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立的背影一如當年的消瘦,背著光,她看不清他的臉,可看著哥哥漸走漸遠的身影,她忍不住驚慌的伸手,撲騰著,模了個空。請使用訪問本站。
啊——
不安的掙扎了一會兒,她從床上坐起,圓睜的大眼無神而沒有焦距。
捂著胸口她大口大口的喘息,仿佛剛從噩夢中醒來,額上濕了一片,黏在那的全是密密細細的汗漬。
她恍惚的對上顧清的眼,四周熟悉的景物告訴自己,這里是她的房間。
「明月,你好點了嗎?」顧清安撫似的想要模模她的臉,可手剛伸出去,她卻如驚弓之鳥般彈開。
她下意識的蜷縮起身體,抬眸驚慌的看著圍在一旁的顧氏夫婦,剛從死亡線上回來的女孩,緊張的情緒還未能完全舒緩過來。
「你是怎麼照顧你妹妹的!」顧清目光一緊,情緒激動的朝顧城喊道。
就在兩個小時前兩人濕漉漉的從車上下來,明月全身濕透的靠在顧城懷中,昏迷不醒,安靜得如果不是她還有呼吸,顧清都以為她已經死了。
顧城沒回話,挺拔的身影靠在門邊,知道她醒來,眸光漸沈,一股強勢陰沉的氣勢瞬間爆發,直逼不遠處的女孩。
窗外突然起了風,一陣比一陣凌厲的灌入室內,顧母走過去關好了窗,看得出丈夫的火氣正盛,她沉吟了一會朝顧城使眼色,兩父子哪有什麼隔夜仇,趁現在說幾句好听的,讓顧清下了這口氣也就算了。
當窗戶合上的剎那,連帶著阻絕了屋外肆虐的風聲,看著黑壓壓的天空,顧母順手也把窗簾布給拉上。
明月揉了揉後頸,發現那里一踫就火辣辣的疼,腦袋也暈沉沉的,有種還沒回過魂的感覺。
顧城無言的瞥了她一眼,眼看著顧清眼底的火苗越聚越多,依舊保持著沉默。
不解釋,不回話,從回來到現在,跟塊木樁似的杵在門口,顧城這種反常的態度令顧母心生疑惑,雖然知道在兩人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可一個是她的佷女,一個是她的親生兒子,私心的她還是比較偏向顧城。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聲突兀的劃破室內的靜謐。
顧清收回發麻的掌心,拼命的想要抑制住心底的憤怒︰
「你啞巴了?我問你話!」
顧母大驚的上前拉住兩人︰
「有話好好說,這事都沒弄清楚,你打孩子干什麼。」
顧清本身在身高上就矮了顧城兩個頭,再加上年老氣虛,如果顧城真要躲那是輕而易舉的事,他僵直了背脊就這麼硬生生地受著。
顧清也沒想過兒子不躲,所以手下的力道不輕,這一巴掌下去,愣是把人的臉給打出了一個紅印。
顧母心疼的掏出手絹擦拭,回身瞪了他一眼,而當她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停駐在明月身上時,眼底浮出一抹沉思。
明月被這一聲脆響嚇得直到現在心還是突突的狂跳著,她死死的咬著唇,躲開顧城的視線,總覺得有一股壓迫感正源源不斷的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令她無法忽視。
「大……」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大……大伯。」
低著頭,她沒敢去看別人,忍著嗓子眼里的刺痛小聲地說道︰
「是……是我自己不小心……不,不關顧城哥哥的事……」她已經習慣了去看別人的臉色,當然知道大伯母不怎麼喜歡自己的事,她也不願意顧清為了自己與顧城鬧矛盾,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素未謀面的大伯會對自己這麼好,可為了往後的日子,她即便再怕,也不能得罪了顧城。
寄人籬下,冷暖自知。
上天從來就不公平。
「明月,你不用幫他說好話!」顧城揚聲道,這臭小子在暗地里欺負人的事還少?兒子是自己生的,他什麼性子他這個當老子的還不清楚?!
小時候不懂事,天天給他捅ど蛾子,到處惹事打架也就算了,現在居然欺到明月頭上,他就不信她走著走著還能掉水里,搞得奄奄一息的回來,剛才家庭醫生過來看過,幸好只是普通的傷風感冒,要是真落下什麼毛病……
顧清心里火氣正旺著,也沒察覺到顧母探究的目光
他並未意識到自己對明月的態度,就一個大伯而言,有些過了。
顧母拉不住他,兒子也跟啞了似的一聲不吭,眼看著他又要往下揮巴掌了,抬起的手卻被明月一把摟住。
女孩看著顧母逐漸變得陰沈的臉色,心里沒來由的生出一絲慌亂,跌跌撞撞的下床,從後一把勾起男人的臂膀,哭道︰
「大伯……是我纏著顧城哥去海邊的,你別打了,都是我不好,是我貪玩才會掉進水里的,我發誓再也不會了……求求你別打了……」
顧城不動聲色的睨著還在哭的女孩,眼底浮出一抹困惑。
「明月……」顧清開始動搖,「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著幾人的面,她動作一僵,而後拼命的點頭。
烏黑的發頂對著男人的臉,如果不是有顧清擋著,顧城想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扣起她的下顎,看清這個善于撒謊的女孩,此時是什麼模樣。
明明在數小時前,他還是個要傷害自己的劊子手,卻沒想到一覺醒來,她卻必須為了生活去為他求情。
明月心里苦澀,對男人的厭惡比以往更甚,她甚至于不敢用正眼看他,他是惡魔,比隔壁的沈叔叔還要可怕的惡魔!
吃晚飯的時候顧清體恤到明月還在生病,所以讓佣人直接把飯菜送到了房間里,顧城一聲不吭的低頭扒飯,眸里的光芒漸漸隱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突然停下了手。
瞥到他左臉上的紅印,雖然剛上過了藥,可那一大塊紅痕依然是觸目驚心︰
「還疼不疼?」顧清頓下手中的筷子問道。
顧母在一旁冷哼︰
「現在知道心疼了?」
「……」顧清面上閃過一絲澀然。
「這點小傷不算什麼。」良久後,當顧清以為顧城不打算搭理自己的時候,他開口了,並將手輕觸到臉上的淤青,「只不過,我沒想到你會為了一個外人對我動手。」
「什麼外人。」顧清拉下臉,「那是你的妹妹。」
「哦。」故意將這個字拉長,顧城取過一旁的瓷碗起身。
「明月是言洐的孩子,就是我的佷女,你的堂妹,她怎麼會是外人?!」語畢,看到他往樓上走的身影,顧清喊道︰「你要去哪?」
「我現在就給你的佷女,我的堂妹送湯,怎麼,你要阻止嗎?」顧城走到樓梯口,挑著眉回身,眼里藏著一絲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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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他們走後,明月吃光了佣人送上來的飯菜,剛才那一場戰役好像在瞬間耗光了她的體力。
室內太過安靜,甚至顯得有些冷清,寬敞的房間里擺著一張床,一個櫃子和桌椅,顧家的客房都很簡單,而她剛過來不久,雖然顧清有意要給她重新裝修一遍房間,都被她婉拒了,這里即便再簡單,也比起她從前住的房子好。
她不能再要求太多。
她已經習慣了循規蹈矩的生活,與顧清雖是親人,可對他一直很客氣,恭恭敬敬的將他當成一個恩人看待,雖然從他身上,她總能感覺到一種異樣的親切感。
模著還在疼的脖子,明月慢吞吞的爬上床,躲進被子里,也只有厚厚的棉被蓋在身上,那種殷實的感覺,能稍稍撫平她的不安。
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一股困意襲上心頭,正當她的眼皮越來越重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幾聲沉重的叩門聲。
明月捂著嘴打了個呵欠,還以為是佣人︰
「門沒鎖。」
背對著來人,她沒有想過要翻身,直到一股熟悉的麝香灌入鼻腔的時候,這才豁然驚醒。
「 嚓」是門被反鎖上的聲音。
顧城端著手里的湯朝她的方向走,木頭底座重重的磕在床頭櫃上,震動的幅度令女孩驚得更往被子里擠。
後背抵上冰涼的牆面,大理石的沁涼侵襲上她的背脊,隨著窗外冷風的灌入,當著男人的面她打了個冷顫。
「你剛才,是在維護我嗎?」男人俯下∣身,緊盯著她的目光深邃得嚇人。
明月一下子緊張起來,先是點頭,而後又驚慌的搖頭……
她總以為讓顧城欠著自己,不管怎樣都是好的,可現在的情況似乎有變,他的樣子不像是在感激自己,反倒像她做了什麼令他感到深惡痛疾的事。
她不懂,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凝注著女孩不解的目光,男人突然笑出聲,近在遲尺的笑聲沙啞得一如大提琴般的磁性低沉︰
「我是不是要感謝你?」
明月倒吸一口涼氣,他的語氣可一點也不像是要‘感謝’自己。
別靠近了,他再靠過來,她就沒地方躲了。
明月著急的避著他湊過來的臉,直恨不得整個人鑽進牆縫里。
手里的被子被揪成了一團,她細細的喘息著,撇開臉︰
「不,不用了。」
唇瓣一彎,顧城跟著爬上床,隨著男人的動作,柔軟的床鋪頓時往下陷,明月驚得抬眸,側過身想逃走,卻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的睡裙被他壓住了一角。
寬大的睡裙罩在身上,更顯出女孩的玲瓏嬌小,她縮在牆邊,猶如一只被困住的兔兒,眼睜睜的看著男人的靠近,害怕得不停的發抖。
眼底閃過一抹精光,顧城好像明白了點什麼,動作更為肆無忌憚︰
「你這樣幫我,是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他突然扣住女孩的下顎,湊過去細細的探究著她的目光。
顧城的心情比天氣還要難以預測。
高大的身影罩上來,給四周籠罩下一層密不透風的黑影,明月渾身一震,呼吸在突然間變得困難,好像溺水的人,被他的氣息壓得喘不過氣。
「我沒有,沒有想得到什麼……」她懦懦的回道,兩瓣紅唇一張一合間,就像是迎風的花瓣,引人采摘。
而恰恰好,如果對象是她,他非常樂于當一個勤奮的園丁。
「顧城哥……你別這樣,大伯會生氣。」兩人靠得如此的近,而他的唇只差那麼一厘米,就能貼上她的。
男人與女孩的氣息在空氣中糾纏,顧城貼著她的小嘴,涼涼的開口︰
「你敢嗎?」
她敢告訴顧清嗎?
女孩的委屈求全無疑是給自己提了個醒,她不敢,無論他對她做什麼,這個膽小的小騙子也不敢離開顧清的庇佑,甩手離去。
而她也明白這點,所以一直默不作聲的與他僵持著。
「……」下顎被捏得泛紅,明月頓時濕了眼眶,她的年紀到底還太小,對于世俗與道德知道得不是很多,所以對于兩人間的親密並不算排斥。
畢竟她還沒有完全將他當成一個兄長來看待。
可在往後,隨著女孩年齡的增長,她又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顧城模著下巴,突然感興趣起來,心底的惡劣因子不斷的叫囂著尋找出入口,除了這些,他更想知道顧清在看到兩兄妹異于常人的親密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明月張了張嘴,發現自己的嗓子很干,連發出一個字都覺得困難,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聞著碗里傳來的香味,她的視線與他的對上。
「想吃?」顧城漫不經心的勾住她頰邊的長發,因為營養不良,她的發質其實不算好,可女人靠養,而嬌養出來的寶貝想必會比外面的女人更可口,況且女孩還在成長期,單純得就像一張白紙,可以任他揮墨涂鴉……
又或許,他可以學習源氏,也為自己養出一個理想中的情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