政錦袍飛舞,也吹得我頭腦一醒,心里暗暗打著小算盤、虛笑著開了口。
「王上,您醉了吧?奴妾宮中有釀好的醒酒檸水,您稍候,奴妾為您去拿。」
沒錯,我想溜號。
「站住。」嬴政沒有讓我得逞,他叫住我,微微晃著身子動了一下。道︰「讓她們去拿。」
我沒有法子,只好對洛蔥吩咐了聲,由她回齊溪宮去拿我許諾出口的檸水。
嬴政見他住了腳之後我就立定、站在離他稍遠的位置穩了身子,他不動,我不動,于是甚為不滿,開口給了我指令。
「到寡人身邊來。」
他有命,我不能再不動了。一步一頓靠近他,在彼此距離一步之遙時,我立好身子。微微頷首致意表示我做到了。
「王上。」
見我木訥的等待他要我走近他後的指令。嬴政有些不喜。他粗聲呼吸兩下,而後開了口指點了我我在等待的任務。
「扶寡人到寢宮中去。」他語氣中飽含著毋庸置疑的成分。
果然,還是要到寢宮中的…
我緊張,小步走近他一下。輕輕的松垮攙了他的胳膊。
嬴政不滿意我的虛張聲勢的舉止,但他沒有用言語表達,而是和他眼楮復明後戲弄我的那次一樣,自己強制的把雙臂搭在我雙肩之上,就勢把身子的重量大半壓在了我的身上。
我猛然受力有些吃不消,身子急晃一下險些摔倒,幸好有嬴政的力道壓迫著我的身形,不然我真的會摔得四腳朝天了。
「走呢?」嬴政壞壞的催促我。
我是不想往前走,可他已經俯在了我身上。我不能不走,而且我已然在努力了——問題是,我走不動啊。
「喏!」
我答應著,吃女乃得勁兒用上才勉強抬了一下右腳。
「呵 兒~~~」嬴政輕笑一下,微微上揚了身子減輕我一下負擔——我就知道他是故意要我走不動的。
既是他故意。我也挑明了的直接。
「謝王上。」
我切齒答謝,表達我對嬴政戲弄我的不滿。
嬴政並沒有因我的識破覺得尷尬。
「感謝的話就走快點,若是寡人受了風寒,你如何擔待?」他像是听不出我的反語,自以為是的順著我反語的意思走。
嬴政若是受寒病倒了,藺繼相案情的事宜又要往後延,那豈不是更加夜長夢多、凶多吉少了?
「王上所言極是,奴妾無能。」我說著,硬咬牙,拼盡力氣又邁出了一步。
嬴政的眼楮在我頭發側上方方位下俯著看我,喉間不時的發出幾聲隱笑,可惜我沒有注意力去听。
雖然嬴政在慢慢的減輕著附加在我身上的重量,可我體力消耗劇烈、逐漸沒了能量,故而也絲毫沒有感覺到輕松一些,所以也沒有力氣去分神在意他開心還是不開心。
因為想要嬴政早點「清醒」過來使我有機會得以「逃月兌」,所以我半背著嬴政還沒有走到穹陽宮寢殿中、洛蔥就急匆匆趕了回來。
「啟稟王上,夫人,此檸水才從火爐上取下,尚且溫熱。」丫頭機智的稟報了。
因為覺著我今日會喝酒,所以洛蔥早早命人在火爐上熱了,等我回去醒酒用。
洛蔥想到做得,嬴政自然也明了個種的深意,他听完,鼻翼中溢出兩絲涼意宣泄來。
「這個婢女,腳程倒是快的令人驚異。」他別有話意說。
我懂他是不滿洛蔥這麼快就回來、擾了他要我背負他的心思的,怕他以洛蔥「不識時務」之嫌而發怒,我忙把他的注意力從洛蔥身上轉移到我身上來。
「王上快些趁熱喝了吧,涼了最易惹風寒。」我說著,從洛蔥端著的托盤中倒了杯檸水承奉嬴政,道︰「王上請用。」
嬴政沒有伸手,只是深沉的看著我。
「溪夫人好貼心吶,風干地凍的把寡人晾在這外院中飲用檸水,必是有所企圖的吧?」他語氣相當不善。
我就說我和嬴政不能單獨待在一起太久的,不然一過初遇時作揖的客套,他後面一定是突然生氣到想要殺了我的程度的。
他現下已經生氣了,我該百依百順任由他處置以消氣的,可我沒有這個資格,因為他要求的我做不到。
「奴妾不敢,只是夜太深,奴妾該回齊溪宮了。」我硬著頭皮說完,自覺的垂眉等著挨批。
我能感受的到投注在我身上的嬴政狂熱憤怒的目光,所以我沒有敢抬頭去直面那抹強烈的憤怒。
過了很久,嬴政才忍火開口,語聲很是不善。
「若寡人要你留宿呢?」
我沒有想到他會在我惹得他生氣之後還願意挽留,因為在我看來,他本該是我行我素、不附炎于任何一個人的鐵血漢子,他也不用趨勢任何一個人。
可,他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