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一卷
第32節第32章夜會老丞相
「不知七殿下召老臣來，所謂何事？」老者正襟危坐，神色卻淡然。
「都道老丞相神機妙算，應該不會不知本王此次招丞相來的目的吧！」宮允霽用被蓋撥了撥浮起的茶葉，不緊不慢道。
「老臣惶恐，老臣如今已告老還鄉，早已不聞朝政，恐怕幫不上殿下什麼忙！」老者神色略帶凝重，也帶著一絲歉意，知道七殿下找他來的目的，也不拐彎抹角。
「丞相雖已告老還鄉，但朝堂遍布都是老丞相的學子，丞相對朝堂之事，應該了如指掌才是！」宮允霽輕輕吹了吹熱氣，輕呷了一口。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老臣恐怕有負殿下期望！」老者輕嘆一聲，滿眼歉意。
宮允霽單手轉動的手中的杯盞，看中杯中的茶葉輕笑道，「人生就如同這茶葉，有時浮在水面，有時沉在杯底，但不都在這杯盞中麼？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丞相大人雖告老還鄉不謀朝政，卻依舊心系朝堂，據本王所知，丞相的學子翰林院大學士謝中盛便是時常與丞相品茗！」
老者神色微微一動，卻不言語。
「丞相今日拒絕本王，並非不是對重回朝政毫無興趣，只是有所顧忌吧！」宮允霽似笑非笑的看向老丞相，「如今大皇子忌憚本王，早已不是朝中的秘密，而大皇子貴為嫡長子，登基的希望更大不是？」
「老臣不敢！」老者忙起身。♀
「丞相大人雖已告老還鄉，但令孫卻是準備著明年的春闈，令孫的才能有目共睹，丞相恐怕也不想斷了他的仕途吧！」宮允霽勾起嘴角，淡然一笑，「據本王所知，令孫考舉人之時，曾含沙射影的用大皇子暴打百姓作為反面例子，本王想，以大皇子的性子，就算他肯輕易放過令孫，但恐怕令孫的仕途也算毀了吧！」
老丞相面色微微動容。
「自古君王賢能者居之，本王雖無心朝政，卻也無故被大皇子猜忌，步步相逼，本王也是無奈，若是不反抗，恐怕便只有死路一條！」宮允霽淡淡道，語氣毫無波瀾，卻能讓人听出其中的辛酸。
「老丞相告老還鄉之計雖明哲保身，但丞相別忘了，這茶葉雖沉入杯子卻依舊在這杯盞中！」宮允霽淺笑的看著一旁的老丞相道，「本王會給老丞相些時日考慮！丞相可別讓本王失望！」
「老臣謝過七殿下！」老者眉頭微微蹙起。
「來人，送丞相大人回府！」宮允霽吩咐。
忙有小廝上前恭送老者。
待老者走遠，正廳的屏風後走出那名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正廳的燈光照亮了他整個人。♀
一襲青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標桿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雙眸，似染不進其他一點顏色，他身上有一種大隱隱于市的涼薄氣息。
「殿下有幾成把握？」男子帶著一絲詢問的口氣。
宮允霽微微一笑，「十成，明日他自然會派人答復本王的！」
「哦？」男子疑惑。
「老丞相路過此處，必是知道本王在此，不然從林城進京大可不必停留在此處，他是在等本王去找他，他之所以沒有立即答應，只是想看看本王的誠意！」宮允霽輕笑，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恭喜殿下，又獲助力！」男子露出欣喜的神色。
「王醒那邊情況如何？」宮允霽問道，王醒是當朝的兵部尚書，宮允霽欲拉攏的對象，只是大皇子那邊也在拉攏他。
「王大人依舊不肯表明立場！」男子微微蹙眉，王醒那老狐狸對如今的形式有所忌憚，一面是嫡長子，一面是皇帝最寵愛的七皇子，于是老狐狸周旋在兩人之間，百般推月兌，大約是等形式再明朗些再決定投靠誰。
「既然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明日你派人以本王的名義送份大禮給王醒，動靜越大越好，皇兄疑心重，到時候皇兄定以為他是我的人，他自然沒有退路了！」宮允霽淡淡道。
「是，殿下！」男子微微露出笑意。
「今夜大皇子歇在何處？」宮允霽問道，雖大皇子的侍從說大皇子在驛站已近歇息了，但以宮允霽對大皇子的了解，他不出去鬼混，那還真對不起他婬穢的名聲。
「醉芳樓！」青衣男子回答道。
宮允霽淡淡一笑，果然不出所料。
「對了，麥叔，那宋紫瑜怎麼也在歧縣？」宮允霽想起方才路過集市時那一瞥，竟是那丫頭。
自上次宋紫瑜出王府後，宮允霽便一直派人關注著。
「京都傳來消息，那宋紫瑜是隨書夫人去清涼寺燒香時走散的，如今書府上下都在找尋，已經報官了，探子也是今日才發現宋姑娘在此處，白日里似乎進過一次當鋪！」麥叔一一匯報。
「去當鋪看看，究竟當了什麼東西！」宮允霽淡淡道。「還有去查查她為何出現在此處，與她一道的那男子是誰！」
「是，殿下！」麥叔點頭，嘴角溢出一抹笑意，他的七殿下如此在意一個女子，也是好事。
宮允霽走出大廳，負手立在一顆梧桐樹旁，中秋之月，映襯的他面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之間他微微抬頭，望著皎潔的明月，眼楮里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容貌如畫，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
良久月色沒入雲層，清輝自天地間淡去，而那抹玄色，依舊立于樹旁，涼風吹過，有梧桐葉落。
宋紫瑜跟著晏謹吃完餛飩，很不文雅的模了模圓鼓鼓的肚皮，哼著小曲回了客棧。
清晨的陽光灑在客棧的門前的馬車上，宋紫瑜著了一件素色的長裙扶著依舊腫著腳的小采上了馬車。
「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才能見到紫瑜妹妹與小采妹妹了！」晏謹依舊一身白衫，只是今日這身月白色繡銀袍子比往日卻添色不少，倒也襯得人有了點詩意，這件袍子，是兩人回客棧時經過的制衣店，宋紫瑜順手給他買的，想不到竟這般合身。
「明年春闈時，便是相見之日！」宋紫瑜輕笑的看著陽光下的少年。
那一塵不染的身影，連日光都不好意思留下斑駁的樹影。
散落的發絲，襯托出他發髻下珍珠白色脖頸的詩意光澤。
堪堪的陽光美少年。
「晏謹哥哥明年定要來書府找我們！」小采掀開簾子，嬉笑著望著晏謹。
「自然！」晏謹笑，一口白牙映著陽光，恍惚了年歲。此後的人生，無論經歷多少世事，宋紫瑜都記得這一幕，每每想起，心中總能涌起一抹暖意。
宋紫瑜揮著手與他道別，那一聲再見，也淹沒在遠去的馬車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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