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宮 第308章 尋情

作者 ︰ 黑小言

靜夫人冷眼笑了,她沒有沉思,想來這個問題早已在她腦海中過了千萬遍了。

「似乎沒有,故而才奇怪。」

她回答的直爽。

我料到她會這麼答了,于是接著往下問。

「呵,那夫人您覺著,奴妾大張旗鼓來自尋羞辱,是奇怪?」

以靜夫人對我的懷疑精神,我知道她的答案依然是肯定的。

「你自個兒也這麼認為?」

即便是心里承認我說的對,她也不沒有直接說是,而是要繞個彎來反問。

側擊她心里防線的前話說好,我便依著心思開始了正面攻擊。

「奴妾在王宮待得久了,有一點跟夫人您很是相像,那便是防人之心固若金湯。

不管是何人,不管是何言,只要听入耳中,第一反應不是信任,而是懷疑、猜忌、辯駁,故而整座王宮的大環境中,連人與人之間最起碼的善意都逐漸消失了。」

我言詞犀利,在靜夫人有所指責之前放了烏龍出去。

「今日奴妾來夫人賢宮中,直言問出困在心間個把月的疑惑,只是因奴妾自個兒想不通而已,別無她意。若是夫人不肯指教,奴妾也不敢強求,就只好當夫人您不曾教誨過奴妾,忘掉好了。」

我越是懶著表達我的渴求,她越是疑心加重不給正答,于是我打諾施儀,不做回頭的向著殿外走了。

這招「欲擒故縱」是我二十一世紀的時候買衣服最常用的招數,那時候的討價還價的心理戰中,只要你一轉身要走,店主便覺著談不攏的價格還算有賺頭,便會叫住你;若是靜夫人實在想不出對我說話之後的壞處,她說不定是會叫住我的了。

一步,兩步,三步…靜夫人沒有任何動靜——我不會真的只能去找嬴政和魏嬤嬤了吧?

若是真的,提早能知道這種結果。我來是空跑一趟,我該留下來好好勸說靜夫人、請她告訴我的。

怎麼辦,馬上就跨殿門門欄了——

我這會兒回身,在她眼中。我莫須有的疑點是要被認定了的吧…

「等等!」

靜夫人叫住了我,沒有待我轉身便像是要擺月兌煩惱一樣,說了她的所知。

「本宮在一次覲見王上時,看到御醫正在為王上身上的淤青上藥,而且王上雙手不是很有力道的模樣。

本宮詢問過穹陽宮做事的人,才知是前一夜王上在齊溪宮留宿了,故而才去斥責了你,以免你驕縱成性,沒個分寸。

不管你听沒有听進心里去,你此後若是再有機會服侍王上的話。都該收斂桀驁性情的。」

她厲聲陰氣。

靜夫人選擇了告訴我,自然不會撒謊,那就是說,她不知道嬴政的左手是為我而傷的。

嬴政沒有告訴靜夫人他為我劃了手,那他會告訴一個從人?

不用問。他自然是不會的!

如此,魏嬤嬤到底是怎麼知曉的此事的呢?

「多謝靜夫人直言相告,奴妾再斗膽請問夫人,您對奴妾言說的那些個天女夢曇之言令奴妾很是不明,是有何玄機的?」

我乘勝再問,不為求得結果,只為表明我對她說的那件事情沒有什麼不測之心的真意。

靜夫人听我提及她上次見面時言說的夢曇之論。故作高深的隱晦暗示了我。

「日久見人心,溪夫人聰慧,自然會心中有數的,下去吧。」

她不願與我坦白她的詳細心思。

既然是靜夫人說她有事,那就靜等她的事情浮出水面好了,強訊多半是不會成功的。而且眼下對于我來講。找魏嬤嬤才是要緊事。

早听洛蔥說過,魏嬤嬤不同于王宮中其她的從人,她這種不同不光表現在她曾經帶大過嬴政和嬴政的數位公子、公主的資歷上,還有王宮夫人們都要敬她三分的潛規則規矩上。

因為魏嬤嬤時常表現出的孤傲姿態,我知道我不能對她隨叫隨到。于是我就只好尋好時機再做詢問。

洛蔥一向急我所急,這次在詢問魏嬤嬤的事情上,她更是費心周轉制造時機,為我很快便安排好和魏嬤嬤穹陽宮外的「偶遇」,解決了見面難的事情。

因為洛蔥的積極,我幾乎沒做多少耽擱便如願單獨見著了魏嬤嬤,並且是在說話還算方便的地段。

「老奴所知已然盡數稟報給了溪夫人,溪夫人再問,老奴便是無奉告了。」

我還沒有開口祥問,她先堵了我的口。

「本宮找魏嬤嬤來,自然不是重溫舊話勞煩嬤嬤的,那日經了魏嬤嬤指點,本宮已經向王上問過,王上也已告知了本宮。

今日見著魏嬤嬤,便是開口,也只是好奇魏嬤嬤何以能視透王上所傷乃是本宮所致的緣由?」

我明白她不想和我多說的心思,是我為了達成所願,卻很想和她聊上一聊,否則多浪費洛蔥的這番盡心操辦啊。

魏嬤嬤那日,只是清晨的時候去齊溪宮看了那麼一眼、便對我那般的態度,想來那一眼,定是看透了什麼我所不知的事情的了。

听我抬出了嬴政,魏嬤嬤面浮了冷笑,像是我很「不知廉恥」一樣的在暴露我自己的缺陷。

「既是王上與溪夫人已然無事,老奴身為下人,自是為王上與夫人高興的。」

她輕描淡寫過了這一問。

我如何能讓她淡淡的糊弄過去。

「本宮在問,嬤嬤何以看透了個中實情?」

我肅顏重述我的提問。

魏嬤嬤見我追問真切,裝迷糊裝不過去了,當即便擠出了兩絲假笑。

「哦,老奴沒有溪夫人說的那般精透,只是那日為溪夫人您折鋪,看過了溪夫人的處子之紅罷了。老奴服侍過兩朝王妃們的初次夜晚起居,從未見過那般多的血漬,故而——」

她音波平穩,字句停頓相當,沒有任何感情附加,說出如此嚴重的詞匯,就像在背誦無趣的詩書一樣刻板。

原來魏嬤嬤看到的是血跡有異,所以她在懷疑我的處子之身,或許她也將她的所見稟明了嬴政,故而才會得到嬴政不準外泄重提的命令。

我腦袋急速轉動,心神波蕩的阻止了她的述說。

「嬤嬤覺著本宮身子不潔,乃是本宮自個兒劃破了身子,是故必然會有個傷口?」

魏嬤嬤現血漬之後對我寸步不離的所作所為,的確是這樣疑心之後的做派。

她面色沉靜,並不否定。

「王上已然嚴令此事無疑,老奴恭喜夫人無恙。」

說著恭喜,音色卻是透著一股鄙夷。

想來,我的揣測沒錯︰嬴政是為了我受的傷、而且是為了我強壓了此事的。

嬴政,我愛的嬴政,他真的如此愛我嗎?

依著我跟我自己的約定,我本該這個時候就去穹陽宮找嬴政的,是心里越是迫切的想去,腿腳卻越是注了鉛一樣的沉重。

不知道是否是過于激動和忐忑,我心中膽怯的一直打著退堂鼓。

「夫人,奴婢已然打探好了,秦王午時打前宮回到了穹陽宮,這會兒想是用過膳食了,再過會兒便會歇了去,咱們趁著時候去吧?」

洛蔥為了我能夠邀寵成功,一直在著手為我準備前情,勁兒鼓勵我勇敢前往。

我當然要去,一定要去,是,我一想到要去跟嬴政徹徹底底的坦白彼此心意就緊張︰

如果是我誤會了嬴政的意思,如果他已經不想要對我堅持下去了,如果他還在生氣、並且傷心的再對我口出惡言,我們不會又起爭執,進而再無親密能了吧!

我糾結,我心里也清楚,我是不能不去的,即使是膽怯,所以我被洛蔥督促著,暗暗給我自己打著氣,風風火火走向了穹陽宮。

嬴政,他的心意還在吧?一位堅毅性情的君王,他怎麼會那麼隨便便改變了心思呢,對吧?

「回稟溪夫人,王上即刻便午歇了,您看,您先回了去?」

趙高委婉拒絕我進入,提示我以回去了,因為,他的言外之意是說,嬴政沒有要我等待他的意思的。

我看了看穹陽宮內,知道嬴政氣性未過不想見我,我若是這會兒走了,我怕我這口好不容易鼓起的氣泄下,再來的話就更需要勇氣了。

「本宮知曉了,趙常侍去服侍王上吧。」

這會兒不見我也好,我也能緩口氣,調整心態、更好的和嬴政說話——我這樣安撫著我自己說。

听我好聲好量說話,趙高也客氣的答應著說了。

「誒,奴才這就回去侍候王上去,只是夫人,這兒風大,您——」他拖長著音,一副靜等我離開的樣子。

我知道他想我表明我自己的態度,他好心中有數,于是我直言了我的所想。

「本宮等著王上午歇,你退下吧。」

我半軟半硬的表態我要留下,要他不用管我。

趙高遲疑一二,選擇了回避。

「喏。」

他弓背退後幾步,轉身小跑著回去了。

我不知道趙高有沒有如實稟報嬴政我在外面等待他的情況,我也不知道嬴政有沒有主動問起我接到他的詔令後的舉動,總之我站在穹陽宮外,一時半會兒的,沒有一個人前來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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