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立的尸體就安葬在一個小丘上,周圍環繞商鋪與居民樓,草木眾多,地段還算不錯。請使用訪問本站。
顧城跟陳銘要了號碼,一路驅車前往。
早上天氣開始放晴,迎面而來的空氣清新怡然,等到車子駛入墓園門口,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來掃墓的人。
顧城熄火下車,拉開後車門拿出一早買好的花束走進去,這次趁著出差過來看看,也瞧瞧陳銘給夏明立找的地方。
夏家人的長相偏向青秀,雖然生父不同,可夏明月的五官與夏明立確實有些相似,都是秀秀氣氣帶著股書卷味,即便生活環境不如人意,卻依然遮掩不住那股子濃濃的儒生氣息。
花了好幾分鐘,顧城才找到夏明立的墓碑,遠遠看過去,他略顯青澀的證件照率先映入眼臉。
雖然已經是二十好幾的男人,可那張臉依然不月兌稚氣,跟明月相同,夏家人的外表總會比實際年齡小上幾歲。
听美國當地的警方說夏明立是因為失足摔進河里淹死的。
顧城在墓前點燃了一根煙,隨便找快空地坐下,而後抬頭對著藍天牽扯出一抹冷笑,失足?意外?這個世界上哪來那麼多意外。
事後他透過關系網調查出夏明立的真正死因,據報告上顯示,他是因為惹到附近的一個惡勢利,最後被活活淹死在河里。
顧城的表情有些僵硬,夏明立的死活與他何干,況且人已死,他是不打算為了一個死人自找麻煩,之前會在他身上花錢完全是看在那小家伙的面子上,可如今……顧城皺著眉,臉色開始下沉,那丫頭最好別讓他找著,否則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又坐了一會,顧城舒展舒展筋骨起身,瞥了眼時間正打算找個地方用餐時,腳邊踢到幾支白菊。
他有些訝然,收回腳將落在墓碑旁的花束拾起,測量了一下墓地間的距離,應該是夏明立的沒錯,只不過花束太輕,被風吹到了一邊,才使得他沒能第一時間看到。
男人盯著那束白花不放,眼眸危險的眯起,夏明立在美國有朋友?顧城捻了一塊花瓣,沾著早晨的露汽,模樣看著還算新鮮,應該剛放下不久。
像是想到什麼,顧城心跳頓時猶如擂鼓一般敲個不停。
來不及細想,男人已經捧著那束花沖了出去。
顧城人長得高大威猛,雖然是三十好幾的人了,卻並沒有疏忽日常的健身運動,幾步跑出墓園,左顧右盼下,卻只看到一輛駛遠的公交車。
他深吸口氣,胸膛微微起伏著,不死心的又在周圍、墓園里找了一圈,最後開著車在四周轉了將近半小時依然無果後,終于死心。
*
明月祭拜完了哥哥,又在墓碑前坐了許久,這才打算起身離開。
她慢悠悠的走出墓園路口,心里亂的很,可在上車的時候,模著肚中胎兒,雜亂的情緒跟著平復下來。
透過玻璃窗她對著窗外的風景發愣,思索著往後的路子該怎麼走。
手里的包包好像會吃人,多抓一秒就會燙上三分。
最後她從里面取出大伯母給的銀行卡,想著那天她除了給自己一張支票外,還額外將這張卡塞給了她,明月曾經查過,每個月這張卡里都會憑空多出一筆錢,數額不多,卻足夠一個普通人家一個月的消費。
明月忽然一陣恍惚,在怔忡間她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夏芯,將心比心,如果兩人的身份調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像大伯母那般大度。
回去的路上她去了趟超市,如今大月復便便,再沒胃口也得替肚子里的孩子著想,好歹吃一點。
沒一會兒,她咬著小蛋糕從超市里出來,用來煮飯的食材沒買多少,手上倒是大包小包的全是點心還有一些小零食。
不知道為什麼,打從懷孕之後她的口味就變了,變得嗜甜,每天總要往嘴巴里塞點蛋糕、糖果,才會舒坦,明月思索了一陣,突然想起來老人說過的,如果懷孕期間喜歡吃甜味的東西,那麼就代表了肚子里懷著的是女兒……
想到這她不禁眉開眼笑,她喜歡女孩子,貼心、乖巧……
可是女孩的好心情在看到一旁的學院大門時,又暗沉了下來,她盯著一個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大學新鮮人良久,默默垂下眼,模了模微凸的小月復……
明月眨眨干澀的眼楮,在孩子懂事之前,她怕是再沒希望完成學業了吧。
*
這幾天在來墓園掃墓的人都會感到好奇,因為他們看到了就在正門不遠處多出的一輛銀灰色轎車,幾乎是天際剛剛露白,便出現在墓地前,風雨無阻的堅守。
巡邏的警察曾經數次上前,按照慣例在看到車里的男人時詢問了幾句無果,到最後,再當他們經過時則選擇無視。
顧城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毅力,竟然能為了一束無法確定主人的花束而盲目的在墓園門口呆了整整三天。
晚上在賓館里沒睡好,幾乎是一宿未眠的男人雙目接近赤紅,渾身上下散發的全是迫人的戾氣,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卻為了那一抹希望傻傻的等待著。
其實一早就派人在附近找過,各賓館各酒店,還有航班,車票,只要是需要登記,都千方百計的調查,可無奈的是,無論他花多少錢,多少時間,在這茫茫人海中,居然都撈不出一個名為「夏明月」的名字。
她或許是改名了,又或者根本不在美國,因為只要他能做到、想到的,顧夫人同樣可以,她完全能給明月安排一個新的身份,找一個他遺漏掉的地方藏起來,這個世界太大,他根本無從找起。
到底是哪?
顧城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當煙霧彌散在肺腔里的時候,精神仿佛得到了瞬間的安慰。
他從沒想過夏明月會出現在這個墓園里,畢竟她並不知道夏明立已經去世的消息,而正是因為明白這點,他從未在墓園中安插過眼線。
手心突然有些發抖,抖得居然連方向盤也握不緊。
很矛盾,他暗自思索著如果能找到她,是直接把人掐死,還是緊緊的抱入懷里,永不撒手。
然而在怒過之後,隨之而來的則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空虛與頹然,像是一直握在掌心的東西,在倏然間毫無預兆的消失,不見,甚至于他連能不能再找回來,也是一個未知。
顧城深吸口氣,听到手機鈴聲響的時候接起。
「顧總……」隨著秘書的聲音在耳邊回蕩,他一只手掐滅煙蒂,表情僵硬的將車窗關上。
「知道了,我立刻回去……」
車子重新開上公路,直接往機場的方向行駛。
顧城動了動脖子,臉色陰暗,也許那束花是路人的也不一定,只不過恰巧被他看到,又恰巧點燃了他心中的希冀。
「梧桐。」顧城戴上耳機後撥通了梧桐的號碼︰「派個人在夏明立的墳頭守著……」盡管知道希望渺茫,可他就是不願放棄。
然而當顧城掛掉電話,將車子駛到一個站口時,「吱」的一聲,他猛然踩下剎車。
*
明月這兩天因為懷孕的關系身體一直不太舒服,也有三天沒能來看哥哥。
她心里很內疚,所以這次買的花要比上次多了一倍,包里還煮了些吃的,她想哥哥在異國他鄉漂流數年,應該很懷念中國菜才是,所以為了他,自己特意找了食譜,努力研究了許多精致的菜式。
在墓園里又呆了許久,等到她依依不舍的出來,心頭頓時一緊。
她驚疑的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可後頸依然發涼,總有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而那視線如影隨形的,不論她走得多快也擺月兌不去。
明月覺得自己是多心了,快步上了公交車,等到買好票,那種感覺也依然沒有消退,反而變本加厲的一路跟著她來到居住地。
「砰」的一下把大門關上,明月吁出一口氣,那種令人渾身發顫的不適感這才跟著消失。
她捂著一顆「怦怦」亂跳的心,剛才的不會是錯覺,畢竟那道目光過于犀利,好像要把她整個人點燃,根本忽略不去。
明月害怕,難道她遇上變態跟蹤狂了?又或者是上次那個霍恩先生,因為自己的拒絕而懷恨在心?
幾個大步走到沙發前,將電視和音響打開,當室內回蕩起不同的聲音,明月這才緩緩平復下自己的情緒。
不管怎樣,這兩種情況都不是她樂于見到的,所以在這幾天,她想她還是不要出門了……
然而她一直以為非常安全的房子,卻在傍晚的時候再次感受到那道晦暗的目光,仿佛是林中滑膩的毒蛇,躲在暗處,貪婪的鎖著眼前的獵物,如影隨形令人不寒而栗。
明月幾乎是被嚇著了,縮在沙發上不敢動彈,一張臉也因為緊張而泛白。
那目光時從窗戶那傳來的,距離不遠,應該就是對面的樓層。
背脊泛出寒意,她臉色發青,搓了搓手臂終于鼓起勇氣站起。
而隨著她的動作,那道目光則開始移動。
「唰」的一聲拉上窗簾,明月只差沒哭出來,獨自在異國他鄉生活也就罷了,如今不知道做了什麼,居然會招惹來一個變態跟蹤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