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明月已經不是第一次懷孕,頭一次她或許還是懵懵懂懂不知世事,可這次不同,顧城好像有意要讓她懷上,好幾次哀求也沒肯戴套子,甚至揚言要多生幾個孩子……
明月越想越害怕,晚上跟顧城通電話時在話里坦誠了自己的擔心,可顧城卻跟沒事人似的,逮著她胡扯亂扯,就是沒說到點子上,而直到這時,明月再傻也明白過來,他就是故意要讓她懷孕,絞盡腦汁的讓她生下來……
明月慌了,掛了電話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打算明天一早就去買驗孕棒,如果懷孕了……如果真懷孕了……
她咬著手背發抖,如果真懷孕了……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冬天的小鎮依然清冷,特別是雪融後的天氣,溫度較低,而明月又是怕冷的體質,站在寒風中不管穿多少依然瑟瑟發抖,早幾年身體更糟糕的時候,顧城便時長抱怨她手腳冰冷的問題,每天晚上跟冰塊似的總會把他凍醒,到最後不知道他從哪里弄來一個方子,喝過之後確實有好轉了。請使用訪問本站。
從家里出來,明月漫無目的的走在小路上,身後照例有人跟著,鎮里來來去去就那點人,而在突然間憑空冒出好幾個陌生的大漢,這著實令人生疑。
按照顧城的性子,一定一早就想到了這點才是,可他卻像是刻意……
刻意讓她知道他找人跟著她,刻意讓她知道不管她多不情願,到最後依然是生活在他的勢利範圍下。
藥店的大門近在咫尺,她只需要踏進去就可以買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可是當女孩來到門口時,腳步卻突然加快,幾乎可以說是小跑的轉進了一旁的超級市場里。
乘坐電梯明月一路上到二樓,听著周圍紛亂的腳步聲,也知道里面一定夾雜了那些男人的追蹤,她跑得不快,想要甩掉他們不容易,可她的模樣也不像是要逃跑,隨行的一個大漢將剛拿出來的手機又塞了回去,他在不遠處佇立,看著女孩突然頓住的身影,她似乎沒有發現他們,提著包包走進了衛生間。
幾個大漢在門口等了許久也不見女孩出來,終于發現不對時紛紛臉色倏變,根本不管面前的是不是女廁,一股腦的沖進去,一間間的將隔間門踢開,可是哪里還有女孩的身影。
樓梯口處突然出現了一位女清潔工人,她在原地左顧右盼了一陣,突然將假發扒下來,順著樓梯口往下跑。
招了一輛計程車,明月來到顧母說的那家餐廳里,一進門便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上的女人,規模不算大的西餐廳,裝修卻非常雅致。
顧母對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面對這個女人,明月顯得很拘謹,昨晚睡到半夜突然接到她的電話,在一番安排下才來到這里,知道她有話對自己說,她便規規矩矩的坐下,輕輕喊了聲︰
「大伯母。」
「坐吧,要吃點什麼嗎?」顧母面色從容,在談吐中透著一股貴氣。
明月支支吾吾的說︰
「什麼都行。」跟大伯母在一起,她總會不自覺的緊張。
顧母點點頭,點了一份與自己相同的以後,盯著她的眼楮雲淡風輕的說到。
「你很想知道我為什麼找你?」
「是的……」
明月喏喏的答道,確實很想知道大伯母把自己找來的用意,等了好半晌,只听女人嘆氣道︰
「明月,兒子是我生的,他從小被慣大,那無法無天的脾氣我最清楚,這幾年真是為難你了。」
明月微愕,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既然你也長大了,那麼我就跟你直說吧。」她抿了一口咖啡說道︰「我其實不是一個講究門當戶對的人,只要小城喜歡,只要是出身清白的女孩子,我都能夠接受。」
「可是明月……憑你的條件,性格,憑心而論,是沒辦法承擔下作為顧家少女乃女乃的責任……」顧家在市里影響頗深,作為長子的顧城更天生注定了有很多應酬,而明月這個從小被顧清嬌養長大的孩子,從未真正接觸過外界的小女孩,又哪來的魄力承接起顧夫人的名頭。
顧母又抿了一口咖啡,只覺得有點澀,也有點苦。
即便這些都是後天條件,完全能夠通過培養而變得更圓滑通透,可兩人兄妹的身份擺在那兒,在不解決這個問題的前提下,之前所擔心的都是枉然。
明月臉色微白,想了想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僵硬的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顧母停頓了一會,從包里拿出一張支票︰「這里有五百萬,收下以後……」
明月略略看了一眼,微微張開小嘴沒回過神︰「大伯母?」
「你走吧,離開顧家。」見女孩柔弱的身體,與微微搖頭的動作,顧母繼續說道︰
「你放心,我會替你安排好後路,還是你對顧城已經產生了感情?」
看著女人張了又合的嘴,明月像是被驚到,惶恐道︰「不,不是,我沒有喜歡他。」那可是個強迫她的惡魔啊,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
顧母松出口氣︰「既然不是,那你自己考慮清楚,這麼僵持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爸爸那邊我自然會替你解釋,這點你無須擔心。」
明月乖乖坐著,咬著唇還是搖頭。
她也想走,可是如果走了,哥哥怎麼辦?
顧母嘆了口氣,這次算是有備而來的,又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有些事我不想瞞著你,雖然對你來說有些殘忍,可是……你遲早也會知道……」她說得小心,時刻注意這女孩的面部表情,最後別過臉,將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
當目光觸及紙張上的文字時,明月臉色倏然變得煞白,因為她從那密密麻麻的字母中拼湊出了幾個詞︰夏明立、死亡、證明……
*
臨近傍晚的時候,顧家老爺子看到明月魂不守舍的從外頭回來,他捻這花白的胡須關心的問道︰
「明月?不舒服嗎?」
明月在門口默默換好了鞋,揉著手臂搖頭︰「爺爺,您吃過晚餐了嗎?」
顧老爺子笑著點頭,眼看著女孩又要往樓上走,突然喊住她道︰
「你這孩子今天去哪了?小城打了好幾通電話進來,下次記得帶手機,怪讓人擔心的。」
明月嘴上應著,心里卻不會覺得意外,果然在回房的時候,她看到手機上的數十通未接來電。
她表情木然,睨著那串熟悉的號碼良久,默默按下回撥建。
「哥,你找我有事?」接通以後,她聲音很淡,態度淡漠的不帶一絲感情。
顧城沉默了片刻,聲線清冷的說︰
「你今天去哪了?」、
「隨便逛逛……」她滿不在乎的說道。
顧城沉下臉,裝傻?
「夏明月,你最好別跟我耍花樣。」
「……我能跟你耍什麼花樣……」
听出她語中的不妥,顧城握著話筒的手又緊了幾分。
據說女人在懷孕期間情緒波動大,心情不好……顧城模了模下巴,小家伙也是女人,而這個女人如今是孕期……
想到這他便釋然了,既然人能回來,就姑且忍下,省得惹急了又得跟他尋死覓活一番……
「寶貝,過兩天等事情結束了我就去英國看你,我們出去散散心,你想去哪?巴黎還是日本?」顧城松開領帶坐回沙發上,盡管身體疲憊,可只稍一想到再過不久就能看到那個心心念念的小人兒,便不禁心神一陣蕩漾。
帶她出去玩玩也好,舒緩舒緩情緒,說不定能生出個天才兒童也不一定。
顧城很自信,畢竟他的基因不錯,小家伙雖然看著軟弱,卻也是正統的顧家小公主,應該差不到哪去。
他的提議沒有換來女孩的欣悅,反倒听她陰陽怪氣的問︰「你很有空嗎?」
顧城頓了頓,狐疑道︰「等到手頭上的工作結束,可以有將近半個月的假期。」
「……」那頭又是一陣沉長的沉默,好半晌才听到明月吶吶的回道︰「如果你有空,就帶我去看看哥哥吧,顧城,你不是一早就答應了要帶我去找哥哥嗎?」
聞言,顧城跟被魚骨頭卡了喉嚨似的,半天說不出話。
「嗯……你哥哥是嗎?」
明月眯起眼,在看不見的彼端,面色陰冷︰「是啊,你說過要帶我去找哥哥的,既然有空,就等你放假的時候去吧?」
顧城坐直身,眸里閃過一道寒光,夏明立已死,他就算有心也沒辦法帶她去見他。
捻了捻眉心,顧城試圖說服她︰「寶貝,旅游的地點我們過幾天再決定好不好?你那里應該很晚了,早點休息。」
「帶我去見哥哥!」明月不依不饒,根本沒打算放過他。
「夏明月,你這是跟我說話的態度?」他有些惱火,語氣冷硬道︰「好了,你哥的事等我過去再談,現在,你先跟我說說這一天都去哪了?說實話,你知道對我撒謊的後果……」
話未完,那頭已經「嘟」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從顧城回避的態度中,明月已經隱約能猜測出大伯母話里的真實性,還有那張死亡證明……
明月呼吸急促,一個用力將手機砸在牆壁上,「啪」的一聲,看著敲在地板上的後機蓋,面上全是被淚水糊濕的痕跡。
她的哥哥死了,這麼大的事,她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而顧城在瞞著她的同時,竟還有臉利用哥哥來威脅自己。
她捏緊了拳頭,努力將搖搖欲墜的身子站穩,可眼淚在模糊視線的同時,腳下一個踉蹌,再也忍不住的撲倒在床褥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她從來沒有這麼恨過一人……
顧城听著電話那頭的掛斷生,臉色一沉,跟著就要回撥,可在思索一陣後又松了手。
他的女人懷孕了,情緒不佳,心情不好,會沖著他發脾氣很正常,這不是嗎?除了他,她還能沖誰發脾氣?
他是個男人,必須體諒,而且剛才不應該對她過于嚴厲,有時候得松一松,就像放風箏,得懂得什麼時候收線,什麼時候松開,這樣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回道他身邊……
顧城深吸口氣,拼命抑制下要撥回去對女孩口頭教訓一頓的沖動,她還小,他不能跟她一般計較,這樣一想,人也就釋然了,收回手機他往書房里走。
盡快將這些文件處理完,提前幾天過去,也好一解相思之苦,他最近是欲•求不滿吧,也夠暴躁了,確實得找她好好的瀉一瀉。
可是當顧城連續工作幾日,好不容易將事情解決,正打算乘坐班機飛往英國時,卻接到一個電話。
在電話里,他收到通知,夏明月失蹤了,時間就在數小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